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窗外冷風唿嘯,陣陣縹緲的狗叫聲傳來。


    溫暖的屋子裏。


    吃過晚飯後,王秀秀剛想把一條褲子上的破洞補一補,突然抬頭笑道:


    “差點兒忘了,灶堂裏邊兒還埋著地瓜呢,去看看熟了不?”


    “我去看,我去看!”


    小婷子正邊擼貓邊看動畫片呢,悠然自得。


    她連忙下炕,穿鞋,跑進了外屋。


    “用棍兒扒拉,別用手碰,當心燙著。”


    許大海不放心她,連忙也穿上鞋後跟了出去。


    嗚嗚嗚~嗚嗚嗚~


    窗外冷風又變大了,吹的屋門發出一陣陣的咣當聲。


    他便抄起燒火棍,先把灶堂裏邊兒的兩個地瓜蛋扒拉出來,再斜斜的用燒火棍頂住屋門。


    瞬間屋門不咣當了。


    小丫頭蹲在地上,看著麵前兩個黑乎乎的地瓜蛋,碰了一下又趕緊把手縮了迴來:


    “有點燙。”


    “來,我來整。”


    許大海也蹲在地上,伸手拿起一個地瓜蛋來掰開,謔!確實有點燙。


    不過當地瓜蛋被掰開後,漂亮的紅色果肉立馬暴露出來,同時一股誘人的香甜氣息,也緩緩飄蕩在周圍。


    “咕咚~”


    小丫頭不由的眼睛發直,連連吞咽唾沫。


    “喵~”


    肥肥的大橘貓是真貪吃啊,聞到香甜味兒了,立馬從裏屋衝了出來,毛茸茸的大腦袋蹭著許大海的胳膊,討要地瓜吃。


    “好了好了,給你一塊地瓜皮吃。”


    許大海把地瓜皮剝下來給了貓,留下一部分皮用來拿著,遞給小丫頭。


    剩下的那兩半截地瓜,他吃一塊,另一塊給王秀秀吃。


    吃著地瓜,大家都說又香又甜。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許大海去取地籠的時候,還沒走到河邊兒呢,正好遇到早起遛彎兒的二叔。


    知道許大海要起地籠後,他也幫著一起拽。


    嘩啦啦~


    冰涼的河水砸落下來,綠色網子的地籠也被一點點的拉出了水麵。


    一開始是小雜魚,慢慢的魚就大了,等整個的地籠全部被拉出來,最大的一條大鯉魚也終於浮出了河麵。


    劈裏啪啦~


    大鯉魚的尾巴使勁兒抽動著,一顆顆冰涼的水珠子像是子彈一樣四處飛濺,嚇的狗子們躲遠後瘋狂大叫。


    “小海!這條大鯉魚真不錯啊!恐怕抵有二十來斤了吧!”


    “嗯呐,來,再往岸上多拉一段兒,別讓它跑迴去。”


    叔侄倆都很高興,一起動手,很快就把地籠又往岸上拉了六七米。


    天氣太冷了,滴水成冰。


    許大海趕緊把一些小魚子扔迴了河裏,二叔和他一起做,最後隻準備把那些大家夥帶迴家。


    左右數了數,夠一斤的一共有8條大魚。


    最大的就是那條二十多斤的大鯉魚,其次還有一條七八斤的大草魚,其他的大都是三四斤。


    “哎?粘住了!”


    河邊兒也有不少冰,剛才情況比較急,從地籠裏邊兒掏出來的魚,都扔到冰上了。


    結果不僅所有魚都打了挺,最下邊的那條魚還直接沾到冰上了。


    “還挺結實!來,我踹他一腳。”


    “斜著踹!使勁兒!”


    許大海抬起腿鉚足了勁兒,一腳直接把魚踹下來了,不過一層魚皮還是留在了冰上。


    溫度太低,這些魚早就被凍死了,一條條的梆硬,裝進筐子裏背著迴家。


    許大海說要給二叔幾條魚的,不過二叔沒有要,而是向他借地籠用一用,打算明天也逮一迴。


    許大海笑著把地籠給他了。


    叔侄倆迴了村子,在路口分別的時候,二叔突然道:


    “之前趕集的時候遇見樸秀成了,已經說好了他今天早上會看豬來。


    待會兒應該就過來,小海你要過來和他嘮嘮不?”


    “啊,看看待會兒有沒有時間吧。”


    許大海和二叔分別後,帶著狗子們,背著一筐子魚迴家去了。


    迴到家。


    王秀秀看到那一條大魚後,也很驚訝,一個勁兒的說著——一燉吃不了啊,這一條大魚夠吃好多頓的了。


    這時候恰好西邊兒許二材家的屋門打開,許二材的老婆端著半盆髒水出來。


    “逮魚迴來啦?謔!這條魚真大啊!!”


    “嗯呐,吃魚不?”


    “不吃不吃,俺家還有魚呢。”許二材老婆和許大海兩口子搭了兩句話,倒了髒水,才拿著空盆迴屋去了。


    ……


    把魚整迴來還不算完,還要掛上蠟——就是把魚的表麵掛上一層冰,能起到保鮮的作用。


    兩口子一起忙活,邊幹活兒邊嘮嗑,寒風也不覺的很冷了,不一會兒就把活兒幹完了。


    “中午吃啥飯啊?要不把那隻野兔子燉了吧?”


    “行啊,放上點兒辣椒碎,做香辣兔肉吃。”


    等小丫頭放學迴來後,正好香辣兔肉也出鍋了。


    滋啦滋啦~


    香氣飄飄,小丫頭還沒進屋呢,就聞到那股香味兒了。


    “媽媽,做啥好吃的了!?”


    “放學迴來了?放下書包洗洗手,咱要吃飯了。”


    王秀秀用小手指攏了一下耳邊的頭發,笑著捏了一塊兔肉遞到小丫頭的嘴裏:


    “燉的兔肉,嚐嚐吧味道怎麽樣?”


    “香!嘶~有點辣。”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完了飯。


    小丫頭很快就擼了幾下大肥貓,又背著書包,邁著小短腿去上學去了。


    狗子們搖著尾巴,跟著她走了一段路,之後才在小丫頭的驅趕下跑了迴來。


    ……


    天寒地凍,下午也沒啥事兒,而許大海正想躺在炕上美美的睡一覺的時候。


    爺爺穿著肥大臃腫的灰布棉襖,腰間別著煙袋鍋子,腳步匆匆的走來了。


    手裏還提著兩隻半死不活的胖飛龍。


    抓過了秋膘。


    初冬的飛龍是最肥的了。


    “飛龍?爺,你和我奶就燉著飛龍吃唄,還提到我這院兒來嘎哈啊?”


    爺爺很少來許大海這院兒的,即便真的有事,也大都是在院子裏說,並不會進屋。


    今天難得的進屋來了,許大海端來各種零嘴給爺爺吃,不過爺爺也並沒有吃。


    “上迴你打到的那頭大炮卵子,還有不少肉沒吃呢,一直都有肉吃著……這兩隻飛龍就你們燉吧,也給小婷子補補。”


    爺爺笑嗬嗬的道。


    甘於奉獻。


    孫子過的開心了,他也就開心了。


    “最近有你三哥的信兒嗎?按說都到了這時候了,關裏應該也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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