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毛六領著周泰安三名遊客剛從點將台上走下來,就被一個人喊住,迴頭看去,周泰安不禁眼神一亮,那人身上的衣服他太熟悉了,標準的奉係軍服,他自己好歹也穿過一段日子,自然不會認錯。


    “孫大哥,你有事兒?”毛六認出孫利明,連蹦帶跳的跑過去,看樣子他們之間熟悉的很。


    “各位,打擾了,有些話想向各位請教一下。”孫利明將毛六攬在身前,摩挲著他的腦袋,抬頭向周泰安三人說道。


    “敢問老哥是這裏的主人?”周泰安抱了抱拳問道。


    孫利明點點頭:“差不多吧!”


    “中,啥事你請說。”周泰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對麵的漢子,他知道這個人就算不是那個匪首四營長,八成也是坐一把交椅的梁柱。


    “請恕我冒昧,能否請教一下各位的大名?”孫利明抱拳還禮。


    “我叫周泰安,這是我夥計黑皮,至於這位嘛!則是北林子水泥廠的主人,德國公民甘培先生。”周泰安此話一出,驚得黑皮瞪圓了眼睛,不錯眼珠的盯著周泰安,他實在想不明白周泰安為什麽這樣說?胡子對他們兩個的大名不一定知曉,但是他們一直從中作梗的水泥廠老板,估計應該是聽說過的。


    果不其然,孫利明聽到水泥廠三個字,眼神立刻一凜,心中暗道: 四營長的眼皮跳果然事出有因,這三個人哪裏是什麽遊客?分明就是對頭上門嘛!


    “哦?原來是水泥廠的當家人到了,哈哈,哈哈!”孫利明突然大笑起來,伸出右手翹起大拇指:“各位好膽量,既然找上門來,那一定是清楚我們四方台的蔓兒(底細)嘍?”


    周泰安搖搖頭:“說實話,不清楚,所以才特意上來走一趟。”


    孫利明將手一伸:“走吧各位,既然這樣,那就迴屋子裏嘮嘮,我們地方雖然簡陋,卻也有些茶水兒招待各位。”話說得客氣,語氣卻不善,黑皮知道對方這是要抓他們迴去的意思,抬頭去看周泰安,隻要他使個眼色,黑皮立刻豁出去玩命。


    周泰安笑著衝黑皮搖搖頭,示意他不要亂來,黑皮也不傻,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知道周泰安可能是心裏有了計較,也就放下抵觸情緒,跟著他一起隨孫利明向屯子裏走去。


    甘培不知道他們打什麽啞謎,和毛六也跟著去了。


    四方台村不大,一前一後兩趟房,胡子的住所在北趟把東頭,大四合院,顯然曾經是個地主富戶人家,門口有拿著老套筒的漢子巡視,顯然是站崗執勤的哨兵。


    “等一下!”孫利明在大門口喊停三人,然後一歪頭,一個哨兵立刻提溜著老套筒跑過來。


    “給我搜身。”


    “是!”哨兵應了一聲,就奔周泰安他們虎視眈眈的過來。


    “我說,這就免了吧!進來時不是都搜過一次了嘛!不至於這麽緊張吧?”周泰安苦笑道。


    “外圍的兄弟們不專業,我信不過他們,委屈一下吧!”孫利明說完頭也不迴就進了院子,周泰安三個人隻好讓那名哨兵重新摸拍一遍,末了,那哨兵啥也沒搜出來,索性把甘培的照相機給搶了過去。


    “這個是我的照相機,不是武器。”甘培在不明白,也知道對方不是待客之道,急得大叫起來。


    “小心點啊!很貴的,弄壞了你賠不起的。”


    “啥玩意兒是我們賠不起的?”一個赫亮的嗓門響起,周泰安看到遠門裏走出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剛才那個姓孫的,他和另外一個漢子分左右簇擁著一人走出來。


    周泰安第一眼就發現三人穿的都是奉係軍裝,心裏不由更是有了底兒,剛剛臨時想到的一個策略迅速在腦子裏成型,他之所以會說破甘培的真實身份,就是想要賭上一把,憑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四營長這支綹子歸己所用。


    “拿過來我瞧瞧,什麽東西這麽寶貝兒?”中間那個男人衝哨兵招招手,哨兵趕緊把甘培的相機遞過去,那人捧在手裏翻過來覆過去擺弄了一會兒,忽然自言自語的說道:“好東西啊!確實是個寶貝兒。德國原裝福倫達,上一次見過它還是幾年前的事兒呢……”那人似乎在迴憶以往,有些動情。


    “毛六,過來!”那人隻沉浸了一會,便精神一陣,招手將毛六喊過去問:“這一路他們有沒有什麽異常!”


    臥槽!黑皮聞言就是一愣,敢情這個小孩子是胡子的眼線,導遊是假,監督才是他本職工作啊!


    毛六撓撓頭說:“倒沒什麽異常,隻不過我感覺他對你很感興趣,我故意提了你的名頭,他趁機打聽了幾句,隻不過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他打聽我什麽?”


    “嗯……就是古墓裏有沒有金銀財寶之類,其餘的也沒說別的!”毛六迴憶著。


    “嗬嗬!各位不是盜墓賊吧?”那人嗬嗬笑起來,忽的重重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怎麽迴是盜墓的呢?我忘了是水泥廠的啦,對了,這個老外是開廠子的,那們二位是幹啥的?跟班?”


    周泰安此時已經看明白了,這個神神叨叨的家夥就是“四營長”溫柔無疑了,隻不過他心有點抽抽,瞧著他一驚一乍的,別不是腦殼有問題,那可就麻煩了,自己雖然有把握說服對方投誠,但前提得是個正常人才行得通,要是這大哥精神分裂型的,自己這一步棋可就太冒險了。


    事已至此,周泰安也沒法再裝傻充楞,索性橫下一條心,見招拆招吧!


    “這位想必就是“四營長”當家的吧?我叫周泰安,當著真人不說假話,兄弟不是跟班的,是水泥廠目前新任老板,這個德國人不堪其擾,買賣幹不下去了,所以才剛剛把廠子賣給了我。”


    “我知道你們一夥兒兄弟始終對水泥廠有關照,不過往後兄弟我接手了廠子,當然是想將買賣做大,這不特意過來想和各位交個朋友,往後關照一二。”周泰安不卑不亢的抱拳說道。


    “你既然知道我們的底細,竟然還敢送上門來,難道真以為咱們兄弟是觀音菩薩?胡子可沒有心慈手軟的。”溫柔麵無表情的說道。


    “落草為匪其實和千裏做官一個道理,都是求財而已,想必當家的不是憑個人愛好才幹這行的吧?”


    “你還挺能說的哈?”溫柔不知道想起什麽,竟然露出一絲笑意。


    “當家的雖然有自己的旅遊事業撐著,不過依我看來,收入也不怎麽可觀,一幫兄弟們要開銷,鄉鄰們也要接濟,經濟方麵肯定也不寬裕,如果當家的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我周泰安倒有一個主意讓你我雙贏互利,不知當家的有沒有興趣?”周泰安開始拋出第一個誘餌。


    “哦?”溫柔眼睛不住的轉動,半晌無語,周泰安的話雖然說的毫不留情麵,不過卻是事實,這年頭兒,要是不黑下心腸做壞事,哪能過得像個人樣?這一大攤子靠溫柔自己扛著,雖然看起來勉強能維持下去,可是他不說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啥樣?隻有自己能感覺到,真的很吃力。


    “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在我的水泥廠裏入股,保障我的原料順利通過,僅此而已。年頭歲尾,你可以從廠子的紅利裏分得一杯羹。”


    “就這麽簡單?”溫柔睜大了眼睛。


    “就這麽簡單。”


    “這件事兒挺複雜的樣子,我們需要考慮一下,來人,請三位客人進屋,倒水伺候著。”溫柔喊人領周泰安他們進了正房,自己和兩個部下在院子裏竊竊私語了好半天。


    “你們覺得這個周泰安說的靠譜嗎?”


    “營長,這事兒咱們也沒經過,我也看不透啊?”老何搖頭。


    “如果水泥廠真是他的,那確實是個來錢道,不過到底是天上掉餡餅還是掉陷進就不好判斷了,畢竟這個人咱們誰都不了解。”孫利明也不好抉擇。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了解怕啥?認識了自然就了解了,我隻是擔心,這小子是真心還是別有用心?不行這件事先應下來,反正咱們現在也這逼樣了,誰給錢就向著誰說話得了,綏棱那邊不用尿他們,畢竟斷人財路確實不怎麽仗義。”溫柔想了想拍了板,啥事不用幹,就能坐地分紅,這種事可不是每天都會有的。


    “各位久等,不好意思,得和兄弟們溝通一下。”溫柔再次出現在周泰安麵前時,態度不再生硬。


    “可以理解,畢竟這事兒聽著懸乎,應該的,當家的決定了?”周泰安站起身。


    “就按你說的辦!”溫柔大手一揮,隨即正色道:“我是答應你了,不過你要是敢耍我們,你自己知道後果,剩下的話我也不多說了。”


    “咱們事兒上見。”周泰安笑了。


    “一見當家的麵就覺得很親切,我想咱們一定合作得非常愉快的。不過周某還有一句話告知。”


    “什麽話?但說無妨。”


    “除了水泥廠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不知當家的感興趣不?”


    “哦?”溫柔眼角一挑。“是什麽身份?”


    “海倫縣倫河地界的國民自衛隊是我的。”


    溫柔身邊的兩個部下蹭的站起來,眼中有了戒備。


    “你是官府的人?”


    “不是。”


    周泰安見氣氛有些緊張,趕緊搖手:“各位兄弟不要過敏,我雖然有這麽一個建製所在,卻並不隸屬任何政府部門,我們是一支民間武裝,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掛靠別人名下,自己掌握未來的一支散兵遊勇。”


    “你掛靠誰的名下?”


    “綏海公署馬占山馬長官。”


    “馬占山?我知道他,這個人的官聲還行,不貪不占,不禍害百姓,要是東三省的官員都能達到他的境地,恐怕會無敵於天下的。”溫柔點頭說道。


    “周兄弟你際遇不錯,跟對了人,不像我……!”溫柔話說了一半,突然醒悟過來,趕緊閉嘴不言了。


    “這身衣服我也穿過。”周泰安不以為意,很自然的說道。


    “你也在奉軍裏幹過?跟誰?”


    “郭鬆齡,後來兵敗被收編,去了北安駐守,誰知道當官的不把我們這些郭鬆嶺部收編士兵當人看,我和兄弟們受不了氣,半夜開了小差,寧可出來當胡子也不伺候他娘的了。”周泰安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經曆抖落出來。


    都說逢人隻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這個道理其實並不適用於任何場合,比如現在對溫柔就是。


    周泰安一開始就覺得四方台這夥兒人不是烏合之眾,無論從崗哨配置,到村屯分布上都能看出來,這裏有一個精通行伍之人在安排一切,這個年代從軍隊裏出來當胡子的軍人,一般隻有兩個原因能夠造成,一個就是像周泰安和大海子哥倆兒一樣,是不堪忍受排擠打壓,為了活命才逃離軍隊的,再一種就是戰場上僥幸不死之人,同部隊失去聯絡後迫於無奈才落了草的,周泰安見到孫利明穿著奉係軍裝後,立刻明白自己估計的八九不離十,於是冒出了一個大膽接近胡子核心人物,直接主動示好,然後慢慢感化馴服的的想法。


    現在他之所以說出自己的過往,就是為了讓溫柔他們認同自己,因為往往有著相同經曆的人才更能吸引對方產生共鳴,這在心裏學上也是有驗證結論的,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嘛!


    果不其然,溫柔一夥兒聽了周泰安的話後,臉色都緩和下來。


    周泰安更是乘勝追擊,一劑猛藥灌了下去:“人生在世,有很多身不由己,既然我們成為合作夥伴,那麽大當家的你們有什麽事都可以和兄弟我說,兄弟可以幫忙的,唉!那種見不了大天的生活我也感受過,滋味不咋地!”


    溫柔他們自然明白周泰安說的什麽意思,就是說如果他肯幫忙,自己一夥兒人就不必東躲西藏,再懼怕奉係的追討了。


    可是這家夥真有那麽大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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