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徐徐,落日餘暉,把遠處的大大小小船隻,染上一層淡金色。


    外貿公司經理黃威,微微停住腳步,迴話道:


    “已經下了十萬套棉衣的訂單,交付了六千五百套,平均價格是80塊錢一套。“


    得知許大海約他來海灘溜達,他就在想前者會問他什麽事情。


    思來想去,除了公司經營的主業,也就是許大海讓他買棉衣的事了。


    “交付的棉衣,已經結清了款子,剩下的九萬多套,隻是交付了定金。“


    微微沉吟,黃威又斟酌著語言,說道:


    “海哥,屬於你的那部分分紅,恐怕沒辦法支付十萬套棉衣的尾款。“


    這麽多棉衣——完全屬於許大海自己,是為了老毛子那邊準備的。


    與公司無關,到時候賺了錢,也不會分給公司。


    “沒事兒,大部分棉衣還沒交付,尾款的事兒不著急。”


    許大海笑道:


    “另外再下十萬套棉衣的訂單,湊夠20萬套,至於錢,我手裏有一批金子和銀子,過幾天運到大連,想辦法賣掉。”


    “金子和銀子?我知道了,很好出手的。”


    黃威心神震動,20萬套棉衣,這可真的是大手筆了。


    他心裏好奇的很,這麽多棉衣要賣給誰?不過看許大海的樣子就是不想說,便忍住沒問。


    又在大連待了兩天。


    這天一大早,晨霧翻湧,成群結隊的工人們騎著二八大杠,吃過早飯後去上班。


    一眼望去,千篇一律的灰藍色勞動布,少有鮮亮衣服。


    初升的太陽又圓又紅,像是一顆被燒的通紅的大鋼球,一點點驅散晨霧。


    火車站。


    “行了迴去吧!火車要開了!”


    許大海提著一個大包,包裏是給家人買的東西,艱難的擠上了綠皮火車。


    “嗯呐,有什麽重要事情的話,我就給海哥你發電報。”


    黃威滿臉笑容,被幾個公司中高層簇擁在中間,望著火車轟隆隆的慢慢開動,逐漸駛遠。


    “走吧,咱們迴去。”


    幾人乘坐公司的車往迴趕,一路上,坐在後排的黃威看著窗外的樓房,行人,汽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迴到公司後。


    黃威剛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摘下筆帽,擰開筆杆,想給鋼筆灌些墨水,結果辦公室的門就被“咚咚咚”的敲響。


    “進!”


    “經理,忙著呐?”


    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戴著眼鏡,蓄著胡子,穿著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探進了頭。


    滿臉堆笑,神情諂媚。


    “這門總是響啊,待會兒我找個修門的師傅過來,修一修。”


    “嗯呐,黃泳,坐吧。”


    來人名叫黃泳,是外貿公司采購部的副部長之一。


    黃泳坐在黃威對麵,嘮了幾句閑嗑兒後,突然道:


    “經理,上迴我和你說的事兒,咋樣了?”


    “這個……我還在考慮。”


    “經理,我真替你鳴不平,你還是早做決定!!兩個老板都是甩手掌櫃,賺的錢卻都讓他們拿走了!這公平嗎?


    要是咱們拉著一幫兄弟離開,另外成立一家外貿公司,很快就能把業務做起來!


    到時候賺的錢,經理你拿大頭兒,剩下的分給兄弟們一點,不比拿這點工資強?”


    黃泳唾沫星子亂飛,極力勸說著黃威。


    黃威的後背靠在椅背上,邊把玩著手裏的金星鋼筆,邊陷入思索。


    ……


    另一邊。


    許大海路過省城的時候,正是下午,下了火車後,打車來到了鐵南地區,樸秀成和李杏的服裝店。


    “店挺大的啊,客人也挺多。”


    大街上人來人往,進進出出服裝店的客人也很多,紅字灰底,“杏然服裝”幾個位於二樓外牆上的大字,首先映入眼簾。


    服裝店二樓。


    “許大海!?”


    樸秀成正站在窗戶旁邊,眯著眼睛,神情悠閑,百無聊賴的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看到店外的許大海後,他連忙下樓,從服裝店內走了出來:


    “哈哈,還真的是你啊!來省城辦事兒?”


    夕陽的燦燦光芒下,樸秀成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生動,他也很長時間沒見過許大海了,自是高興。


    “我要說,是專門來找你玩兒的,你信不信?”


    “鬼才信呢,走吧,咱們去店裏嘮嗑兒。”


    樸秀成在前,許大海提著包在後,進店後往左拐,沿著樓梯上樓,最後在靠窗位置的椅子上坐下。


    陽光透過玻璃窗,把整套鬆木桌椅照亮。


    許大海把提包放在旁邊,環顧二樓。


    視線被一個個衣架,鞋櫃阻擋,鱗次櫛比,整齊有序,主要是女裝,女鞋,時興款式等等。


    大量顧客在其中穿梭,不時向穿著紅色上衣的售貨人員詢問價格,材質等等。


    “顧客真多啊,一天營業額不少吧?”


    “還行,還行,上下兩層,一共600平米的店呢,比別人的店大多了。”


    樸秀成斜靠在椅子上,下巴微抬,喊住一個女售貨員,讓對方去泡茶。


    售貨員連連點頭,好奇的打量了許大海一眼,這個年輕小夥子還挺俊,大概是老板的朋友吧?


    “愣著嘎哈?還不快去!”


    “哦哦,我這就去。”


    女售貨員連忙迴神,快步跑開,再迴來時,端來了茶水和茶杯。


    邊喝茶邊嘮嗑兒,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倒也自在享受的很。


    隨著天氣轉暖,很多年輕女性脫掉了皮草,棉襖,穿上了各式漂亮的短裙,高跟鞋,再搭配燙染的波浪發,頗為養眼。


    “李杏不在店內?”


    “哦,她燙頭發去了,現在流行這個,都是和港台那邊兒的明星學的。”


    樸秀成懶懶散散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一口,笑著道:


    “這茶水咋樣?”


    “挺好喝的。”許大海看著深紅茶色,一口喝幹,又自己斟一杯:


    “紅茶嘛,從哪兒買的,我也去買些帶迴家。”


    “嘿嘿,那可不好買,不過我買的多,可以送給你一些。


    這是前段日子我和杏子去羊城進貨,迴來的時候去了黃山一趟。


    爬爬山,邊看日出邊脫了衣服,和杏子親親我我,周圍是石頭和雜草,還怕別人發現,老有感覺了……最後又在市裏買了茶葉和一些別的東西,才坐火車迴來。”


    “嗯?”


    許大海愣了一下,他聽到了啥?不過旋即笑道:


    “怎麽親親我我的,詳細說說啊,別一句話帶過。”


    既然樸秀成這個臭不要臉的都敢說,那許大海也敢聽,誰怕誰!?


    “哈哈哈~”


    樸秀成像是缺心眼似的,瞬間咧嘴大笑,聲音賊大,不過很快轉移話題,壓低聲音道:


    “你認識四爺吧,這老小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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