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雖然停了,但是空氣依然濕漉漉的。


    尤其是坑坑窪窪的地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整塊寶玉一樣的琉璃鏡被打碎了,散落在了大地上一樣。


    小橋旁邊兒。


    許大海迴頭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一個老大爺。


    而這個老大爺,正是兩個來月前在鞭市賣給他黑瞎子肉,後來又賣給了他一張黑瞎子皮的老大爺。


    他記的老爺子姓“荀”,和三國時期的一個頂尖謀士同姓。


    “騎到這兒騎不動了,下來掏掏爛泥巴和幹草棵子。”


    許大海扶著二八大杠站在橋頭,笑著迴了一句。


    “荀大爺,你這是嘎哈去啊?”


    “哎~孩子他奶奶發燒了,我去喊醫生過來給她輸上液。”


    老爺子的臉上布滿溝壑縱橫的皺紋,微微閃過一絲無奈,但更多的還是坦然。


    歲數大了,各種頭疼腦熱的在所難免,其實也有心理準備了。


    “發燒燒的嚴重不?”


    “不嚴重,沒大事兒的不用擔心啊,走吧,咱們正好順一段路。”


    老爺子豁達一笑,左腿蹬兩下左邊腳踏板,一片腿就上了自行車。


    許大海和荀老爺子一起騎了一段路,在許家屯外邊的一個路口分別開來。


    迴到家後,隻有小丫頭一個人在家,坐在炕沿上踢踏著小腿,邊看動畫片,邊擼貓,邊吃大白兔奶糖。


    “嘿!你這小丫頭倒是挺自在啊?今天不上學啊?”


    “嗯呐,今天周六啊,爸爸真笨。”


    “說我笨?我彈你腦瓜崩啊~”


    許大海笑著進了屋,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彎曲,崩在一起,放在嘴裏哈了兩下後就要彈她。


    嚇的小丫頭驚唿一聲,嘻嘻哈哈的像是一隻小狗子似的,撅列一下子往火炕裏邊兒爬。


    “還敢不敢說了?”


    許大海笑著去拽她的小腿,拽住後就撓她的腳心,小丫頭連忙討饒:


    “不敢了,不敢說了。”


    這時候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是去小賣部買白糖的王秀秀迴來了,人未至,笑先聞:


    “你們爺倆幹啥呢?離著老遠,我就聽見你們嘻嘻哈哈的聲音了。”


    “媽媽,救我!”


    小丫頭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連忙掙脫許大海的大手朝著王秀秀爬過去。


    著急忙慌的,差點兒踹到大橘貓的胖腦袋。


    嚇的大橘貓嗖~趕緊跳到窗台上去了。


    “好了好了,別鬧了,看腦門子上的汗……腦袋上有汗的時候就別去院子裏啊,冷風一吹非常感冒。”


    “嗯呐嗯呐,俺知道。”


    中午的時候許大海做了一些拉麵,拉麵這種東西,還是王秀秀和小婷子這輩子第一次吃到呢。


    以前他家也做過麵條。


    但不是手工拉出來的,而是把麵皮擀片兒,摞在一起,之後用刀一條條的把苗條切出來的。


    相當費勁,繁瑣。


    “拉麵好吃吧?”


    等拉麵被煮好後端上桌,許大海看著小丫頭吃了一口。


    拉麵裏邊兒沒啥特別的東西,蔥花,香油,醋,還有幾片菜葉子。


    “好吃!很筋道兒!”


    “你這是第一迴吃,有新鮮勁兒在裏邊兒呢。”


    “不是不是,就是很好吃。”小丫頭連忙辯解,振振有詞,瞬間許大海和王秀秀都笑了。


    吃著拉麵嘮著嗑,王秀秀突然說道:“咱家的有一隻母雞抱窩了,過段時間應該就能孵出小雞來了。”


    “是嗎?抱了多少顆雞蛋啊?”


    “不清楚,反正抵有十來顆吧。老話兒是不是講——雞抱雞二十一,雞抱鴨二十八,雞抱鵝三十四天不用挪??”


    “是啊,等二十一天後就能見到小雞崽子了。”


    吃完了中午飯後。


    許大海去了後院雞窩瞅了一眼,果然有一隻老母雞正在抱窩呢,籠著翅膀,看到他靠近了立馬瞪著眼睛咕咕叫。


    “喲嗬?咋滴,想啄我啊?來呀,和我戰鬥呀??”


    “咕咕咕~”


    老母雞有點受不了許大海的撩撥,但急促的咕咕幾聲,瞪著眼睛似乎隨時都可能衝出來。


    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出來。


    這時候長工楊衛國背著糞筐子走了過來,天氣濺暖,幾十隻麅子每天都能產生不少的糞便。


    必須要即使清理,維持麅圈的清爽幹淨,這樣不易滋生細菌,也能減少麅子們生病的可能。


    “小海,逗母雞呐?”


    “啊?逗著它玩兒罷了。”許大海立馬不挑逗抱窩的母雞了。


    逗母雞??


    怎麽聽著好像自己不是啥正經人啊,連母雞都逗?


    長工楊衛國已經把今天的活兒幹的差不多了。


    不過他是個眼睛裏有活兒的勤快人,覺的隻有好好幹活才對得起許大海給他的優渥待遇,所以又幫著把後園子裏邊兒的野草薅一薅。


    春末時分。


    雨一場連著一場,一些野草躥的可快了,稍不留神就會覺得——嗯?這些野草啥時候長這麽高了??


    大一點的就薅,小一點的和人的頭發似的小草,就用菜刀子割,刷刷刷~把地皮都割起來一層。


    許大海迴屋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3點了,翻翻書,擼擼貓,逗逗狗。


    磨嘰了一會兒。


    再來到後園子的時候,就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夕陽的紅光照射下來,把麅子圈的土牆,板杖子,以及菜園子裏邊兒的菜葉子全部染上了一層淡紅色。


    “衛國,還清理雜草呐?別清理了,待會兒我燉條魚,晚上咱們兄弟倆一起喝點兒?”


    “行啊。”


    長工楊衛國蹲在那幾棵藍莓秧子旁邊,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微光,臉上都是憨厚的笑容。


    “就剩下最後一點兒了,也就是藍莓樹旁邊兒這些,值不得剩下了,我把他們都清理完了吧。”


    楊衛國手法嫻熟的繼續清理雜草,不疾不徐但效率奇高。


    而那些被清理的比較早的雜草,經過一段時間的陽光照射後,已經被曬的蔫蔫巴巴的活不成了。


    當然。


    “螞蚱菜”這種雜草除外。


    這種東西又叫馬齒莧,孩子們喜歡把螞蚱菜的“梗”做成手鏈,耳鏈等等,或戴在手腕上,或者是掛在耳朵上。


    這種雜草的生命力非常頑強,根斷了甚至是沒有根了,還能再長出根來。


    所以楊衛國把螞蚱菜都歸攏了起來放到地頭上。


    打算待會兒抱起它們扔到溝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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