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東北小縣城,寒風刺骨,落葉飄飄。


    許大海和楊國英一起走到了十字街的鬆花江商場,紅底白字的碩大招牌掛在正中間,非常醒目。


    穿著勞動布衣服,色彩單調的縣城居民們進進出出,聲音嘈雜,非常熱鬧。


    楊國英看到許大海停下了,他也跟著停下。


    並且小聲詢問道:


    “姐夫,你見多識廣,你說我往省城倒賣煙絲兒,被抓住的話會蹲監獄不?”


    通過去省城倒賣煙絲兒,楊國英賺到了第一筆錢!雖然隻有幾十塊,但依然讓他非常興奮!


    兜裏有錢的日子真的太美妙了。


    想怎麽花怎麽花。


    楊國英決定還要繼續倒賣煙絲兒!但也知道走的夜路多了,難免遇到詭,所以心裏還是有幾分忐忑的。


    “基本不會!運的量少一點,也別太張揚。”


    “啊?啥叫基本不會啊?也就是是有可能要蹲監獄的?”


    “嗯呐,量大了就有可能。”


    許大海說的是實話,滿大街都是投機倒把的,但絕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鬧。


    對於這些小蝦米,很多時候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且各地的政策也不一樣,裏麵的操作空間是非常大的。


    看似投機倒把的人們大把賺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似乎非常風光,其實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也許一覺醒來就被抓進去了。


    當然,危險與機遇並存。


    正是這份兒危險讓大部分人退縮了,所以才讓敢於嚐試,並且僥幸活下來的人都賺到錢了。


    “走吧,去商場裏邊兒看看。”


    兩人在商場裏邊兒逛了一圈兒,出來的時候,許大海手裏就多了幾袋大白兔奶糖,一些油撒子,蜜三刀還有幾斤國光蘋果。


    “姐夫,你買這麽多糖啊?”


    “嗯呐,你要吃不?要不給你一袋吧?”


    “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糖嘎哈啊?不過姐夫你要是非要給的話,那我就……”


    結果楊國英的話還沒說完呢。


    許大海直接道:“你不要就算了,走吧。”


    “啊?好嘞!”


    楊國英趕緊跟著許大海往迴走,心裏腹誹——難道自己答應的慢了?


    一路上楊國英也說了這幾幅畫的來曆,是當年破四\/舊的時候,這些字畫本來都是要被燒毀的。


    但是袁尚的老爹見獵心喜,頭腦一熱竟然把字畫偷偷藏起來了。


    事後他老爹也害怕了,都不敢去藏畫的地方去取了,一直過了十來年,直到前年的時候才取迴來。


    ……


    迴到楊國英家樓下,取了二八大杠後許大海也沒再上樓,不過臨走的時候從兜裏掏出10塊錢來,遞給了楊國英。


    “姐夫,你這是……”


    “為了這幾幅畫,你也是廢了心了,雖然是親戚但是我也不能讓你白忙活啊,行了,拿著吧!”


    “啊?其實我也沒幹啥,況且拖了這麽長時間……”


    “真不要這10塊錢啊?那我不給了啊?”許大海故意逗他,瞬間楊國英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手足無措的樣子特別滑稽。


    不過最後還是把十塊錢塞到他手裏了。


    望著許大海騎著二八大杠快速離開的背影,捏著十塊錢的楊國英也笑了。


    他突然覺的,自己這個表姐夫的為人真的是不錯。


    “姐夫!有時間我去找你玩兒啊!”


    “行啊!”


    許大海大聲迴了一句,很快就蹬著二八大杠駛遠了。


    一路疾馳,迴到家後,小丫頭看到他買迴來的好幾袋大白兔奶糖,樂的蹦蹦跳跳的。


    “爸爸,你真好!”


    “哈哈,一迴別吃太多,當心爛牙!”


    “嗯嗯嗯,我知道,真甜啊。”小丫頭當即撕開包裝,吃了一塊,甜甜的味道讓她非常享受。


    晚上吃過晚飯後,停電了。


    雖然點上了煤油燈,但依然顯的黑咕隆咚的,火苗輕輕躍動著,人的影子被投在了牆上,變大了很多,也跟著輕輕躍動。


    “這就是買的字畫啊?”


    王秀秀在煤油燈的照耀下展開字畫,笑著道:


    “畫的挺好看的啊,這要是在古代,隻有大官家裏才能有這種畫吧?”


    “也有可能是皇宮裏邊的東西。”許大海盤腿坐在炕桌旁邊,端起茶壺自斟自飲。


    茶是之前楊寒送給他的蒙頂山茶,有一說一,味道還挺好的。


    嘮了一會兒家常。


    王秀秀突然說後院兒的那三畦地瓜可以收了。


    “明天上午也沒啥事兒,那就把地瓜收了吧。”


    第二天一早。


    吃過早飯後喂好麅子,小丫頭也鑽進雞窩裏撿了雞蛋,一家人便開始刨地瓜。


    三畦地瓜差不多有四分地吧,也就是18米長,15米寬的一塊地。


    先把地瓜秧子全割了。


    土裏邊埋著大量的地瓜,有的把地麵都撐爆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延伸向四麵八方。


    “汪~”


    獵狗們的精力可旺盛了,撅著屁股,瘋狂的刨紅薯,一時間泥土飛濺。


    四條狗子中,頭狗“青背”刨的最快了,很快刨出來一大塊地瓜,叼著就跑。


    “去去去,大傻狗,地瓜上都是土,別啃了我給你洗洗。”


    許大海從狗嘴裏搶過地瓜來,洗幹淨了再扔給他,頭狗青背啪嗒啪嗒的吃了起來,吃的可開心了。


    ……


    許大海拿著長柄四齒子在前麵刨,王秀秀母女倆在後邊兒撿。


    大量的地瓜被刨了出來,紅色的表皮在灰黑色的泥土中特別醒目,微風吹過,大豐收的喜悅蕩漾開來。


    “地瓜!好多地瓜啊!”


    小丫頭樂的眼睛都快沒了,把地瓜放一段時間,再洗幹淨在鍋裏燜熟了,就可甜可好吃了。


    王秀秀也噗嗤笑了:


    “小海你快看,小丫頭多開心啊?她就愛吃地瓜。”


    “啊?”


    許大海迴頭瞅了一眼,看到小丫頭就像是撿寶貝一樣,高高興興把地瓜往麻袋裏裝的樣子,也不由的笑了。


    笑過之後就是心酸。


    小丫頭之所以喜歡地瓜,是因為她之前經常把地瓜當零食吃,把生地瓜去皮後,直接吃就可以,有一股甜味兒。


    除此之外地瓜的畝產量要遠遠高於麥子,稻子,苞米這些農作物的。


    有地瓜,就基本不會挨餓了,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特殊的依戀記憶。


    “哎喲~刨地瓜呢?”


    榮成林和他媳婦兒來串門兒來,遠遠的他媳婦兒就喊了一聲。


    “是啊,吃地瓜不?待會兒整著一袋子吧。”


    “不吃不吃,俺家也種了。”


    榮成林的老婆嗓門大,做事也利索,敞亮的很,她連忙說道:“成林,快去迴家搬咱家的犁去,用犁翻地瓜才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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