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吃過午飯後,許大海躺在炕上本想睡午覺,但一隻知了藏在櫻桃樹葉子間,不停地大叫。


    “威~威~威~”


    “傻知了,滾犢子啊!”


    許大海被吵的心煩意亂,從屋裏跑出來後,直接彎腰撿起一塊土坷垃拋了出去。


    嗖~


    土坷垃劃過一道弧線,直接砸在櫻桃樹樹幹上,發出“啪”一聲脆響,在樹幹上留下圓錐形的土印子。


    “知……嘰嘰嘰……”


    知了被嚇的飛走了。


    許大海洗洗手,心滿意足的迴屋,王秀秀正在摘毛豆,笑道:“是小婷子早上放走的知了不?”


    “不清楚,有可能是。”


    .


    時間如白駒過隙,幾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天傍晚。


    夕陽下,院子裏有不少蜻蜓在飛,時而低空掠過,時而成群盤旋,還有的翻過房子,往後院兒飛去。


    “撲麻楞啊!”


    小婷子跳皮筋迴來後,看到院子裏的大群麻楞,非常新奇,高興,舉著掃院子的大掃帚就開始撲。


    掃帚比她還高,還大,相當沉,搖搖晃晃。


    但她撲的非常起勁兒。


    “撲住了!撲住了!!媽媽~”


    “你是真有勁兒啊,歇歇吧!”


    王秀秀原本在屋裏看電視,笑著推開屋門走出來。


    “媽媽,幫我拿著這隻麻楞,我繼續撲!”


    “算了,我幫你撲吧。”


    王秀秀笑著接過大掃帚,後者幾乎每次抬起又落下,都能撲到麻楞。


    最多時,一次能撲到三四隻。


    “夠你拿著玩兒的了吧,就要這些吧。”


    “嗯呐,麻楞的腦袋是綠色的。”


    這時。


    幾隻狗子搖著尾巴跑迴了家,啪嗒啪嗒~圍著狗盆子舔水喝。


    許大海哼著小曲兒走進院子。


    “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我的寂寞逃不過你的眼睛~哎?從哪兒逮的麻楞。”


    他一眼就看到王秀秀母女倆,手裏拿的麻楞。


    “在院子裏撲的啊,剛才院子裏邊兒都是麻楞,現在都飛走了。”


    “嗯呐,業良哥家晚上燉了一隻大鵝,喊我過去吃飯,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


    太陽即將落山。


    等許大海左胳膊夾了一瓶酒,右手托著一個大西瓜,返迴許業良家,發現榮成林,許虎,許軍號,許勇等人就都來了。


    夏天的晚上。


    大家邊吃鵝肉,喝小酒,邊嘮嗑兒,倒也輕鬆,自在的很。


    至於嘮嗑兒的具體內容,很多都是小事兒罷了,沒什麽重要內容,但氛圍讓大家很是享受。


    吃完飯後又坐了一會兒。


    等許大海迴到家後,已經是夜裏九點多,星河璀璨,小蟲子們躲在枯黃的野草叢中,叫聲中透著蕭瑟。


    “嘶~外邊兒起風了啊。”


    他進屋後,還沒把屁股坐熱乎,電話就鈴鈴鈴~的響起來。


    “喂,小海,是我。”


    電話裏傳來沈峰的聲音。


    “嗯呐,有啥事兒?”


    “今天是電影上映的第四周的最後一天,前四周的總票房,今天晚上就能出來了。”


    沈峰笑道:


    “估計要到兩點多吧,到時候我再給你打個電話?”


    “別別別,明天早上再說吧,待會兒我就拔電話線,到時候你想打也打不過來。”


    “哈哈哈~”


    沈峰瞬間大笑,許大海不由的把電話聽筒拿遠點兒。


    “那行,明天早上我再打給你。”


    說完電影的事兒後,沈峰又說起外貿公司的事兒。


    隨著業務的不斷擴大,資金往來越發頻繁,數額也越來越多,受到的掣肘也很多。


    “我的意思是,在港城設立分公司。”不知道沈峰在吃啥,啪嗒啪嗒~咀嚼聲傳來。


    “你吃啥呢,怎麽總吧唧嘴?”


    “火龍果,一種紅紅的模樣相當怪異的果子,你應該沒吃過,從泰國運過來的,可好吃了。”


    沈峰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嘚瑟,聽的許大海一陣無語。


    這狗日的瞧不起誰呢,誰沒吃過火龍果啊?


    好吧。


    在1990年,絕大部分華夏人別說吃火龍果了,恐怕是真的沒見過的,確實非常稀少。


    甚至……大陸到底有沒有人種火龍果,都要打個問號。


    “嗯呐,你吃吧,多吃點兒。”許大海笑道:


    “說正事兒,今年是1990年,距離1997年也就那麽幾年了,港城恐怕會有點兒亂,也許不是設立分公司的最好選擇。”


    “啊,好像是,撒切爾夫人是啥時候來的華夏來著?”


    “八年前嘛,還摔了一跤,之後經過談判,不就確定了港城於1997年迴歸嘛。”


    “對對對,那你想把分公司設在哪兒?”


    “新加坡吧。”


    很多人認為——與其說新加坡是個國家,不如說他是一個“自由港口”。


    獨特的生存之道——金融政策比美,歐,日等國家都寬鬆的多,金錢進入以及離開這裏,都相當簡單。


    掛斷電話後。


    許大海剛想拔掉電話線,沒想到薑建國又打了過來,他明天坐火車到市區,問之後該怎麽到許家屯兒。


    “有點兒麻煩,要不我幫你聯係一輛卡車吧,讓卡車去車站接你,直接把你送到許家屯兒。”


    “卡……卡車?”


    “嗯呐,你是一個人來的吧?”


    “是啊。”


    “那正好可以坐在卡車副駕駛位置。”許大海想了想道:


    “我也隻是給你個建議,下決定的還是你。


    要是你不在乎多花錢,可以包一輛出租車,從市裏直接開到許家屯兒。


    也可以接地氣一些,坐客車到縣城,想辦法搭車到大泉鄉,我去鄉裏接你。


    還有最後一種方式,在報亭買張地圖,一路從市裏走過來也行。”


    薑建國覺的許大海在拿他開涮。


    猶豫片刻,他還是決定坐卡車,除了錢的因素外,他還擔心被出租車司機狠宰,以及,出租車司機可能也不認識路。


    之後。


    許大海又給孫廣才打了一個電話,安排好車後,才鑽被窩睡覺。


    隔天傍晚。


    一片烏雲從北邊飄來,陽光明媚的天空瞬間陰沉起來,吹過的風也涼嗖嗖的,似乎又要下雨。


    轟轟轟~


    一輛改裝過的淡藍色卡車,緩緩駛進許家屯兒,車輪碾碎土坷垃,在地上留下清晰的印子。


    “嘎哈的卡車?”


    孩子們在小賣部門口彈玻璃球,紛紛伸長脖子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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