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雨梨花孤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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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子怒道:“長生天是天上唯一的神,其他都是宵小之徒。長生天說過,太陽所照之處,都是蒙古人的牧場,天意如此,你敢逆天而行,便是邪魔歪道,我就替天行道,隻有殺了你!”


    郭破虜聽了道:“你真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蒙古人侵入中原,生靈塗炭,還自稱替天行道,真是荒唐至極,可笑至極!”


    長生子輕蔑道:“長生天恩澤天下,他忠實的子民(蒙古人)卻長居嚴寒荒蕪之地,你們南蠻人不尊長生天,卻享受中原土地肥沃之地,豈不是本末倒置,今日撥亂反正,不是替天行道是什麽?按你們漢人說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多說無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郭破虜哼的一聲,道:“好,天若不仁,我就逆天而行,讓長生天知道我們漢人永不會束手就擒!”


    兩人一邊做口舌之爭,一邊手腳不停,接連出招。兩人武功皆都是內家真氣化虛為實的絕頂武功,劍氣光芒皆都看不見,普通人遠遠望去,隻見兩人相隔七八尺遠各自比劃,卻不知其中的兇險,一招不慎,就會死無喪身之地。


    房頂的霧氣時而撲來,立時將兩人裹在其中。太陽照射下來,兩人的真氣映在霧氣上,明光與劍氣便映像出來,若隱若現。


    媚姬大喊道:“郭大哥,他受傷未愈,找他傷口攻去!”?


    ?


    長生子聽了大怒道:“媚姬,你這賤婢,竟然假裝中了我的攝魂術,還去助了郭破虜修複經脈,你難道忘了這世上隻有我替你孩子解咒,恢複正常嗎?”?


    ?


    媚姬抱著孩子道:“大長老,你說過的話騙過我多次,我豈能再信你?至於你的攝魂術,已經對我施展過一次,這一次我又怎麽再會中招?”?


    ?


    長生子道:“那你不想你孩子恢複正常了嗎?”媚姬道:“我當然想,隻是不信你了,而且我還知道一件事,就是殺了下巫之人,詛咒自然能解除!”?


    ?


    長生子聽了大笑道:“就憑他們想殺我,真是癡心妄想!”?


    ?


    說著雙手連劈,越劈越快,瞬間萬道金光將郭破虜籠罩其中,郭破虜雙手連揮,劍氣縱橫交錯,護住全身。


    霎時之間,兩人都出手極快,鬥了幾十招,一攻一守,鬥得甚是激烈。但十幾招過後,長生子雙掌連劈,全力進攻,郭破虜守多攻少,但也寸步不讓,不讓光芒穿過,傷到後麵的郭襄與風雨煙。此時兩人仍在運功療傷,體內真氣亂成一團,經脈被傷,幾次衝撞,真氣仍是無法暢通。


    長生子嘿嘿笑道:“郭破虜,你護住她們真是不自量力,自尋死路。你武功進步很快,能接我五十多招,已與那大和尚不相上下,你想護住她們,拖延時間,卻不知已被我耗去大部分內力,不出十招,便是你的死期!”說著勁力猛得加大,萬道光芒變得更加細小,如絲如縷,向郭破虜攻去。


    郭破虜也不說話,但劍氣範圍越舞越小,已由原來的一丈多遠縮短成七八尺,幾乎短兵相接。七守三攻變成九守一攻,並且鬥了幾招便後退一步,已經靠近郭襄與風雨煙。


    郭襄眼見形勢岌岌可危,突地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雙手交錯,壓製體內翻騰真氣。突地雙手連點身前十幾處大穴,瞬間真氣被強行流轉起來。忽地上前幾步,一掌就向長生子劈去。兩人合力抵住長生子。


    長生子“咦”的一聲道:“郭襄,你封住穴道,強行運氣,也不是我的對手,隻會死得更難受,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撐多久?”說著一掌推了過去,將郭襄掌力攔住。


    這時長生子已與郭破虜比鬥多時,兩人又是招式相鬥,又是比拚內力,仍是能自如開口說話,而郭破虜初時還能說話,隨著長生子掌力越來越強,強大的壓迫,使得郭破虜此時也不能開口。


    郭襄陡然出手,掌風淩厲,但長生子的掌力將四麵八方都籠罩住,手掌未到,光芒萬丈,將郭襄掌力吞噬其中。


    郭襄大驚失色,她發出的掌力竟然撼動不了長生子。此時她封住穴道,強行運行真氣,經脈受損越發嚴重,自知支撐不了多久。郭襄體內九陽真氣沛然充盈,隻是經脈受傷受堵,無法運轉自如,流轉通暢。若是別時,隻需三五天,經脈之傷,也能修複。但是此時性命攸關之時,哪裏還有時間讓她修複經脈?她強行運功,真力雖可以發出,但威力隻能使出三分之一,自然傷不到長生子絲毫。


    眼見長生子越來越近,突地轉身,躍到郭破虜身後,雙手倏地按在郭破虜後背“風門穴”上,一股渾厚柔和的九陽真氣,傳入郭破虜體內。兩人本是雙胞胎,郭破虜剛開始有些詫異,但瞬間就明白二姐意圖。一瞬之間,九陽真氣滾滾湧入體內,綿延不絕。


    郭破虜雖知郭襄九陽神功厲害,卻也沒想到如此剛猛沛然。兩人心意相通,郭破虜與長生子打鬥,縱來躍去,郭襄也能如影隨形,絲毫不影響輸入真氣。


    這時風雨煙也站了起來,看到郭襄如此,從頭上拔下發髻,取出裏麵的一根銀針,連刺前身穴道,接著一掌按在郭破虜後背穴道上,將體內真氣輸入郭破虜體內。


    兩股真氣同時輸入郭破虜體內,滾滾騰騰,郭破虜隻感覺經脈百穴如欲腫裂,體內真氣洶湧澎湃,如一條大川般急速流動起來,刹那之間,隻覺四肢百骸之中,充盈著無盡真力。


    過了片刻,郭破虜感覺兩人輸入真氣越來越弱,忙道:“二姐,師姐,好了。”後背上生出一股力量,將郭襄風雨煙一起震開,拖著兩人向後退了四五步,這才停下,兩人緩緩坐在地上,暗練自家內功心法。


    郭襄緩緩道:“破虜,剛不可久,柔不可守,久守必失,對付這老妖怪,隻有殊死一搏,方有機會取勝!若不能勝,趕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知道嗎,破虜,答應我!”


    郭破虜道:“我知道了,二姐!”說著暗運先天功口訣,將體內真氣融合在一起。先天功不愧為玄門正宗內家功夫,各種真力片刻間被融合一起。


    那長生子看到郭襄與風雨煙,初時不解其意,但片刻後就知道她們意圖,卻大笑道:“你們想三人合一來對付,就算如此,也不到百年功力,又豈能跟我相比!”他雙體之身,本身就有一二百年功力,又有前任長老傳下幾百年功力,身上聚集了三四百年的功力,就算沒有全部融會貫通,也有二三百年的功力,又怎麽是郭破虜三人可比。


    他雖說的輕描淡寫,但他手上功夫卻沒停下片刻,雙掌唿唿拍出,將三人籠罩起來,萬道光芒從四麵八方向三人射去。


    哪知郭破虜也早有防備,雙手指天畫地,搖晃成圓,瞬間兩道劍氣舞成一道劍幕氣圈,抵住光芒,將三人護在其中。這時的劍氣若虛若實,宛若遊龍,將萬道光芒攔下,發出砰砰大響,如急雨驟下,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長生子雖真氣雄渾,遠超郭破虜,卻不敢猛施而出,隻因為身上幾處傷口未愈,隻得徐徐而來,饒是如此,郭破虜也是竭盡全力。


    這時郭襄與風雨煙退後,媚姬大叫道:“郭大哥,大長老身上有傷,不能施展全力,快……”還沒說完,“啊”的一聲慘叫,接著太平王也是悶哼一聲,兩人齊齊倒地。


    郭破虜大驚,沒想到長生子在如此遠得距離還能傷到媚姬與太平王,也不知兩人傷勢如何?但此時已到了生死存亡時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還有二姐師姐媚姬等鏡花城許多人的性命都在這一戰之下。還有祖師的遺願是否能完成?朔方軍的命運前途,都在這一戰。想到此,郭破虜體內真氣快速流轉,雙手劍氣越舞越快,招式也更加精妙,劍氣已由三四尺,漸漸變長,發出嗤嗤之聲,向長生子連刺而去。每一招都有八九個變化,招中有招,套中有套。


    這乃是鏡花水月無極洞中石壁上所刻的一套劍法,上麵隻有寥寥幾句口訣,刻畫的圖譜招式也很簡單,郭破虜卻始終無法使出。練習時,不是劍氣時斷時續,時有時無,就是招式突地打斷,無法連貫使出。明明是簡單招式,腦中早已記住,卻是無法使出。郭破虜心知自己天資愚鈍,功力不足,無法參悟其中的關鍵,也就不再練習!


    郭破虜使出所學武功,不論是劍法還是掌法,都抵不住長生子的攻勢,守多攻少,此時生死攸關,體內真氣滾滾,不自覺使出那套劍法,沒想豁然成形。這套劍法使出後,立時攻勢增多,劍氣也增大許多,嗤嗤作響。


    長生子雙掌也越發精妙,威力驚人。本來在他周圍有不少薩滿教人及其他胡人,看到長生子出手,紛紛躍到遠處,但也有傷者,行動緩慢,來不及逃走,俱都被光芒射成篩子。薩滿教眾人紛紛後退到十丈開外的地方,在遠處惶恐觀望,卻又不敢離開。


    這時燕秋凝等人也躍到房頂,遠遠圍觀,不敢靠近,顯然朔方軍已大獲全勝。


    長生子也已發現異樣,雖然薩滿教接連失敗,隻要他能獲勝,一切就都還在掌握之中。此時也就隻有郭破虜還在負隅反抗,並不足為懼。眼下情形,郭破虜這小子是留不得了,就算沒有《武穆遺書》,也要除去這小子。於是長嘯一聲,使出“長生訣”中的功夫,招招進攻,招式變緩,但勁力增大許多。


    他這一全力施展,郭破虜隻感覺壓力陡增,劍氣也施展不開,迫得運轉內力與之相抗衡。


    兩人招式越打越是緩慢,變卦越來越精微奧妙。旁邊眾人看到都是暗自慶幸,又是佩服,這等高深的武功相鬥,真是百年一見,歎為觀止。又慶幸自己隻是旁觀者,不然一個照麵就早已粉身碎骨。


    郭襄與風雨煙雖在運功療傷,卻也睜眼觀戰,看到郭破虜舍棄劍法精妙,卻以內力相鬥,心中大是著急惋惜。但旋而明白,郭破虜也是實無他法,長生子內力之強,由不得他做主。第二,郭破虜也是為了保護她們兩人,不然兩人早已被光芒所傷。其三,長生子此前被葵花公公刺傷,想來不輕,這才使不出全部內力,郭破虜有兩人內力相助,加之本身的先天真氣,或許能一博取勝也未一定?但這種機會也是渺茫,長生子內力深不可測,已達化境,招式或許可以取巧補拙,但內力卻以實力見真章,絲毫沒有任何取巧的機會。他們隻希望郭破虜還能有機會逃走,才是上策!


    果然長生子步步緊逼,離郭破虜越來越近,到了三尺之內,變成近身肉搏,內力相抗。兩人越鬥越是激烈,招式連環變化,又快又疾,各種不可思議之妙招層出不窮,每一招都是含著摧筋斷骨,震散敵人真力的威力,隻要一招不慎,被擊中一招半式,立時氣絕身亡不可。


    兩人瞬間鬥了七八十招,長生體光芒四射,勁力淩厲,但郭破虜有軟蝟甲及護體劍氣,並不太過懼怕,反而是郭破虜的劍氣神出鬼沒,讓長生子大是忌憚,加之劍法越發精妙,長生子不敢大意。於是雙掌搖晃成圈,遊走不定,掌力暗藏攻守之勢,一邊全力向郭破虜攻去,卻還能把郭破虜劍氣黏住,脫離不了他雙掌範圍。等於是禁錮郭破虜劍氣。這等高深莫測的內家功夫,乃是長生訣中最厲害的功夫之一,自然是大耗內力。


    郭破虜劍氣不可隨意施展,威力自然大打折扣,隻得全力使出真力,消除長生子的真氣黏力,此時就變成了純以內力相抗,這也是長生子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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