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山林中,鳥兒們全被剛才的槍聲驚飛,周圍隻有“嗚嗚”的寒風聲。


    許大海邊幹活兒,邊笑道:“開席唄,還能咋樣啊。”


    “就……死了?”


    “是啊,據說腦袋都塌進去了,當時沒死,但傷的太重,從山裏邊兒抬迴來,人就連氣兒都沒了。


    幸虧是好幾個人一起進山打獵,其他人又給了黑瞎子一槍,要不然啊,恐怕會更慘。”


    這時。


    許大海已經把熊膽摘了下來,是枚草膽,不過個頭大,圓潤充盈,膽汁相當多。


    再看看樹下,那裏有一頭被吃了一半的野豬,獠牙森然,還是一頭炮卵子。


    “熊膽之所以這麽充盈,應該是野豬激怒了黑瞎子,讓它費了不少力氣才抓住野豬……等它多長些脂肪,恐怕就要找地方準備過冬了。”


    許大海又把四根熊掌都砍下來。


    之後讓田大膽原地等待,他則是帶著狗子,踩著積雪迴去喊人。


    望著許大海帶著狗子漸行漸遠,最後被樹林徹底擋住了身影。


    田大膽環顧四周,艱難的咽口唾沫,神情中流露出一抹膽怯:


    “這深山老林子裏邊兒,誰知道藏了多少猛獸,不會有什麽東西躥出來,吃了我吧?”


    .


    咯吱咯吱~


    “前邊兒就是!”


    “田大膽兒!田大膽兒!!”


    等許大海帶著老爹,二叔,三叔,許虎,許軍號,許勇他們返迴山林,瞬間頓住腳步,皺眉看去:


    隻見田大膽正繞著一塊大石砬子,低著頭,步伐略微僵硬,一步又一步,不斷轉圈圈。


    這裏距離黑瞎子足足有上百米遠,之前許大海就是在這裏開的槍。


    地上的積雪,已經完全被踩實了一大圈兒,顯然,田大膽已經圍著這塊石頭轉了很多圈了。


    寒風嗚咽。


    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蕩漾開來。


    老爹許厚田連忙攔住許大海,不讓他靠近:


    “別過去……他,他中邪了吧?”


    許虎,二叔,軍號他們都有點兒害怕起來。


    “怎麽可能?”許大海直接把肩膀上的步槍卸下來,瞄準田大膽兒:


    “你小子別整幺蛾子啊!要不我可真開槍了啊!”


    “別別別,別開槍!”


    田大膽瞬間不裝了,連忙抬頭,笑嘻嘻的要走過來:


    “嚇到你們了吧,哈哈哈,開個小玩笑!”


    “別動,你站那兒!”


    許大海槍口抬了抬,寒聲道:


    “我問你,你不守著黑瞎子,跑到百米外來幹什麽?地上的雪都被踩實了,我帶人迴來前你就在這兒轉圈兒了吧?”


    “額……那邊兒地勢低,這邊地勢高,視野好,要是有猛獸過來,我能提前看見。”


    田大膽笑道:


    “不過天兒太冷了,站不住腳,我就幹脆繞著大石頭轉圈,一直活動著就不那麽冷了。”


    “那你剛才嘎哈低著頭?走路也不咋正常?”


    “那是故意嚇你們的,嘿嘿。”


    “嘿嘿個der啊,走,去抬黑瞎子和野豬。”


    眾人帶了木棍和繩子,四個人抬黑瞎子,兩個人抬被黑瞎子吃剩下的半頭野豬。


    還剩下的人,則是看誰累了,路上輪換一下。


    等迴到許家屯兒,已經下午三點多。


    老媽和秀秀她們還在鍋裏熥著飯菜,許大海和田大膽坐在炕上,趕緊開始吃。


    他們倆也是真餓了,每人就著菜,都連著吃了三碗大米飯。


    “嗝兒~”


    “爽!”


    “吃飽了嗎?我再給你們盛兩碗!”二嬸兒穿著花布棉襖,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邊說話,邊伸手去拿倆人的空碗。


    “別別別,都吃撐了。”許大海經驗豐富,趕緊拿走自己的空碗,田大膽有樣學樣。


    “扒黑瞎子皮了嗎?”


    “都凍硬挺了,不太好整,正燒熱水呢。”


    二嬸兒和兩人說了兩句話,就又出去幫忙幹活兒了,許大海扭頭對田大膽道:


    “這頭黑瞎子是咱倆打到的,一人一半兒。”


    按說四條狗子,應該分得兩份兒,不過這次狗子們沒出什麽力,再分出兩份來,屬於田大膽的就太少了。


    所以許大海做主,他就不要屬於狗子的那兩份了。


    “不用不用,是你開的槍”。


    田大膽想了想,瞬間露出狡猾中透著奸詐的笑容,道:


    “要不這樣吧,這頭黑瞎子全都歸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把它賣給我。


    熊皮,熊膽另算,其他的二十塊錢一斤!這價錢夠可以的了吧?”


    “哈哈,你小子啊,淨想美事兒!”許大海瞬間大笑:


    “你覺的我缺那千八百塊錢啊?屬於我的熊掌是不賣的,還留著年夜飯的時候吃呢。


    行了,就按我說的辦吧,一人一半。”


    田大膽又說自己貢獻小,再說還有狗,推脫一番,最後決定——熊膽和熊皮完全歸許大海,剩下的熊肉,熊骨,熊掌等等,兩人一人一半。


    傍晚。


    天邊浮現出絢爛的晚霞,小石頭,小豆包他們幾個孩子從小賣鋪買了辣條,邊吃邊在屯子裏跑過。


    砰~


    鞭炮炸響,積雪紛飛,點點硝煙味兒飄散開來。


    .


    咕嘟咕嘟~


    老媽這院兒。


    鍋裏的熊肉燉土豆在翻滾著,一個個大氣泡破裂開,濃濃的香味兒飄滿整間屋子。


    “吸吸~好香啊~”


    小婷子,小花,小香她們原來在東屋歘嘎拉哈玩兒,現在也跑出來,邊翕動鼻子邊吞咽口水。


    哈喇子都快要流出來。


    “媽,吃飯不?”


    “餓了?待會兒就吃,你爸他們還沒迴來呢。”


    這時。


    有腳步聲伴隨著說笑聲傳進屋,很快拎著一瓶酒的許大海,和老爹,二叔,三叔,以及田大膽他們走進院子。


    他們剛才在爺爺那院兒嘮嗑了。


    “謔,聞到香味兒了啊,燉熟了嗎?”


    “熟了。”


    “那就盛出來吧。”


    眾人進屋後,邊說笑邊陸續上炕,哢~把酒瓶打開,用酒燙子燙了酒,給大家倒上。


    這時香噴噴的熊肉燉土豆也被端上桌,大家邊吃邊嘮,訴說這次獵熊的經過,溫暖享受,輕鬆自在。


    窗外的太陽,已經徹底落山。


    嗚嗚嗚~嗚嗚嗚~


    刺骨的寒風掠過小山村,光禿禿的樹枝子就像是鬼怪的一隻隻手爪子,家家戶戶都在貓冬,街道上已經沒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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