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濃,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一隊身穿棕夾克的巨漢跟隨在一位高挑女子身後,相對無言,舉目望去,眼中盡是尷尬和茫然。


    “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啊?”


    巨漢小幅度移動著,悄然向著英格尼靠近:“這可是青頸者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如果大人他知道你給他丟了臉的話……”


    看著對方滿身狼狽的髒臭痕跡,英格尼的臉上浮起厭惡之色,氣不打一處來。


    “這不用你擔心,再怎麽說我也都是他的親生女兒,手底下還替他管理著幾條重要的航線,頂多也隻是為了他的麵子,表麵上懲罰一下。”


    感受著髒腑間翻覆的劇烈絞痛,英格尼的神色陰沉,忍不住啐出一口濃厚的血沫,冷淡道:“至於某些人的話……我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這事情這麽大,要是弄砸了總得有人為此而背鍋負責。”英格尼道,似有言外之意:“我想……我說了多,你應該明白吧?”


    她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其他巨漢,眸光微冷,讓人內心有點害怕,意味深長的道:“這裏沒有別的外人,不是麽?”


    ——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具體詳情。


    英格尼的意圖不言而喻,既然這麽擔心的話,那麽為了大家的前途著想,就請你來當這個替罪羊咯。


    隻要這事的性質被格萊克斯敲定性質,將失敗的根源歸結於這個替罪羊身上,在事後根本不可能有人甘願為了一個普通的黑幫打手犯案,從而得罪英格尼這位掌握著莫大權利的青頸者之女。


    棕夾克巨漢欲哭無淚,眼神中浮現惶恐,明明心中想要拒絕英格尼這個很顯然就是陷害的提議,可怎麽卻也無法將之付諸於口。


    拒絕了可就是現死了。


    所以,他極為勉強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英格尼因邪神之卵重創而糟糕的心情終於好起來了一點,擠出一點虛偽的笑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隨口許下空頭支票:“你的犧牲會得到艾斯弗洛德鬆的迴報的,我以我的名譽保證,你的親戚、情人、孩子,都會因為你而得到資助,脫離外城區、成為一個光榮的凱爾薩德居民。”


    她瞥了一眼其餘的同伴,收攏著因為這事而離散的人心,道:“你們的也是一樣,如果把好了自己的嘴,這次任務的''醫務費''我還會給你們提高到以往的三倍。”


    聽到英格尼的許諾後,旋即,其餘人巨漢均選擇性遺忘了那個被充作替罪羊的同伴,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強行擠出一副鄭重中混雜悲傷的表情,詢問道。


    “小姐……以你現在的情況,需要我們現在就開始啟動儀式嗎?”


    考慮到自己現況,又望向隊尾向是亡靈一樣,動作機械的跟隨在眾人後頭的古爾薇格,英格尼有些惱火的道:“現在先舉行一次吧。”


    待到說完這句話,明明都是體型堪比暴熊的巨漢,眾人卻像是小女孩一樣,不由自主的打了幾個冷顫。


    這是來自來自肉體本能性的反應。


    強忍著身體的顫栗,他們勉強點了點頭,再一次從腰間摸出三枚似匕似刀的骨白色牙幣,象征性的在兩肩、額頭以及兩手手腕處連點了四下,構就五芒星,然後分別使之接連刺穿自己兩手的掌心以及喉嚨正中,如釘子一般,楔入其中。


    在血肉的浸潤中,如饕餮般,大口吞食著其中的生機,緩緩浮現猩紅的花紋,重新煥發出一股溫潤柔和的輝光。


    -


    -


    -


    “咦,居然是諾斯替派的密契儀式。”在古爾薇格的精神空間中,庇蒙鐸娜發出頗為意外的聲音。


    “從儀式基盤的構築來看,居然還混雜了一些亞該俄斯術式的痕跡,在這個時間節點的喀難,那群異端術士不是該在撒克遜那邊攪風攪雨嗎?”


    庇蒙鐸娜再一次的感到了驚訝,如果她那些來自未來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在她出身那個未來支流中,凱爾薩德絕對沒有一個行使邪神之力與諾斯替派密契儀式的維京祭祀,就連英格尼這個名字,她都沒有半分印象。


    格萊克斯那個那個老家夥可是她曾經的對手,如果她沒死的話,當時鏈鋸神甫們絕對不可能那麽輕易的撕開青頸者經營多年的“異界”。


    一個要素為“獻祭”且達到形成界的祭祀類超凡者,在擁有充足的適宜耗材時,能起到的作用絕對不亞於一群專精陣地構築的鏈鋸神甫或是數個奧本海默派的竊火術士。


    儀式的作用即是取巧,通過漏洞將一分力量發揮出百倍千倍的力量,即使是毫無超凡力量的凡人,隻要按照程式將具備象征意義的物件擺放,在特定情況下也可以做到將“天使”拉下這種堪稱不可思議的事情。


    庇蒙鐸娜有些訝然的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剛好能力相克,一位精通儀式且擁有足夠準備的形成界祭祀,放在正常情況下,恐怕絕不可能像這樣輕易的被見麵重創。”


    “你這……算是在自吹自擂嗎?”古爾薇格突然插話道,望著''婁希''的目光頓時有些奇怪。


    婁希將庇蒙鐸娜的意誌擠下,重新奪迴操控權,給了一個警告的白眼,若無其事的圓場道:“一時感慨而已,並不重要。”


    “現在最為重要的是這個密契儀式的效果。”


    “嗯?”


    婁希皺起眉頭,分出一個線程的思維去讀庇蒙鐸娜傳來的信息,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儀式應該還是不完整的。”


    “這個儀式原本的作用應該是用於模仿教團的三日複活的奇跡,通過將具備聖潔性質的儀式釘刺入四肢和頭顱,將自己的一切燃燒到極限,化作近似聖靈的形態,淬煉出一絲最為神聖的性質,利用這種性質重新鑄造出生命,進而重獲新生。”


    “但是現在在融入諾斯替派的異端理論並刻意刪去最重要的後半段後,這個儀式卻被某個有心人改造成了指向崇高地母的犧牲之術。”


    “就像是釀酒一樣,執行儀式者的軀體成為了容器,而生命和靈魂則成為了其中的葡萄,在利用那三枚寄宿了地母之力的牙幣取代了儀式釘後,執行儀式者的軀體被徹底封死,將自己逐漸化作供主持儀式者所飲用的甘美之血。”


    “諾斯替派是最接近歪淵之理的幾個異端教派之一,他們被稱作''異端中的異端''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們善於以各種方式利用歪淵的法理篡改聖典的經義,從而繞過常世之理對邪神的排斥,並偽裝成教士竊取喀難的力量,除了基於兩尊架空邪神-索菲亞與亞達巴沃的一係列神術外,他們最擅長的便是披上教團係的外皮,將內核替換為由邪神之力主導的術式。”


    “需要我現在去打斷她的儀式嗎?”古爾薇格聽了一大堆後,果斷的指出問題關鍵。


    什麽諾斯替派、邪神術式的東西她不懂,雖然已經被授予當代的“古爾薇格”之名,行使著古爾薇格家傳承下來的魔女之力,但在魔法術式這方麵……


    她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一直以來她都是以古典派騎士那種唯心力量的使用方式,來使用這份魔女之力的,雖然將連最為親近的婁希都好心至今沒發現,但她實際上確實是不懂這方麵的。


    婁希暗自搖了搖頭,再一次的感覺十分可惜。


    古爾薇格姐什麽都好,就是太沉迷於那些騎士的力量,總是將這份遠超於自己的天賦荒廢,明明都可以在戰鬥的瞬間憑本能窺破自己術式中的破綻,卻藏藏掖掖的死活不肯將才能展露出來,以至於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外,甚至都隻以為她隻是古爾薇格家向波赫尤拉家示好送去的質子,將之視作婁希身邊不起眼的影子。


    作為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存在,婁希是真的為古爾薇格感到惋惜,想要讓她徹底脫離自己的束縛,而不是總當一個工具人。


    想到這裏,少女又默默搖了搖頭,道:“雖然是溝通邪神的術式,但諾斯替派儀式的本質卻是竊取和篡改,將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


    說到這裏,婁希笑了起來:“剛才在交鋒的時候,我順手在那枚邪神之卵中留下了一點不起眼的暗手。”


    她輕聲道:“一點點足以在關鍵時刻把她也推進酒杯的暗手。”


    在婁希的一旁,庇蒙鐸娜的虛影笑了起來,在慵懶的笑意中,多出了一抹難以察覺的自傲。


    不論是諾斯替派的儀式理論,還是崇高地母的邪神之力,作為曾經被尊稱為“魔女之王”的存在,縱使是使用著並不熟悉軀體,暗中篡改一下儀式她還是可以做到的,別說是這種偷偷摸摸竊取力量了,真要是到了需要冒著風險的時候,她可是都敢用儀式把邪神和天使一起拉下來玩玩神降大戰的,當初在麵對陷入神化失控的巴薩羅謬時,倘若真的計劃失敗,庇蒙鐸娜的備用計劃便是撕開封印,乘機用儀式把那條神話中的伊甸之蛇拉下來融合。


    英格尼的儀式在她的眼中,著實稱得上小打小鬧,到處都是破綻,光是單純在一邊旁觀,她都能以經驗輕易剝去儀式的神秘麵紗,從中找出數個足以改變儀式指向、將之竊取的漏洞。


    古爾薇格在魔法方麵的造詣她是十分清楚的,為了不讓察覺異樣,她還是說的其中最為普通的一種,以邪神之卵中隱藏的神力氣息為引,把巴薩羅謬那隻具備''神聖右腕''性質的義肢當跳板,唿喚來自''似神者''的調和之力,從而讓這一杯''聖血''徹底變得完整而完美。


    背後靠著一位通曉無數神秘學知識的魔女之王,這就是她敢於放任英格尼舉行儀式修複自身的底氣。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暫時讓她活著吧。”古爾薇格平淡的說道。


    雖然極不明顯,但婁希還是從其中聽出了一絲失望的意味。


    除卻身處陣營的對立外,古爾薇格本身亦是極度反感英格尼這種毫無底線之人,那種裝腔作勢的姿態以及話語中對婁希的恐嚇威脅,更是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如果不是婁希她還需要你當探路石的話……


    旋即,暗中主持著儀式的英格尼感覺背後莫名傳來的一股寒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一樣,撓了撓下巴,卻還是不解,隻得將這股寒意當作是儀式的附帶特效。


    邪神嘛,總喜歡搞一些花裏胡俏的東西,就像她所知的幾個崇高地母的儀式,在每次舉行儀式時,四周都會自然而然流出許多鮮血,地麵和牆壁上均會長出一層柔軟的肉苔蘚,事後清理的時候得清理個好一會,指不定這次崇高地母她老人家又改了心意,看到是在北地,準備玩霜骨鴉那套寒風唿嘯的把戲了。


    寒霜自群山而生,於許多隱秘典籍中都提到過這一重關係,司掌這兩個領域的邪神互為好友也並不值得奇怪,雖然英格尼目前還沒有見過涉及這二者的複合儀式,但這並不影響她在主持儀式的同時暗自在心中腹誹一下她們之間的關係,想一想對教徒而言可以稱之為褻瀆的念頭。


    在帶著寒意的月光下,十多個身形媲美暴熊的巨漢低首單膝跪伏於地,以英格尼為中心圍成一個經典的五芒星,在他們被骨白色牙幣釘住的手心與喉頭間,猩紅的光暈悄然醞釀擴散而出,所過之處,一身原本飽滿強健的肌肉頓時開始飛快幹癟,凸現出那包裹著骨架的、一根根異常脹大的漆黑血管。


    那種可怖的姿態,比起血管,更像是一條條鑽入血肉中瘋狂扭動著的蠕蟲。


    在某種邪異力量的驅使下,他們那隻裹著一層皮膚的下巴悄然開闔,唱起了古怪的歌聲。


    那歌聲輕唱:


    “審判即將來臨,烈火蔓延出墳墓,也在我五髒六腑裏燃燒,靈魂已迷途。”


    “——拉撒路,你該如何償還你的債務?”


    透過地上混濁的汙水,歌唱者們如厲鬼般癲狂的神色依稀倒映其中,顯露出一種非人的質感。


    這隻是短短片刻。


    恍惚間,地麵蠕動了起來,一個麵容模糊,頭戴華美冠冕、身披絢麗血色薄紗的絕美虛影自其中走出。


    在接受了這麽多次儀式之後,地母終於將一縷心神投向此地。


    她饒有興致聽著眾人那充斥著痛苦的歌聲,似是無意般望了一下古爾薇格,收迴目光後,終於慢吞吞伸出手指,從指尖滲出幾滴血液,向往常一樣賜下最為關鍵的祝福。


    在英格尼的手中,一個半透明的杯型虛影緩緩浮現,隨著祝福的賜下,祭祀者的身形越發枯瘦非人,異常脹大的一根根血管不斷搏動,一捧猩紅的血液飛快於杯底生出,最後停在了杯身大抵三分之二的地方,漲幅逐漸趨於緩慢。


    隨著常世排斥的加強,這仿佛集合了一切女性魅力的絕美的身影緩緩消散,望著英格尼時,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並未將自己察覺到的異樣告訴對方。


    地母是縱欲與禁欲之神,地母亦是孕育與夭亡之神,地母更亦是傳統與悖逆之神,作為邪神的性質她是最為混亂的,從喰宴教團的教義便可窺見,她一邊既努力維持著規矩的存在,一邊又厭惡著這些陳舊不變的東西,鼓勵著教徒放縱欲望拋棄傳統道德約束的同時,卻同樣喜愛著那些能掙脫欲望控製的勇者,隻要能讓這位女神感到愉悅,就算是敵人她都會一視同仁的贈以祝福,若是放在曾經封鎖還未那麽嚴密的時代,她甚至還時常親自降下化身,慷慨的將這具化身和主體的聯係切割,將之作為獎勵,送給她所認可的人。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還是得能夠跨越她所留下的試煉。


    地母從來都隻眷顧生者與勝者。


    -


    -


    -


    英格尼當然是並不知道這一切的。


    不論是庇蒙鐸娜留下的暗手還是地母意識的降臨,這些東西都遠遠不是她這個形成界超凡者能夠輕易識破的。


    畢竟不可能誰都是巴薩羅謬那種人。


    在儀式完成的那個刹那,強烈的快感幾乎快要了衝垮她的心神,隻能勉強依靠以往舉行儀式後獲得的耐性抵抗,維持住一點理智的底線,然後從熊皮大衣中摸出幾根裝著應急理智藥劑的試管,直接咬碎玻璃,將之混著痛苦咽下。


    快感被暫時抑製住,但英格尼望向那捧猩紅之血的目光仍然滿是異常的渴求。


    半透明的杯型中,猩紅的瑰麗液體緩緩旋轉著,像是最頂級的寶石,其中沒有半分雜質,自然折射著光暈,散發出一股誘人無比的香甜氣息,即使沒有外力的催動,它也依舊流淌不息。


    這次儀式的完成度超乎她的想象,甘美之血的純度更是不可思議的達到了近乎完美,甚至讓她有些懷疑這是否真的出自她自己之手。


    想到這裏,她本能性的掃視四周,望著那些仍保持單膝跪地姿態,全身肌肉幹枯消瘦、唯有血管異常脹大的手下們,這副皮包骨頭的姿態,令人懷疑他們是否下一刻就會真正失去生命。


    一瞬間,英格尼心中生出了殺人滅口,獨吞這杯甘美之血的念頭,隻要將這份甘美之血徹底消化,不要說是修補邪神之卵了,就算是憑此使之突破當前狀態也不是不可能。


    她強行深唿一口氣,強忍著心痛之感,走到一個個皮包骨頭麵前,將杯口傾倒在手掌上,在離開杯子後的瞬間,流動著的猩紅血液當即凝固為近似寶石般的顆粒物質。


    閉上眼睛,英格尼不再去看,以極為小心謹慎的姿態,掐好計量,將不多不少的三滴彈入對方口中。


    ——至少,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


    一想到隊伍末尾的那一位,她的嘴角又是抽了一抽,要不是考慮她和那個殺死埃裏克者的威脅,她哪裏會虧這麽多?


    以地母賜福為主體的甘美之血更加側重於修複方麵的效果,把它當作激發潛力的藥劑那是浪費中的浪費,要不是為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鬥,英格尼是絕不可能這麽做的。


    在接觸到生命氣息後,猩紅的寶石當即重新恢複流質的形態,散入巨漢們的四肢百骸,令其肌肉不可思議重新鼓脹而起,不僅恢複了最開始的模樣,在皮膚上甚至還多出一層略顯殘缺的華麗花紋。


    有了這一重特殊的超凡性質後,英格尼自然是有十多種地母的儀式將這些凡人手下轉化為怪異種,作為超凡生命後,它們本身更是可以成為下一個儀式的基盤,眼見作品終於完成,英格尼終於有了一點對抗古爾薇格的底氣。


    沒有理這群智商因為儀式受損的手下,uu看書 ww.英格尼轉身,朝著還處於自動運行狀態的古爾薇格點頭,道:“關於剛才的儀式……感謝蒼白女士未曾出手阻止。”


    “……?”


    “……這是合作的基本誠意。”表麵上沉默了一會,實則在婁希的提醒下方才迴神過來的古爾薇格不動聲色的點頭說道。


    “待會試探的工作,得交給你的人,不到關鍵時刻我不會出手。”


    英格尼欣然允諾,接下了這本就準備接下的任務,反倒是因為古爾薇格的利落而有些驚訝。


    就這樣,蹭著早就為此做好諸多準備的英格尼一行人,古爾薇格隻花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時間就,就獲得了十數個免費探路的一次性工具人、以及一個多功能輔助用工具人。


    恐怕英格尼此刻還在因為有一個強力打手做保障,而暗自高興吧?


    從某種程度上,這種“合作”對雙方來講都是一件好事。


    所謂送死你去,好處我來,便正是如此,不管是古爾薇格一方還是英格尼一方,都不覺得自己有半分虧損的地方。


    嗯,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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