拉開房門,周泰安迴過頭似笑非笑的說道:“綠林道上行事還講究個行規,你們這些官麵上的人做事還不如胡子土匪呢!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哪有得隴望蜀層層加碼的道理?你這樣做讓我很為難啊!錢我不在乎,可是我也不想用我的錢去打水漂玩兒,對不住了署長大人,你的胃口我滿足不了,咱們一拍兩散得了。”


    劉梓君眼見到手的錢就這麽飛了,頓時氣急敗壞,開天辟地以來,還從沒有人敢這麽直截了當的戲耍自己,羞憤恥辱讓他歇斯底裏,顫抖的用手指點周泰安叫道:“你……你要想清楚後果,走出這間屋子,你的水泥廠我看你怎麽開下去?我一定會讓你在北林子沒有立足之地的!”


    周泰安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迴擊道:“好啊!我看看你有什麽手段,盡管都使出來就是,我接著。”他突然返身湊到劉梓君的麵前,陰惻惻的笑道:“你白當了這些年官了,沒聽說過不是猛龍不過江這句話嗎?我既然敢接下水泥廠,就沒在乎過像你這樣蠅營狗苟之徒,迴見吧你!”


    “老黃,咱們走!迴去告訴大家開工生產。”周泰安走出門,在走廊上大聲吩咐黃四眼兒,聲音在走廊和大廳上清晰迴蕩,餘音不絕,就像一把把尖銳的鋼刀戳在劉梓君的心頭,這家夥骷髏一般的臉孔扭曲到變形,眼睛裏冒出熊熊怒火。


    迴到水泥廠,黃四眼兒立刻組織工人複產,利器開始運轉,車間裏塵土彌漫,周泰安將王小寶和高三扯喊過來,三個人關上門商量起事情來。


    這一天很消停,沒有人上門找事兒,下班後,自衛隊士兵關上大門,布下崗哨巡視廠區,防止有人摸進來破壞機器設備,一夜就這樣安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上午八九點鍾,水泥廠終於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正是統稅署那幫子人,這一次居然是劉梓君署長親自帶隊,他身後不但跟著七八個稅署職員,居然還有一隊五花八門服裝的人,周泰安粗眼一看,估摸著有二三十人。


    看來這個劉梓君還是個睚眥必報的主,這一宿也不知道是咋熬過來的,肯定翻來覆去睡不著都琢磨著報仇雪恥的事情啦!一大早就領著人堵上門來,周泰安聽到外麵嘈雜已經心中有數,披著衣服走到大門口。


    “哎呀,劉大署長親自帶隊來我這串門,真是蓬蓽生輝啊!吃了沒?沒吃的話我讓夥房看看還有沒有啥剩飯剩菜的,哥兒幾個對付一口唄?”


    劉梓君的臉色鐵青,周泰安這分明就是在挖苦他們,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別說沒用的,你們水泥廠涉嫌違規生產,今天我們統稅署聯合北林城防團過來查封,你們最好都給我老實兒配合,否則一個阻礙執法的罪名你們是跑不掉的,來人,給我貼封條,關機器!”劉梓君帶著城防團的散兵遊勇,底氣很足,一揮手,就下令停產封機。


    “我看他媽的誰敢動?”一聲斷喝,震耳欲聾,劉梓君一夥人隨即看到一隊騎兵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馬蹄噠噠,濺起滿天塵土。


    “臥槽!這是什麽情況?”劉梓君懵了,他身邊的所有人也都懵了,不是說好了就是一個外鄉人嗎?哪來的軍隊?他們沒見過自衛隊,見著騎兵們一水兒的藍色製服,當然以為是軍隊呢!而且這些人各個荷槍實彈,手上的步槍比城防團的程色兒還要強上許多。


    劉梓君一下沒了主意,欺負欺負老實人他還比較拿手,可是麵對氣勢洶洶的大兵,他此時完全耗子觸電門——麻爪了。都知道這年頭有槍就是草頭王,他雖然是公職人員,可是誰能保證那些當兵的會不會砰的給他一槍?


    迴過頭,劉梓君望向自己請來的強援,那個城防團的團長張成彪。


    北林子沒有駐軍,一些富戶大家族自費組成了一支民間武裝,謂之城防團,其實大多數都是一些社會閑散人員組成的,平時看家護院,震懾一下胡子土匪還可以,真要讓他們跟軍隊硬殼,也不見得好使。


    不過這個團長張成彪還真就沒白起這個名字,確實屬於彪得乎那麽一個人,向來隻講江湖義氣,不分好壞善惡,有奶便是娘,平時劉梓君沒少安排他喝花酒,兩人處得相當不錯,要不然也不會過來為他站場子助陣。


    看到劉梓君望向自己,張成彪隻好挺身而出,站在隊伍的前方喝道:“我是北林子城防團的團長張成彪,今天統稅署在這裏公差,任何人不得阻撓執法,要不然我可就要抓人了,喂!你們是哪部分的隊伍?有沒有說的算的過來搭話?”


    周泰安還沒動,王小寶驅馬過去,在張成彪麵前站住,居高臨下的瞅著他說:“誰褲腰帶沒係住給你露出來了?你嚷嚷啥?有你雞毛事兒?”


    張成彪大怒,迴罵道:“哪來的孫子,連句人話都不會說?你是找茬幹仗是不?”


    “你才是孫子呢!想幹仗,?好啊!爺爺正憋的手癢癢,你說吧,是單扣還是群卯?劃下道來。”王小寶匪氣十足的說道,一副不怕把事兒鬧大的架勢。


    “好!有本事你下來,咱們一對一,我打不出你屎來。”張成彪把外罩一扔,露出裏麵疙疙瘩瘩成團隆起的腱子肉,看樣子還是個練家子。


    “噗通!”王小寶跳下來,幾步走到張成彪麵前,也不說話,一拳就奔他腦袋上招唿過去,張成彪倒也機靈,一閃身躲過去,隨即揮拳反擊。


    兩邊人都沒想到,這架說打就打起來了,不過沒有人選擇加入戰團,一個個當起了吃瓜群眾,伸著脖子看熱鬧。


    周泰安了解王小寶,這小子久在道上混,一定不會吃虧,要是真打不過人家,脫身還是不成問題的,自衛隊的兄弟們也對王小寶充滿信心,倒不擔心他會落敗,反而一個個把槍口平端,提防對方的手下會一哄而上群毆王小寶。


    而張成彪這邊,心理也基本上和那邊一樣,那就是對自己的團長非常看好,所以沒人敢上去攪局。


    隻有劉梓君站在那裏不知所措,自己原本是拉著城防團來給自己壯膽撐腰的,不過現在看來,對方顯然沒把城防團當迴事兒,這三言兩語就幹起來了,他一時間品出點味道來了,看起來那個周泰安不好擺弄啊!難怪他如此囂張,昨天臨走時說的那句不是猛龍不過江,還以為他是在吹牛逼呢,如今才知道,人家確實有這個實力,看來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啊!


    一想到這個,劉梓君就來氣,要不是檢驗所老白攛掇自己針對大眾水泥廠,自己也不至於不問青紅皂白就急於下手,怎麽也要仔細了解一下人家的背景再說,想到這裏,劉署長向旁邊的老白狠狠瞪了一眼,事已至此,梁子已經結了,說什麽都晚了,無論如何也要把水泥廠端掉,要不然自己可就成了笑話了,他眼珠一轉,將身邊一個手下扯過來,低聲交代了幾句,那個手下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擠進人堆,從後麵飛快的溜走了。


    再說那兩個打架的,此時已經幹得正酣,你一拳我一腿的,兩個人身上都布滿了腳印,不過看起來張成彪明顯要吃虧一些,一邊臉上挨了王小寶好幾拳,眼睛都腫了,腮幫子鼓的挺高,雖然他身大力不虧,奈何沒有王小寶靈活,冷不丁就吃上一拳,卻抓不到對手,氣得他烏拉嚎瘋的,兩隻大腳丫子不停的踢出,卻難以給對手造成傷害。


    “有種你別躲……”


    “傻逼,我不躲不就跟你一個德行了?”


    “為啥和我一個德行?”張成彪彪唿唿的問道。


    “傻逼唄!”


    “你奶奶的……”


    張成彪用力過猛,早就唿哧帶喘的了,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再也顧不得麵子裏子的了,迴頭罵道:“都他奶奶的死了嗎?給我拿家夥滅了他們。”


    城防團那三二十人一見團長發話,也不敢違抗,把槍栓哢哢的拉得直響,對麵自衛隊的戰士們一見他們要動家夥,也拉栓上膛,眼看著一場槍戰對決就要上演。


    “啪啪啪!”


    三聲清脆的槍響從旁邊傳來,又是一隊人馬湧了過來,這夥兒人有點多,足有一百多號,一色的灰軍裝,帶護耳的帽子,顯然是奉係士兵。


    周泰安一點不慌張,示意手下人不要莽撞,同時他心裏樂了,今天這事兒是越鬧越大扯了,統稅署長人脈不錯啊,居然連鐵路護衛隊都拉來了。


    來的確實是北林鐵路護衛軍,按理說這些人隻負責鐵路安全,對地方上的事兒向來不幹與,隻不過這護衛隊的隊長和劉梓君是一對煙友,而且這隊長的貨選都是他提供的,所以麵子還是多少會給點,劉梓君打發手下去找護衛隊,用十斤大煙膏換他們的支援,隊長立刻點兵過來解圍。


    十斤大煙膏可不是鬧著玩的,老鼻子錢了,而且這東西還有價無市,沒有可靠渠道,你有錢都沒地兒淘換去。


    不看僧麵看佛麵,就衝著十斤大煙,護衛隊隊長啥都能豁出去,眼見得水泥廠大門口亂哄哄的劍拔弩張,他沒到跟前就開了三槍,把場子鎮住再說。


    “咋迴事?想造反咋的?”


    估計抽大煙的人都一個模樣,瘦的如同臘腸犬,各個骷髏一樣,不過這個小隊長怎麽也要比李梓君強點,沒那麽太誇張,嗯?就像那位演漢奸最成功的演員,叫什麽名字來著忘了,不過他塑造的賈隊長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副尊容至今筆者過目不忘,眼前這個小隊長就長得那樣,就差兩撇鼠須,否則一模一樣。


    “我聽說有人抗拒政府機構執法,是誰呀?給我站出來。”小隊長很豪橫,目中無人的表情寫滿了囂張。


    王小寶和張成彪被槍聲打斷了互毆,都迴到各自的隊伍裏,他此時聽到這個小軍官如此說話,一梗脖子又要開罵,周泰安趕緊把他扯住,示意他先別吱聲,這些人不比民團,他們可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士兵,死纏亂打式的撒潑對付不了他們。


    “敢問這位長官尊姓大名?”周泰安向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平視著那個小隊長。


    “你是什麽玩意兒?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小隊長果然牛逼。


    “難道你爹媽生你的時候沒給你起名字?亦或是你的名字叫烏龜王八,不好意思說出來見人?”周泰安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輕視,不由得也是心頭火氣,當下也不客氣的開噘。


    “臥槽!果然他媽的是個刺頭兒啊!真是活膩歪了,咋的?仗著有幾頭爛蒜人手,就想和我們正規軍掰掰手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來人,把所有人給我抓起來帶迴去。”小隊長做事毫不拖泥帶水,直接下令抓人。


    李梓君在一旁樂壞了,到底是正規部隊,上來就不慣孩子啊!


    “你還是想好了再發號施令,小心說出去的話收不迴來,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周泰安冷眼看著小隊長,警告道。


    “嘁!一個小小的民團,你還能上天?”小隊長還是有些見識的,對麵這些人雖然統一著裝,槍馬合一,可是分明就是不在建製的民間組織,充其量就是哪裏來的城防隊,他一個正規建製的軍隊,自然不會怕了他們。


    “民團?嗬嗬!”周泰安笑了。


    “誰告訴你我們是民團的?見識不夠,可是很容易犯大錯的,有些事兒不往裏攪和那是明智,有些人不得罪那是聰明,可是我看你兩樣都不具備,恐怕你此時想置身事外已經來不及了。”


    “你他媽嚇唬我?老子啥沒見過?你當我是嚇大的嗎?給我動手……”小隊長騎虎難下,索性把心一橫,管你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先收拾了再說別的。


    “砰砰砰!”又是一頓亂搶,緊接著一片馬蹄擊打地麵發出的震顫,又一彪人馬圍了過來,護衛隊的官兵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來者是誰?


    整個水泥廠大門口,此時呈現出一副奇異的畫麵,周泰安的人馬被城防隊和護路隊圍在廠子裏,護路隊外圍則被另一路人馬團團包圍,場麵越來越壯觀,這真是 :


    小小北林界,


    風雲際會時。


    一戰成名日,


    宏圖未展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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