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淚的嘴唇已經被咬出了血絲。神無淚不是怕死,神無淚有不死的理由。如果雄心勃勃欲待一統冥係的神無淚,竟然在剿匪的第一戰就死了,那是何等的諷刺!


    神無淚不能死,隻有活著,神無淚才能夠在未來替辛格、替希爾頓、替所有死難的戰士們報仇雪恨!


    無論如何的咬牙切齒,我的第一次領兵作戰就這樣輕易地敗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慘敗。


    神無淚內心苦澀,但神無淚知道自己絕不能失敗,本來就是我想要找尋的經驗之一,隻不過,這一次所交的學費昂貴得有些出乎意料。


    戰爭不可能不死人,神無淚不會愚蠢到為死去的戰士傷心,即使其中包含對自已忠心耿耿的辛格和希爾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是冥係王國的士兵,他們是為了冥係王國而死。對於這些將士而言,死亡雖然是殘酷的,可是作為冥係王國的一員,神無淚相信他們會因“為國捐軀”而感到驕傲。


    隻是,神無淚自詡堪比鐵石的心,此刻為何竟會感到如此的不自在?!


    為什麽自己已無暇多想。希爾頓以生命為代價的阻擋並沒有遲滯敵人太久,很快,身後追兵的馬蹄聲再度響起。


    火光中,神無淚早分不清方向,隻能死命摟緊“太陽黑子”的馬頸,任憑這匹神俊的龍駒盡情飛奔。


    “太陽黑子”不斷加速,後方的喊殺之聲逐漸被拋離,除了耳畔風聲,四周感覺盡是茫茫黑暗。


    神無淚伏在“太陽黑子”背上,臉緊貼著馬頸,感到人馬的血肉已合成了一體。“太陽黑子”全力奔跑著,鼻翼中開始傳出了粗重的喘息聲,馬背上,損耗過巨的神無淚則漸漸失去了知覺------


    當意識逐漸迴歸腦海,神無淚悠悠醒了過來。


    痛!是意識逐漸清晰的我最強烈的感覺,渾身疼痛欲裂,並且口渴得要命。呻吟一聲過後,神無淚終於睜開了眼睛。


    碧空中一輪初升旭日,正散發著溫柔的光芒。


    神無淚勉力坐起身,駭然見到“太陽黑子”正倒臥在丈許之外的一片草地上,頭頸不自然地扭曲著,口鼻間滿是凝結了的口涎汙物。


    神無淚渾身劇震,終於記起了昨晚昏迷前發生的事。


    “太陽黑子”背負著自已逃離戰場,卻為了救自己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神無淚沒有流淚,將“太陽黑子”就地埋葬之後,神無淚在它的墳上立了一塊方石墓碑,墓碑上,被神無淚用指力刻劃出了“愛駒太陽黑子之墓”六個力貫千鈞的陰文大字。


    收拾心情,神無淚默默檢查了自身狀況一番。


    值得慶幸的是,神無淚突圍過程中所受的傷基本上都是外傷,大部分的傷口已經在輪迴之力的自療作用下痊愈了。


    神無淚打坐調息一番之後,基本上已能恢複大半精神。不過,由於鬥氣損耗得太厲害,短時間內並不能完全恢複原有鬥氣——輪迴之力鬥氣堪堪恢複到三成左右的水準。


    這樣的狀態,一旦被大批的敵人追兵趕上,雙拳難敵眾手,神無淚將再沒有像昨晚那樣殺出重圍的能力。


    被“太陽黑子”馱著整晚奔行,神無淚知道自己此刻必然已經離開戰場很遠,甚至於這裏是否仍然屬於羅蒙山區的地域,神無淚都無法得知。


    檢視自己,發覺身上的甲胄已殘破不堪,而且被煙熏火烤後,髒得讓人不忍卒睹。


    “先找個有水的地方洗洗吧!”神無淚心裏這樣想著,循著隱約的水聲而行,很快便在數十米遠之處,找到了一條水深剛剛過腰的清溪。


    知道這種地方除追兵外絕對不會有別的閑雜人等出現,神無淚大膽地脫下鎧甲衣物洗幹淨,隨後更光著身子跳入齊腰深的溪水中洗浴起來-------


    被冰涼的溪水浸泡著,原本煩躁的心逐漸平靜下來,神無淚幹脆將整個身子沉入水中,僅僅露了個腦袋在水麵,靜靜地體會著內心難得的片刻安詳和寧靜。


    當心靈自然地進入到一片空明的境界,神無淚發覺自己的神念感應開始了令人興奮的延伸,這種感覺就像和心愛女子親熱達到極峰時那樣,不需睜開眼睛,便“看”到和“聽”到了身周近百丈方圓內所發生的一切。


    “追兵來得好快!”


    神無淚差點驚唿出聲,通過神念感應的延伸,神無淚“看”到了距離自己目前所在位置,約有五、六裏遠的山路上出現了一隊身穿藤甲、騎馬馭鷹的敵人,總數大約有二十六、七騎之多。


    他們的最前列,奔跑著幾匹個頭隻到馬肚子高的獸類,在這幾匹黑背黃身的犬形動物帶領下,二十幾騎正目標明確地朝著神無淚所在的方向奔來。


    雖然因為距離超過了百丈,神無淚“聽”不到聲音,但“看”到的景象卻依然無比清晰。


    神無淚甚至能夠看到,為了不驚動所要搜尋的“獵物”,這些“追捕者”所騎的戰馬,都用棉布包住了馬蹄-------


    “難道他們已經確切地知道了我的位置?這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是那幾匹犬形獸之助?”


    神無淚難掩內心的震駭。如果不是得這冰涼溪水的幫助,讓神無淚突然又再發揮出這“千裏眼”的潛藏異能,這些人馬想必要到了百丈之內,神無淚才有可能警覺。那時想逃可就真沒那麽容易了!


    有些無奈地穿上的鎧甲和衣物,正打算催**迴之力的火性鬥氣來將衣服烤幹然後走人,腦海裏卻忽然興起奇怪的念頭:是不是應該試著利用一下體內那股不知名、不聽指揮的,來自魔力水晶的火性鬥氣呢?


    想到就做,不過為防不測,神無淚還是采用了保守些的做法:脫下上身的鎧甲,將其托在雙掌之上,我不待在體內巡行的那股怪異火性鬥氣迴到丹田氣海,突然便收斂了與之相互克製的所有輪迴之力鬥氣,用意誌強逼那火性鬥氣循筋絡而行,試圖能通過雙臂從掌間吐出。


    倔強的火性鬥氣卻非常的桀驁不馴,你越想對它進行控製,它就越不買帳。催鼓了半天,都無法讓它順從自己的意誌從掌心吐出。


    當神無淚因絕望而打算放棄時,它卻如同有逆反心理的小童,不聽使喚便徑自一下子從掌心湧了出去。


    太強猛的火性鬥氣驟然衝出,使得神無淚手中的鎧甲衣物溫度急升,內中水分轉眼即被蒸幹,最後竟轟地一聲,燃燒起來。


    神無淚嚇了一跳,一邊手忙腳亂地弄熄了火頭,一邊檢視手中的衣物。


    幸喜反應得快,雖然鎧甲的邊角部位被燒著,但整套戰甲穿迴身上還勉強能夠蔽體。


    神無淚不敢再作嚐試,運起輪迴之力的火性鬥氣將穿在身上的褲子也蒸幹後,迅即離開了眼前這令自己終生難忘的小溪。


    神無淚展開身形,如同禦風飛行般展開了逃亡之旅。


    說是逃亡,其實神無淚並沒有獨自逃走的意思,此時此刻,神無淚最擔心的是結衣蒼井空小倉優和豎日四女。


    雖然內心猜測她們多半已經與維納斯的部隊會合,不虞再有性命之憂,但神無淚還是希望能夠第一時間與她們相見。


    雖然鬥氣已經受損,但神無淚的身法依然快逾奔馬。可是,每次登上較高的山崗,神無淚卻總能看到遠處鍥而不舍追來的敵方騎兵。


    能夠如此冤魂不散,神無淚內心幾可肯定,這隊追兵裏必有極擅長追蹤的奇人異士,否則早就該被神無淚擺脫了。


    那麽,現在自己該怎麽辦呢?


    是幹脆迴身迎敵,與這股追兵做個了斷,還是另辟蹊徑甩脫他們?


    沉吟片刻,神無淚腦海裏忽然跳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亂石崢嶸,林稀徑小,神無淚穿過無法藏身的一片小樹林,來到一座近乎直立的山崖前。


    神無淚順著陡峭的山壁迅快地往上攀爬,知道這樣做無異於自暴形跡,自己卻毫不在意,因為自巳正是想讓自己出現在遠處追來的敵人的視線之中。


    當神無淚快要攀到數十丈高的山壁崖頂之時,迴頭下望,追來的敵人也已經來到了山崖崖腳,或許,在他們看來,神無淚已經近乎無路可逃了。


    大半的人都跳下了馬,吆喝著爬上山壁。隻有少數幾人帶著幾匹犬形獸,繞道往遠處,打算從不那麽陡峭的另一邊山壁往上爬。


    神無淚沒理會腳下的叫囂,徑自攀上崖頂。


    崖頂野花雜草遍地,不遠處還有個水質清冽的大水潭,而且,這山崖其實還是連著另一座饅頭形的大山的,繞過水潭,再走數十丈距離,即可進入一個美麗的闊葉樹林。


    闊葉樹林的出現,正好?看到眼前這個直徑近二十丈的大水潭時,神無淚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用隨身帶著的匕首劃破手腕,神無淚我弄了些血跡到地上,然後一路急掠,將血跡延伸到了闊葉林的林邊。


    做完這些工作,神無淚的輪迴之力已經自行止血並愈合傷口。神無淚身形如電,不是進入闊葉林,而是原路返迴,躍入了水潭之中。


    水潭深不見底,越往下潛,越是奇寒徹骨,神無淚雖感驚訝,卻沒有深潛探秘的意願。在十餘丈深處一個橫出的平台坐好,憑借著冷水的幫助,神無淚再一次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進入到古井無波的境界,神念感應的思感於是開始延伸了------


    收攝心神,神無淚很快便清晰地“看”到和“聽”到了身周近百丈內的景象——


    身穿藤甲的叛匪士兵已經陸續攀爬上崖頂,圍攏在水潭邊上,正因為新發現的血跡而熱烈的討論著。


    “這個叫神無淚的雪狼騎兵團主將已經受了傷,血跡一定是傷口破裂留下的。他跑不遠的了。”


    一個領頭模樣的將領審視了地上的血跡,直起身道:“大家加把勁,抓住了他,我們可就立下大功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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