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身藍色太空軍的常服,李薇薇認出來了,那是他們上軍校的時期。


    艾米莉亞和唐幕凡以及王濤,都是是第一次看著唐明這個時期的狀態了。


    當然也包括他的父親,唐幕凡。


    唐明就站在那裏淋著雨,他的目光透過大門的縫隙,看著李薇薇與宋平在同一個傘下避雨。


    樣子顯得很是親密,不時還在規避著教官們的搜尋!


    唐明沒有任何的表情,他隻是轉身,然後半蹲在牆角邊,將自己的身影完全淹沒在死角內。


    任由著磅礴大雨浸濕了自己,那種感覺讓他難以喘息。


    他靜靜看著手裏的,幾張疊放在一起的白紙,他一直都放在了內兜裏,很少拿出來看。


    此時此刻,他被大雨淋濕了的全身,他不得不麵對一些抉擇了,哪怕那些抉擇是那麽艱難。


    他的眼神仰望灰色的天空,


    一種絕對的窒息感,壓迫在的他心頭,幾秒後,他還是沒有忍住迴頭看著李薇薇兩人開心躲雨的樣子。


    他們在雨中嬉戲著,唐明勉強控製住自己,把頭轉了迴去,這一刻,他決定了要麵對現實。


    雖然他的心正在滴血中,愛情崩碎了,死在他們丟下自己的時候,三個人空間太小了。


    雖然,以前總是以為,那個女孩對自己有好感,她的對著自己的青澀一笑。


    雖然總是幻想著,也許某天可以在軍隊中和她完成一段美好的婚姻。


    一切都結束了,冰冷的現實把他拖了出來。心碎不過如此吧,但是一個男人必須要麵對一切的勇氣。


    他目光慢慢滑落在兩張白紙上。


    一張是家裏的來信,上麵是母親的住院病危通知單,另外一張是結業的成績報表。


    上麵赫然寫了幾個大紅字!


    “不予通過!”


    看到這裏以後,唐明絕望的一下子坐在泥濘之中,臉上滑落下來兩行熱淚。


    夢想和愛情在那一刻全都崩碎了。


    這個機會再也沒有了,他沒有時間再次來過了,也許未來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為了母親,他必須要放棄了,現在所有的一切全都都要拋下去,自己已經失去了父親了。


    媽媽和爺爺就是他唯一了。


    從小到大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也許再也親眼看不到,那些戰機翱翔天空的樣子了。


    那一刻,唐明使勁捂著自己的嘴巴,他在大雨中哭著,雨聲完全淹沒了他的情緒。


    他知道了,男人是可以哭出聲來的,他的身體都在不斷的發抖著。


    額頭的血管都在漲紅著!


    看到這裏以後,作為父親的唐幕凡,懊惱的蹲在地上,王濤更是說不出話來了。


    他知道,那種滋味是多麽的不好受,他之前完全想象不到,唐明過去的經曆。


    如今看在眼裏,那是多麽的絕望啊,對於那麽小的唐明來說。


    隻有艾米莉亞惡狠狠的,看著不知所措,滿是愧疚的李薇薇!


    她怎麽能想到,自己甜蜜那一刻,自己這位青梅竹馬被她與宋平,一起將這位無情的,輕輕的也是重重的,推下了深淵之中。


    誰也沒有去主動救贖他!


    他是那麽喜歡自己,李薇薇那個時候心裏是明白的,也是矛盾的,她不知所措的。


    她知道自己也許是喜歡唐明多一點的,隻是宋平先開了口,他以為唐明對自己的感情是友情。


    其實她也察覺到了唐明對自己的異樣,隻是沒有敢確認而已。


    艾米莉亞那種憎惡感是絕對演不出來的,她的牙根摩擦的嘎吱嘎吱作響。


    拳頭緊握的青筋暴起了起來,她甚至有點要拔劍的衝動了。


    天使與黑夜的力量仿佛要同時爆發了出來!


    她一邊心疼著一邊憎惡著,她怎麽能容忍的了!


    別人把她心裏的寶貝男孩傷害成這樣,唐明那個時候是多麽的無助啊。


    沒有任何人!任何人去拉住他一把,也許隻要李薇薇小小的安慰與關心。


    也許現在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吧!唐明也絕對不會這麽的黯然離去,他們陷入愛情,可是唐明卻在黑暗中孤零零的站著。


    下一幕後,在無人的宿舍中,唐明靠在床下。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因為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自己將離開這裏了,和那些刷下來的人一樣,參加退伍儀式,然後永遠離開李薇薇和宋平,永遠離開這所軍校。


    可是他在心裏,早已經把自己開除了,從明天開始,自己就不是一個兵了。


    而是一個普通人。


    他抱著那身心愛的深藍色太空軍裝。


    就那樣的抱了一夜,他沒有看夠,也沒有摸夠那紅色旗幟,那些金色的肩章。


    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擦拭過帽子上的軍徽,一夜過去了。


    清晨,他將軍裝疊的很整齊。


    他穿著一身幾年前來到這裏的便裝。


    他立正,向著這身軍裝,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地方。


    隨後轉身,拎起床上的行李包,伴隨著起床號踏出軍營。


    他踏軍營外那一刻,他向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的瞬間,眸子裏泛紅了起來。


    他沒有和任何人告別,也沒有人來送別。


    他選擇了麵對生活和現實。


    軍旅生涯徹底和他告別了,迴到那個熟悉的村子裏。


    幹著並不熟練的農活,照顧著老年癡呆的爺爺。


    他堅持著每一星期看望媽媽的習慣,好歹媽媽的住院費是免費的,完全由國家報銷。


    自己也有一些補助,但是很快就花完了。


    他坐在媽媽的床邊,吃著有些冰冷的盒飯,每一次媽媽瘋了的時候,他總是跪在媽媽腳下,閉著眼祈禱著媽媽能冷靜一些。


    那些沒有吃幹淨的盒飯裏,有時候會被護士與媽媽的搏鬥之下,一下子打翻在地。


    當護士離開的時候,媽媽安靜下來的時候,被一針鎮定劑強行安眠了下去。


    他隻是歎了一口氣後,將那些灑在地上的米粒和肉塊,用水重新洗淨後,放在塑料盒裏,準備重新咽下去。


    可是冷水早已褪去食物原有的溫度,唐明隻是靠在角落旁,一邊吃著一遍看著熟睡的媽媽。


    那些沒有滋味和溫度的,那些冰冷食物從他喉嚨裏落下。


    看到這一幕後的艾米莉亞再也繃不住了,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她無法忍受唐明遭受這樣的苦難。


    生活把這個少年的棱角徹底的磨平了,再也沒有軍人懷揣夢想的意氣風發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做錯了什麽!”艾米莉亞低聲呢喃著,王濤隻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唐幕凡更是老淚縱橫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離開這些年,自己那年幼的兒子,自己那一心向往藍天與太空的少年。


    被逼如此的卑微,他不再是意氣風發,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奢求了。


    他隻求一切平安而已,簡簡單單,碌碌無為的活一輩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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