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白駒醒得很早,一大早起來,就來到了屋頂之上修行。顧陽早已習慣了每日早起練武,可是今日早起,看見屋頂上,白駒已然在那兒練劍了。白駒那專注的樣子,饒是自詡勤奮的顧陽,看了也有點兒自慚形穢。


    “果然,他比我強,還是有道理的。”顧陽如是感慨著,開始了練武。


    這武學,與修行不同,重要的是一個“勤”字。修行者可能天生就自帶著天賦,而武學,天賦再高,沒有後天的努力,也很難成為一代宗師。所謂勤能補拙,這一點再習武之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顧陽相信,白駒平日裏雖然看著懶懶散散,但是,從未有過放鬆修煉,那精湛無比的劍法,便是最好的證據。


    慨歎過後,顧陽便開始了早上的練習。這“狂獅拳”的招式套路,顧陽每天都會練習至少三遍,所謂“溫故而知新”,時間長了,顧陽也從中獲益良多。目前,他的修行境界還處在眾生境界,但是身體強度,已非一般眾生境界的修行者可以比擬。至少,同級別而言,顧陽罕見敵手,饒是整個洛印城,能和他實力相當的,不過兩人,而其中一人,便是白駒之前見過的劍客羅安。


    顏悅哀起床之後,發現院子裏有個人正在練習“狂獅拳”。這是她義父創造的拳法,而顧陽的拳法又如此精湛,精通“狂獅拳”的顏悅哀,免不了多投去些眼神關注。不過,緊接著,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在屋頂上練劍的白駒身上。


    或許是顏悅哀自己對劍不太熟悉的緣故,她總覺得,舞劍要比練拳好看多了。


    不過,此時白駒可沒有耍那空有花架子的“花中劍舞”,他的動作十分緩慢,與其說是在練劍,不如說是在仔細地感受著劍的靈氣。


    這世間,萬物皆有靈,修行者,便是能夠感受他物之靈的一群人。顏悅哀在竹林深處住了那麽多年,無時無刻不在與自然親密接觸,而她的天賦又是最接近自然的“花”,對萬物之靈,她的感受頗深。


    白駒那緩慢的動作,在旁人眼裏可能是在浪費時間,可在顏悅哀眼中,卻是在感受他手中那把白吟劍的靈魂。


    顏悅哀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也沒有打擾二人。


    過了一會兒,白駒與顧陽的修煉都結束了。在顧陽家裏用過早膳之後,白駒便與顏悅哀離開了。畢竟顧陽在禁軍營中還有事,白駒與顏悅哀也不便打擾。二人在一家客棧中租了一間房住下來,此時白駒特別思念秦仲寒,別的不說,當初白駒離開北漠城的時候,秦仲寒給他準備的銀子是真的很充足……


    “找不到你朋友,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顏悅哀坐在桌前,把玩著桌子上的杯子,問白駒。


    “先帶你在洛印城玩玩吧。”白駒笑道,“你在那竹林深處裏麵住了那麽久,都沒怎麽看到過外麵的世界,這次來到了大殷最繁華的地方,當然要帶你好好玩一玩!”


    顏悅哀甜甜一笑,說道:“嘻嘻,我就知道,跟著白駒有肉吃!”


    白駒伸手,在顏悅哀的腦袋上麵敲了一下,說道:“吃你的肉吧!”


    午膳過後,白駒帶著顏悅哀在集市上麵逛街。洛印的集市很熱鬧,雖然不比當年開元盛世之大唐,但也相去不遠。大街上人聲鼎沸,有吆喝著賣東西的,有街頭賣藝的,看上去好不熱鬧。


    顏悅哀常年居住在那人跡罕至的地方,哪裏見過這等場麵,此時東走走、西看看,見什麽都覺得新奇。白駒也沒有去打擾顏悅哀的興致,看見顏悅哀喜歡什麽,給她買下就是,畢竟秦仲寒給的錢多,夠他揮霍。


    “哇,這是幹什麽呀!”見到一群人圍在那裏,這一路走來的經驗告訴顏悅哀,那邊有熱鬧看。於是,顏悅哀圍了上去,白駒連忙跟上,可是顏悅哀東擠擠、西擠擠,這裏人又很多,轉眼之間白駒就沒看到顏悅哀的身影了。


    且說那眾人圍著的,是一個臨時搭建的桌子。那桌子呈現圓形,並不大,桌子底下,隻有中央一塊圓木撐著。一旁,有一位老漢與一位年輕的女子。那老漢雖然兩鬢斑白,但是身子骨看上去卻十分硬朗;那女子身著一身紅衣,膚白貌美,但不同於一般的大家閨秀,她身上有著一股江湖俠氣,英氣逼人。


    那老漢敲鑼打鼓,大喊道:“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啦!老夫陸行,這是小女陸紅,年芳二八,正值青春年華,從小與老夫行走於江湖。奈何老夫年事已高,不願小女再隨著老夫過這種四處流浪的日子。老夫想要把小女托付給有緣人,故而今日在此設下比武招親大會。若是台下自認為有能耐的習武之人,可以上台挑戰小女。老夫希望小女日後能夠幸福,故而這家底的考量是少不了的,挑戰小女隻需一兩銀子。若是打贏了小女,小女便可進入諸位公子之內室,若是輸了,隻需留下這一兩銀子便好。”


    “我來!”一個身著青白色衣裳的男子上前,問道,“敢問老漢,比武是何規則?”


    陸行解釋道:“比武在這桌子上進行,雙方不許使用武器、不許使用神術,且至少要有一隻腳站在這桌子上。二人站上桌子的那一刻,即為開始;雙腳率先從桌子上脫離的一方,即為輸。”


    那人一笑,將一兩銀子放在陸行手中,說道:“如此,便先叫一聲‘老丈人’了。”


    “這話,還是等你打贏我了再說吧!”陸紅上前一步,喝道。


    “嗯,有個性,我喜歡!”那男子露出一個壞笑,“請上桌吧!”


    二人一個翻身,站到了桌子上。腳剛一落地,桌子就開始了晃動,那男子一個沒站穩,險些從桌子上摔下去。陸紅一腳踢出,踢在那男子的胸膛之上,打破了男子的重心,男子從桌子上摔了下去,之後,陸紅也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陸行上前,扶起了那男子,說道:“公子,對不住,你輸了!”


    “我不服!她……她偷襲我!”男子指著陸紅,大叫道。


    陸紅強硬地說道:“剛才我爹已經講得很清楚,站上桌子即為開始,掉下桌子即為結束!”


    “再來!”男子起身說道。


    這時,陸行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公子,要是再來一次,還需要一兩銀子哦!”


    “不就是銀子嘛,本公子有的是!”男子甩出一兩銀子,再一次和陸紅站上桌子。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男子沒有之前那麽莽撞了,一時之間,還與陸紅打得有來有迴。不過,沒過多久,那男子一個踉蹌,再一次從桌子上摔了下來。


    “你……你給我等著!”那男子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便落荒而逃了。


    過了一會兒之後,又有一個男子站了出來,給了陸行一兩銀子,說道:“我來!”


    人群之中,白駒並沒有注意前方的打鬥,而是在專心地尋找著顏悅哀。怎麽說,顏悅哀也是被自己從竹林深處帶出來的,若是把顏悅哀丟了,白駒覺得自己良心的譴責事小,被天獅王將找麻煩事大。


    四大王將每一個可都是昊天境界的修行者,比起大地境界和眾生境界的差距,昊天境界和大地境界之間的差距可是正如其名一樣,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就算是一百個白駒加起來,也不是一個王將的對手。本來自己就已經有一個天狼王將是敵人了,要是再來一個天獅王將,白駒覺得自己十條命都不夠用。


    “悅哀!”白駒大叫著,可是大街上這麽嘈雜,白駒的聲音在其中一點兒也不顯得突出。


    白駒盡量在影響到其他人的前提下,撥開著人群。白駒知道,顏悅哀在那深山老林之中住久了,出來之後難免會對外界的一切事務感到新奇。此時這裏似乎是在比武招親,顏悅哀從來沒有見過,白駒猜想她應該會盡可能往前麵站。於是乎,白駒自己也盡量往前靠著。


    “啊!”一聲慘叫傳出,台上的那男子飛下了台,朝著白駒這邊摔過來,這已經是被陸紅打敗的第五個男子了。


    白駒一直在人群中尋找著顏悅哀,一時之間也沒有注意,那男子飛過來的時候,白駒幾乎是本能地一揮手,將男子從半空中打了下來,摔到地上。


    “是誰!是誰敢動本公子!”那男子大叫道。


    “呃……”白駒連忙上前去攙扶起了男子,說道,“對不起啊,剛才隻是意外,意外……”


    “哼!”那男子冷哼一聲站起來,對著陸紅大叫道,“什麽臭娘們兒,這麽暴力,我咒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哎喲我的腰呐……”


    說著,那男子捂著腰朝人群外麵走去。


    陸行上前,看向白駒,問道:“這位公子,要不要來試一試呢?”


    “不要不要,我急著找人呢!”白駒擺擺手,目光依然在人群之中搜尋著顏悅哀的身影。


    “公子若是不要,站這麽靠前做什麽?”陸紅走上前兩步,雙手環肩,饒有興趣地看著白駒。


    “找人啊!”白駒不耐煩地瞥了陸紅一眼。


    見白駒如此無視自己,陸紅不禁有些惱火,輕聲喝道:“喂,我說,你若是真的不想參加,就到後麵去,站在前麵礙什麽路!還是說,你看到了剛才那個挑戰者的下場,故而不敢跟我比試呢?”


    “什麽敢不敢啊!我真的在找人!”白駒急切地說著,就想要往後走。


    “你站住!”陸紅大喝一聲,“你們洛印的男人,就這麽沒種嗎?打一個弱女子都打不過!”


    白駒瞥了陸紅一眼,說道:“就你,還弱女子?算了嗎!右手手臂肌肉那麽發達,應該是練劍的吧?而且,練劍的時間還不少。兩隻手拳頭關節上有繭子,你應該也練過一點拳法吧?下盤很穩,若是沒有幾年的基本功,在那麽晃蕩的桌子上麵根本找不準平衡。我看,現場能夠打贏你的男子也不多,這樣的你,還敢自稱是弱女子?哄鬼呢?”


    “你……”陸紅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好了,不扯了,我真的在招人!”白駒說著,就要往人群後麵走。


    “看招!”陸紅喊了一句,然後從白駒身後一掌劈過來。


    白駒迴身抬手一個格擋,擋住陸紅自上劈下的手。陸紅輕跳,一個迴身踢踢向了白駒的腦袋。白駒略一彎腰,躲了過去,然後後撤了兩步,說道:“我是真沒空!”


    “我可不管!”陸紅說道,“本姑娘看上你了,今日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說著,uu看書 ww.ukans.c 陸紅低下身子,一個掃堂腿打過去,白駒跳起閃過。陸紅趁勢滑行到了白駒身後,然後一拳攻出。白駒連忙雙手交叉抵擋,不料,陸紅這一拳的力道太大了,白駒並沒有動用法力,竟直接被她打退出去,退到了桌子旁邊。


    “給我上桌子!”陸紅迅速上前,一個掃堂腿,白駒跳起閃開,不料陸紅突然變招,一拳揮了過來,白駒雙手交叉擋住。陸紅這一拳沒有之前的力道那麽大,不過,將白駒打到桌子的另一端還是綽綽有餘的。


    接著,避免桌子因為一端太重而失去平衡,陸紅迅速一個翻身,站到了白駒對麵。


    “怎麽樣,現在肯跟我打了嗎?”陸紅揚起腦袋,得意地說道。


    “我說你是無聊對吧?”白駒抱怨道,“我真的隻是一個路人!”


    陸紅雙手握拳,說道:“不管你是不是路人,你剛才忤逆了我,讓我很不爽。要麽,讓我痛打一頓;要麽,打贏我做我的丈夫!”


    “好!跟她打!跟她打!跟她打!”似乎是被陸紅這敢愛敢恨的性格給打動了,圍在外圍看熱鬧的人,全都在這麽喊著。


    見狀,白駒歎了口氣,說道:“唉,這群吃瓜群眾,好好吃瓜不行嗎?偏要趕鴨子上架。”


    陸紅擺出防禦姿勢,說道:“剛才是我先出手偷襲你的,這一次,我讓你先出手。來吧!”


    白駒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迎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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