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你迴東北了嗎?”


    許大海坐在櫃子旁邊,手拿電話聽筒,和另一邊的沈峰通話。


    “沒有啊,我現在在長沙呢,過幾天還要去港城一趟。”


    沈峰的“粗獷”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並且伴隨著一陣神經的大笑聲。


    兩人先是嘮了幾句家常,比如他問許大海——許家屯下了幾場雪?今年進山收獲了啥獵物?有沒有釣到大魚?之類的。


    許大海一一作答,並且問了他那邊兒的一些情況等等。


    話題很快迴到正軌。


    沈峰道:“關於電影的事兒,我已經找邵氏談了,他們很感興趣,想入股。”


    “怎麽入股?”


    “邵氏想出資180萬港幣,並且提供導演,編劇和拍攝設備,占股40%。


    另外,他們還要求咱們再出資200萬人民幣,說之前那100萬是不夠的。”


    “算上之前的100萬,咱倆要出資300萬?”


    “對!”


    沈峰不知道在吃啥,哢嚓哢嚓的咀嚼聲響起:


    “你要是覺的吃虧,那等我再去港城,可以和邵氏再談談條件。


    其實平心而論,我還是傾向於和邵氏合作的,畢竟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能省很多麻煩。


    再說邵氏有很多自己的電影院,等電影拍出來,宣傳外上映的時候,排片兒也會更多。”


    “嗯呐,那就和他們合作吧,再談談條件。”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


    1989年11月22日,周三,二十四節氣的小雪。


    前幾日陽光都很好,結果到了今天早上,天空陰沉沉的,連太陽都沒能出來。


    一大早。


    許大海穿好鵝絨棉襖,棉褲,背著獵槍,帶著狗子們去山裏溜夾子和套子。


    迴來的時候,筐子裏多了兩隻野兔和一隻野雞。


    “嘩啦啦~”


    剛給狗盆子裏倒上一些溫水,看他們舔的正歡。


    裏屋的電話突然“鈴鈴鈴”的響起來。


    “小海,電話!”


    王秀秀坐在灶台前,正在燒熱水呢,打算待會兒洗洗頭,大肥貓則是盤臥在她旁邊的蒲團上,美美的睡大覺。


    等許大海接起電話,發現是沈峰打來的:


    “小海,我剛從邵氏的辦公大樓出來,他們願意多加20萬港幣,也就是出資200萬港幣。”


    在1989年底,1港幣大約等於0.92人民幣。


    許大海覺的也還行,便點頭答應:


    “那就合作吧,和黃威聯係一下,屬於咱倆的部分出資,從外貿公司的分紅中走。”


    “行啊。”


    吧嗒~


    掛斷電話。


    許大海撓撓頭,感覺忘了什麽事兒,想了想又沒想起來,索性不再想。


    “秀秀,咱中午燉大鵝啊?也有段時間沒吃了。”


    “要不晚上再燉吧,昨天烤的羊肉串兒沒吃完,還剩下好多呢。”


    王秀秀隨手擼擼蒲團上的大肥貓,灶堂裏的火光映照出來,把她和貓的身上,映照上一抹淡紅色。


    “中午再烙兩張餅,熬些小米粥,還有羊肉串吃,不行嗎?”


    “行啊,大餅卷羊肉串兒。“


    突然。


    許大海腦袋裏靈光一閃,他想起剛才忘了什麽了,應該問問沈峰,要給榮成林多少錢!


    《古墓鬼影》是榮成林寫的。


    如今要拍成電影,怎麽著也要給作者一些錢。


    他當即又給沈峰打了過去,後者又聯係了邵氏公司,最後決定給2500塊人民幣。


    “就給兩千五百塊?太少了吧。“


    “那……要不我再和邵氏那邊兒商量商量?“


    “算了,兩千五就兩千五吧,我先墊上,以後再給我。“


    “行啊。“


    掛斷電話後,許大海很快從櫃子裏翻出三遝錢來,拆開最後一遝,把一半放迴櫃子裏。


    “秀秀,我去成林兒哥家一趟。“


    “嗯呐,我把水燒熱了,早點兒迴來洗洗頭。“


    “知道了。“


    許大海把錢揣進棉襖兜兒裏,大步出門。


    唿~


    天空陰沉沉的,雲層很低,再加上冷風唿唿的吹,路邊的幹枯野草隨風搖擺,許大海不由裹緊棉襖加快腳步。


    村民們都在家裏貓冬呢,別說人影了,連個狗影都沒有。


    咯吱咯吱~


    等他踩著積雪來到榮成林家,發現後者家的煙筒正在冒煙。


    炊煙嫋嫋,風一吹就散了。


    “成林哥,還沒吃飯呐?“柵欄門沒關,他大步流星的往裏走。


    “汪嗚~“


    “一邊兒去,傻狗,我來過多少迴了,看見我還叫喚。“


    榮成林披著棉襖,很快迎了出來,帶他進屋。


    坐在櫃子旁邊的凳子上後,許大海直接從兜裏掏出2500塊錢,遞給榮成林,笑道:


    “那本《古墓鬼影》,確實要拍成電影,這是給你這個作者的錢。


    接了這兩千五,就相當於你允許他們拍了。“


    “這麽多啊!?我還以為能有個兩三百塊錢就不錯了。“


    得知有兩千五百塊錢,榮成林非常高興,嘴裏叼著的煙都差點兒掉地上。


    他老婆原本在堂屋做飯,聽到許大海的話,也連忙進屋,邊用圍裙擦手邊靠在門框旁邊。


    雖然沒有說話。


    但視線落在錢上,同樣滿臉笑盈盈的。


    “咳咳,有一說一,這個錢數不算多。“


    許大海又把錢,往榮成林的方向遞了遞:


    “接著啊,數數吧,看看錢數對不對。“


    “哈,數啥數啊,我還能不相信你嘛!?“


    榮成林呲著大牙,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接過錢後直接放到旁邊的炕上。


    他家的大肥貓,同樣對啥都好奇,跑過來聞聞錢,發現不是好吃的,就又跑開了。


    “還是數數吧,沒準兒我也數錯了呢,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許大海笑道:


    “少了我給你補,要是錢多了,你就再給迴我來。“


    涉及到金錢,還是要認真對待的,主要是許大海怕發生啥誤會,要是真的少了一兩張,當麵沒清點,事後再清點,那就說不清了。


    到時候榮成林很可能不會再找他討要,但心裏難免留下芥蒂。


    但其實許大海根本不在乎那點兒錢。


    聽到他的話,榮成林瞬間也大笑起來,數了數錢,一共二十五張大團結,沒有錯。


    這時候早飯做好了。


    他要離開,榮成林硬留下他喝粥,便喝了一小碗兒,順便和熱情高漲的榮成林嘮嗑兒。


    又得了2500塊錢,榮成林顯的非常亢奮,動力十足,同時整個人和話癆似的,喋喋不休。


    等他迴到家,老婆王秀秀就已經洗完了頭發,一頭又黑又亮,如瀑布般的長發,是真的非常漂亮。


    “你也洗頭吧,鍋裏邊兒的熱水還多著呢。“


    “嗯呐,暖壺裏還有熱水不?“


    “淘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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