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隨時可能下雨。


    許大海坐在屋門口的蒲團上,左手托著半個西瓜,右手拿著小勺子,挖著大口開吃。


    真甜!


    “喵~“


    大肥貓勾著爪子,趴在他的腳邊,和他一起看院子裏的菜畦,綠樹,鮮花,以及天空中的黑雲彩。


    “這小風,真涼!待會給老丈人家打個電話吧,問問明天秀秀迴來不,要是迴來就去接她們娘倆。“


    “四哥,吃西瓜呐!“


    伴隨著說話聲,門外一個人大步走來,原來是堂弟許虎。


    他進了院子後,狗子們連叫都不叫,尾巴啪嗒啪嗒甩動幾下表示歡迎,之後自顧自的繼續打鬧。


    “嗯呐。“


    進屋之後,許虎也不用他客套,抱起另外半個西瓜,又拿了一個勺子挖著吃。


    “我嫂子沒在家,晚上去我那院兒吃啊!柳紅燉了兩隻野兔子,咱再整點兒小酒,邊吃邊嘮,多美啊。“


    “行啊,我聽說最近豬鬧病呢,你養的那些豬,沒啥事兒吧?“


    “還沒有。“


    許虎蹲在許大海右邊,邊大口吃西瓜,邊道:


    “反正該做的也都做了,豬要是死就死唄,大不了賠點錢嘛。


    總會有我的飯吃的,隻要還有飯吃,就沒啥大事兒。“


    “哈哈,你倒是看得開。“


    “看不開也沒轍,我聽說老鬆屯一戶養豬的,豬死了好多,結果養豬的要喝農藥。“


    許虎又用勺子挖了一大塊西瓜,啪嗒啪嗒的吃著,有西瓜汁水順著嘴角往下滴:


    “我和柳紅說了,就算咱家的豬全死光,也不用做傻事兒!該吃吃該喝喝!有啥大不了的?這不,晚上要燉兔肉吃。“


    許大海瞬間大笑,對許虎的心態大加讚揚,人生在世,難免會遇到一些坎坷。


    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是極少數;浮浮沉沉,磕磕絆絆才是常態,有個好心態很重要。


    突然。


    轟隆隆~


    有壓抑的悶雷聲傳來,邪風乍起,唿~吹的院子裏塵土飛揚,雜物四處滾動,嘩啦啦~作響。


    啾啾~


    燕子們低低的掠過天空,紛紛找位置,準備避雨。


    擔心待會兒下雨,許大海吃完西瓜後,便打算先去許虎那院兒。


    用鎖掛上屋門後,許大海剛要和捧著西瓜的許虎往院外走,想了想,又折返迴來。


    “咋了四哥,你找啥?“


    風確實涼,許虎不由縮著脖子吃西瓜。


    “找個化肥袋子,摘幾個成熟的西瓜。“


    很快。


    許大海摘了七八個大西瓜,裝到袋子裏紮上口子,扛起來和許虎往外走。


    路過老媽這院兒時,放下了四個西瓜,順便告訴老媽,今晚自己在許虎那院兒吃飯,免得待會兒老媽去喊自己吃飯。


    等來到許虎這院兒時,柳紅已經快把兔肉燉好了。


    沙沙沙~


    灶堂裏火苗躍動,鍋邊兒有絲絲縷縷的香氣飄出來,讓人不由口齒生津,越發覺的饑腸轆轆。


    “起風了啊!快進屋!“


    “嗯呐,嘶~是真冷,感覺和深秋都差不多了。“


    許虎在半路上就扔掉了西瓜皮,拿著勺子躥進屋,趕緊找長褲和褂子穿上。


    柳紅扭頭看到許大海扛著的袋子,笑著問是什麽,後者告訴她是西瓜。


    .


    等香噴噴的兔肉被盛到盔子裏,端上桌後,許虎給兩人的酒杯裏倒上一些散簍子白酒。


    “四哥,我這院兒可沒啥好酒,就隻有這個。“


    “這是高粱酒吧?“


    “嗯呐。“


    “那就挺好的,價錢便宜和包裝普通,不能代表酒不好,老手藝小作坊不都這樣嘛,普通糧食酒就行啊。“


    許大海抿了一口酒,邊吃兔肉邊和許虎嘮嗑兒。


    他也不算外人,柳紅抱著孩子,也在旁邊兒一起吃,不用分桌。


    轟隆隆~轟隆隆~


    窗外的雷聲,一道接著一道,時遠時近,氣氛越發壓抑起來。


    如墨的烏雲翻滾著,光線越來越暗,柳紅拉了一下燈繩,哢噠~結果燈泡沒亮。


    “剛才還有電呢,停電了?還是咱家線路壞了?“


    她趕緊跑到院子裏,隔著板杖子喊隔壁鄰居,問對方家裏有沒有電。


    咣當~咣當~


    大風吹的屋門發出陣陣響聲,許虎放下筷子後下了炕,正往外邊走時,柳紅又迴到了裏屋。


    哢~


    插上屋門,凜冽寒風被徹底擋在外邊兒。


    “別人家也沒電,確實是停電了。“


    “嗯呐,咱倆離這麽近,我連你的臉都看不清了,和大半夜似的,趕緊點上蠟燭吧。“


    當幽幽燭火亮起後,他們迴到桌子旁邊,繼續和許大海邊吃邊嘮——聽著外邊的悶雷聲,冷風聲,待在溫暖的屋子裏,享受著美食,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嘩啦啦~


    雲層再也托不住水汽,瓢潑大雨頃刻落下,一時間院子裏漸起無數水花,很快形成小溪。


    菜畦裏邊兒的白菜,蘿卜,苞米,以及還沒拉秧的黃瓜,豆角等等,都被風雨吹打的七零八落,瘋狂搖晃。


    無數枝葉落到地上,被雨水裹挾著衝向院外。


    .


    除了兔肉,柳紅還貼了一些二合麵餅子,一頓飯吃的飽飽的,之後又嘮到夜裏八點多。


    外邊的風雨小了一些後,許大海趕緊披上化肥袋子,辭別許虎兩口子,踩著爛泥巴迴家。


    .


    “喵~喵~“


    剛打著手電筒迴到家,大肥貓立馬迎上來,不斷圍著他大叫。


    “等會兒再喂你,我先找根蠟燭點上,去去去傻貓,別在前邊兒攔著我。“


    屋門沒關緊。


    唿~


    大風直接把屋門吹開,冰冷的雨水潲進了屋,打濕了地麵。


    恰好在這時,電話又鈴鈴鈴的響起來,許大海不由一陣手忙腳亂。


    等關緊屋門,點了蠟燭後,電話就不響了,不過他也不著急,找了張舊報紙,撕下一塊裹在蠟燭底部。


    順便把蠟燭底部塞在啤酒酒瓶子裏,穩穩卡住。


    “行了。“


    許大海很開心,蠟燭的柔光,讓他心裏產生暖意。


    “剛才是誰打來的電話啊,響了幾聲就不響了。“


    哢噠~哢噠~


    翻動電話的來電記錄,很快看到剛才的來電號碼,原來是燕京的老癲打來的。


    選擇迴撥後。


    嘟~嘟~嘟~


    另一邊的老癲很快接通:“喂,小海!?“


    “嗯呐,老癲,你剛才給我打電話,是有啥事兒嗎?“


    燕京。


    西單附近的一套三進四合院兒內,月朗星稀,兩棵棗樹長了不少棗子,幾個半大孩子正在嘻嘻哈哈的摘棗吃。


    “噓~癲爺在屋裏接電話呢,你們幾個小聲點兒!!“趙鵬端著半盆洗腳水路過,嗬斥了幾個孩子一句後,又端著水走開。


    一個長臉的半大孩子,不滿的小聲嘟囔:


    “趙鵬這狗東西神氣什麽?癲爺收他當徒弟,他就覺的高人一等了?槽,真想揍他一頓。“


    “噓~“


    旁邊的幾個孩子連忙勸說:“王逍,少說兩句吧。“


    “是啊,癲爺要咱們團結,要是打了架,肯定受罰。“


    “罰就罰,怕個屁啊?看你們那窩囊樣兒!“王逍心中越發來氣,竟然捏緊拳頭,追著趙鵬跑去。


    其他人被嚇了一跳,眼看事情不對,有人去攔他,有人偷偷溜走,有人選擇去告訴老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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