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人說,我的朋友顏悅哀,被你帶迴了府裏,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呢?”白駒瞥了一眼坐在上座上喝茶的錢端,翹著二郎腿,冷冷地問道。


    錢端輕輕地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體現著優雅,和一旁隨性而為的白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錢端看向白駒,說道:“的確,悅哀姑娘是在錢某的府中。昨日,我在河邊見悅哀姑娘哭得很傷心,上前問明情況之後,知道是白兄負了她。那時,天色已晚,她一個女子待在外頭也不安全,故而,錢某才自作主張,將其帶迴府中暫住一宿。”


    “得了吧,你是什麽居心,她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白駒不屑地笑了笑,“這裏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就別裝了,偽君子。”


    “偽君子?”錢端露出一個笑容,“不知白兄何出此言呀?”


    “你自己心裏清楚。”


    “這我可就糊塗了。”


    “嗬嗬。”白駒笑了笑,接著,正色道,“之前的事,等一會兒再跟你算賬,快把悅哀交出來!”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悅哀姑娘了。”錢端說道,“不過,至於你能不能帶她走,取決於她,而不取決於我。”


    “嗬嗬,說得還挺好呀,這麽尊重她!”白駒起身,走到了錢端的麵前,雙手撐在錢端椅子的扶手上,瞪著錢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傷害她,我跟你沒完!”


    “錢公子沒有傷害我。”一個好聽的女聲從白駒的身後傳了過來。


    白駒轉身,顏悅哀的麵容映入白駒的眼簾,“悅哀……”


    “白駒,你迴去吧,我不會跟你走的。”顏悅哀說道。


    “嗯?怎麽了?”白駒疑惑。


    顏悅哀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白駒,我愛上錢公子了,我要嫁給他。”


    “嗯?”白駒看了錢端一眼,然後走到顏悅哀的麵前,質問道:“為什麽?這才一天,你就……”


    “你是想要指責我,才一天,我就變心了嗎?”還沒等白駒說完,顏悅哀就打斷了他,“白駒,你憑什麽認為,全世界的女孩兒都得喜歡你?我是顏悅哀,我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非要依附於你才能夠存在的。我是很喜歡你……我曾經是很喜歡你,但是你不愛我,你不值得我去愛。”


    “那錢端呢?他就值得你愛嗎?”白駒反問道。


    “至少比你值得。”顏悅哀別過頭去,不與白駒對視。


    “你知不知道,他……”


    “白兄!”錢端開口喝了一聲,打斷了白駒的話。錢端走到白駒身側,說道,“白兄,昨日,我與悅哀姑娘一見鍾情,在下已然決定,擇日便去悅哀姑娘家中提親。還望白兄不要阻攔在下、棒打鴛鴦才好。”


    “棒打鴛鴦?哼,就你?一個虛情假意的偽君子?”白駒瞥了錢端一眼,冷笑道,“還是算了吧!”


    顏悅哀站到白駒與錢端之間,瞪著白駒,大吼道:“白駒,你憑什麽說錢公子是偽君子?就算在你眼裏他是偽君子,也比你這個小人要強!”


    “悅哀……”看見顏悅哀如此維護錢端,白駒不禁歎了口氣。他抬頭,正對上錢端那得意的眼神,這讓白駒的氣不打一出來。“悅哀,你為什麽這麽維護他?”


    “因為他對我是真心實意的!我……我也愛他!我要嫁給她!”顏悅哀大聲說道。


    “嫁給他?你瘋了吧!”白駒皺起眉頭,“無論怎樣,我今天都不能讓你留在這兒!”


    說著,白駒拉起顏悅哀的手腕,就要帶她離開。顏悅哀用力將白駒的手甩開,大喊道:“我不跟你走!”


    “聽話。”白駒說道,“是我把你帶出來的,我得保護你……”


    “我不要你保護我!我能保護好自己!”說著,顏悅哀抬起雙手,一旁盆栽上,植物的葉子全部脫落,宛若一個個刀片,朝著白駒飛射過去。


    白駒一驚,連忙幾個後空翻,從這些葉子的空隙中間穿過,閃避開這些葉子。白駒瞪了顏悅哀一眼,說道:“悅哀。你怎麽了?是不是錢端那小子給你施了什麽幻術啊!”


    “沒有什麽幻術,我愛他,僅此而已!”顏悅哀直勾勾地瞪著白駒,“白駒,你給不了我的愛,他能給我,既然如此,你就沒有資格將我從他的身邊帶走!留下來,留在這兒,是我自己的選擇,白駒,你不要幹涉了!”


    白駒咬了咬牙,說道:“悅哀,我不想跟你動手,你不要逼我!”


    “如果你要帶走我,你別無選擇!”顏悅哀抬起手,那些葉子飛了過來,漂浮在顏悅哀左右。


    白駒握緊了劍身還存於劍鞘之中的白吟劍,勸說道:“你還是跟我走吧,那個錢端,他不是一個好東西。”


    “那也比你強!”顏悅哀咬了咬牙,看向白駒。昨夜,白駒與尋刺歡娛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讓尋刺久久不能忘懷。其實,若是白駒說隻要自己跟他走,他就娶了自己,顏悅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白駒走。可是,白駒要她離開的理由卻是,錢端是個壞人,這在顏悅哀看來是赤裸裸的誣陷,她不能接受。


    “那,我隻好用武力手段來帶你走了!”話音剛落,白駒一個箭步衝出。


    顏悅哀催動法力,控製了一團葉子射向白駒。


    白駒一個閃身,踏著靈活的“楓葉步”,在這些葉子中間穿梭著,快速接近著顏悅哀。


    顏悅哀目光一利,幾片與白駒完成錯位的葉子,在半空中突然轉向,從白駒身後刺了過來。


    白駒的耳朵稍稍動了動,聽到了身後葉子轉向的聲音,連忙迴過身,揮動白吟劍來格擋。那些葉子擊打在白吟劍的劍鞘之上,接著掉落下來。


    那些葉子在顏悅哀的控製之下,靈活地從各個方向朝白駒攻了過來。縱使白駒有著步調極其詭異的“楓葉步”,每次也隻能剛好躲過去,若是反應慢了一點兒,就要被那些葉子給攻擊到了。而隨著白駒的前進,那些葉子的攻擊越來越密集,白駒逐漸感到力不從心起來。


    “那就這樣!”白駒猛然拔出白吟劍,催動法力,白吟劍上,劍氣四溢。白駒快速揮動著白吟劍,劍氣與空氣摩擦,導致劍的溫度驟然提升。


    “轟!”忽然,白吟劍的劍尖冒出了一點兒火焰,那火焰隨著劍氣的擴散,沾染上了周圍的每一片葉子,不消片刻,這些葉子便被燃燒成了灰燼。


    白駒將白吟劍收迴了劍鞘,說道:“悅哀,放棄吧,你打不過我的。就算錢端和你聯手,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即便他是大地境界的修行者,但是他的天賦是‘夢’,所擅長的幻術這種東西,對我並沒有什麽用。”


    “大地境界?”顏悅哀看了錢端一眼,然後稍稍壓下了自己驚訝。錢端是大地境界的修行者,這倒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修行者是有法力感知的,若是對方的修行境界與自己一樣或是低於自己,便能夠很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的修為。錢端知道,顏悅哀隻是一個眾生境界的修行者,感知不到自己的法力,但是,他也沒打算隱瞞,因為紙是包不住火,不過嘛,他可以在火的外麵再加一層東西。


    “嗯,我知道我所擅長的幻術對你沒有用。但是,像你這樣,仗著自己有幾分實力,隨處逼迫他人、為非作歹的修行者,終有一天,會有王將與屬將找上你的!”


    “王將與屬將?”顏悅哀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看向白駒,問道,“白駒,屬將‘暗影群狼’找上你,到底是因為什麽?”


    “什麽?”聽到顏悅哀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白駒愣了一下。


    “之前在幽州的幽狼,還有之前的辰灰,他們找上你,到底是因為你與他們為敵,還是因為你仗著自己的修為欺負別人,他們來對你進行管束?”顏悅哀說道,“你應該知道的吧?在大殷之中,王將與屬將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約束那些律法所約束不了的修行者!”


    “我……”看到錢端那得意的笑容,白駒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


    白駒將顏悅哀從竹林深處帶出來,如今二人相處已經快要一個月了,他白駒是什麽樣的人,白駒覺得,顏悅哀應該很清楚。結果呢,現在由於錢端的三言兩語,顏悅哀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白駒是該說顏悅哀傻呢,還是說顏悅哀傻呢,還是說顏悅哀傻呢?


    白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再談下去、打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顏悅哀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繼續下去,隻會越抹越黑罷了。


    “算了,你要是想要待在這兒,就待在這兒吧。”白駒將白吟劍握在了腰間,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他抬頭,瞪了錢端一眼:“錢端,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對她不敬,我定然讓你死不超生!”


    語罷,白駒轉身離去。


    錢端沒有阻攔他,一方麵,他是真的攔不住;另一方麵,他覺得自己已經從心裏層麵打擊到白駒了,這對於他來說,就是勝利。


    隻是,在看到白駒離去的背影之時,顏悅哀的心沒由來地搐動了一下,籠罩在她心頭的,竟然是一股失落感。


    白駒離開了錢府之後,沒有直接迴了江府,而是轉道去了一座茶樓。在那茶樓之上,某一個桌子前,一位紫衣女子正在等待著他。


    “怎麽,出師不利啊?”尋刺調笑道。


    “是啊。”白駒坐在尋刺對麵,跟尋刺說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不得不說,錢端比我更會揣度人心。”


    尋刺說道:“他和江時少爺一樣,更擅長玩弄人心,隻是比不上江時少爺罷了;而你,更擅長判斷人心,兩者不可比較的。”


    “小二,來壺酒!”


    “等等!”尋刺出言喚道,“還是再來壺茶吧!”


    “好嘞!”聞言,店小二轉身去斟茶了。


    白駒看了尋刺一眼,問道:“為什麽?”


    尋刺迴答:“少喝點兒!我覺得,你現在啊,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好。”


    “行吧!”


    白駒端起了茶壺,揭開蓋子,準備將其一飲而盡,結果……


    “啊!好燙!”


    白駒放下茶壺,茶水濺到了桌子上,“我真的是,喝個水都不順利……”


    “哈哈,好啦,別那麽心急了。”尋刺拿起手帕,幫白駒擦了擦嘴,說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這麽討厭錢端啊?就因為之前他跟你比詩的時候贏了?哦,我也是聽人說的,錢端之前在醉夢閣,比詩贏了一個白衣公子,之後,還將本該屬於他的、一位花魁的春宵一夜,贈與了那個白衣公子。我想,那個白衣公子,uu看書 .uukansu 就是你吧?”


    “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白駒翻了個白眼,“而且,我那天是故意輸給他的,就是為了試探他。”


    “怎麽說?”


    “他知道我是白隙然。”白駒吹了吹杯子裏麵的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現在,洛印城中,陌生人裏麵,大概就隻有那幫狼崽子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所以,他定然與那幫狼崽子有什麽關係。另外,昨天那個黑衣人,手裏拿著的是什麽,你也看見了。你說,三年前那個事件之後,若是那把劍沒有隨著陸大哥殉葬,那麽,現在那把劍最有可能在誰手裏?”


    “你的意思是,錢端就是昨天那個黑衣人?”尋刺皺眉,“不過,這麽一說,倒也合情合理。那個黑衣人與錢端的天賦,似乎都是‘夢’。”


    “嗯,錢端就是黑衣人,八九不離十。”白駒確認茶略微涼了下來之後,將其一飲而盡,“好吧,我還是嚐不出來茶的好壞。”


    “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白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說道:“禮部尚書之子李樂懷的命案,已經不了了之了,縱使那禮部尚書有一千萬個不願,那也無處訴說,這沒辦法。眼下,當務之急,是要保證悅哀的安全,以及奪迴陸大哥的淩嘯劍。”


    尋刺問道:“需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幫我在暗中調查一下,這個錢端,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能跟天狼王將產生聯係。”


    “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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