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相府吃的第一餐飯,李洵陽甚為驚訝,飯桌上僅有的葷菜便是燴羊肉,其餘均是素菜。


    且飯中林逸還說著今日定是瞧著李洵陽來了,才有了這麽一道葷。


    李洵陽怎麽也想不到堂堂一國之相,家中吃食這般素樸,心中感慨萬千,對著林甫國的敬意更甚。


    飯後,林甫國將李洵陽叫到了亭中,眾人見此,都不去打擾。


    ...............


    亭內,侍女上完茶後便走了開去,此時隻剩二人。


    隻見林甫國眼中慈愛的看著李洵陽,輕聲說道“陽兒,在宮外待的可還習慣?”


    李洵陽心下感動,笑著迴道“謝外公掛念,一切安好...”


    “嗯....那便好了....”說到此處,林甫國停頓了下,接著說道“你可別怪你父皇,他貴為天子,有些時候,自然要顧及臣子的想法,其實.....他還是在意你的.....”林甫國語重心長的說道。


    聽後,李洵陽皺了皺眉,並沒有及時迴答。


    出宮後,他自問心裏沒有怪過那便宜爹,有時他也迴想著,若是沒有出宮,自己是否能過著如今自由般的生活。


    雖然日子不是錦衣玉食,可也是衣食無憂,且靠著自己前世的記憶小賺了一筆,最為重要的便是結識了林若霜,身邊也有芸兒和魯三陪伴,表麵上看著被狼狽的逐出宮,但自己每日過的充實,正印證著前世的古話“平平淡淡才是真。”


    想到此處,李洵陽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外公,我不怪父皇,畢竟如今的日子,過得尚可。”


    林甫國瞧著李洵陽一臉正色,可見並不是假話,心下一安。


    說著也一臉正色的問道“陽兒,你可曾有什麽瞞過外公?”


    李洵陽一聽,好奇不已,“莫非這身體的前任又做了什麽糗事?”心下想到此處,一頭霧水的迴道“外公指的是?”


    眼前的林甫國眯著雙眼,佝僂的身子擺動了下,看的李洵陽心驚膽戰,不覺得心內有些緊張,“難道這就是壓迫感?”


    “嘿嘿....我的好外孫也會打啞謎了...嗯...不錯,倒是成長了些.....”林甫國嘿嘿一笑,但是在李洵陽眼中,覺得這笑容有些驚悚。


    “外公問你,那日在那什麽勞什子青樓內,為了爭奪那花魁,是否將那方家小子比了下去?”此時的林甫國皺著眉頭,語氣有些冷,那樣子,李洵陽根本不敢直視,低著頭。


    “是....”半晌嘴裏才蹦出個字。


    “那我問你,你是如何做出那‘人生若隻出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詩作的?”


    “嘿,你是什麽骨頭我自然一清二楚,就憑你這什麽狗屁學識能做出如此佳,說!你究竟瞞著我什麽?”林甫國狠厲的叫道,那聲音便連遠處的侍女聽著都驚嚇的看著亭內。


    李洵陽這下有些後悔了,自己這外公原來是問罪來了,從一個囂張跋扈,整日尋歡作樂的皇子,搖身一變成為出口成詩,鬥敗都城神童的棄皇子,諒誰也不敢相信。


    心中思索一番,細聲迴道“外...孫...那日自宮內的欄杆上摔下後....身子便失去了直覺,可在夢中竟然遇上天人,將外孫帶到了一異域世界,那個夢做了許久,外孫...仿若重生般,在那世界過了許久,直到聽著母後的哭泣聲,這..這才將外孫喚醒....自那以後....外孫便這般了.....”


    李洵陽說出口後,又暗罵了自己一聲,如此蹩腳的理由,任誰也覺得這在撒謊,心中不斷祈求上蒼,趕快再來聲雷,將自己劈迴去吧...


    可這林甫國臉色凝重,皺著眉頭,緊盯著李洵陽,長久,問道“這麽說,神遊過後,煥發新生了?”


    李洵陽聽著這話,暗中捏了下大腿,疼痛直竄心扉,“嘶....”看來自己沒有聽錯,這等蹩腳的理由,林甫國竟然相信了。


    李洵陽沒想到的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崇信鬼神之說,不然自己從這身子蘇醒來的時候,那母後竟然以為是妖邪作祟,甚至還想請道士來驅邪呢。


    李洵陽不敢多說,生怕說多了露餡,隻能木訥的點頭。


    這時,林甫國指著一旁的池塘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以池塘為題,作詩一首!”


    李洵陽輕皺眉頭,想著若是不作一首,這關可就過不去了,腦中不斷地思索著前世的唐詩宋詞,不久,便找到了一首,心下大喜,嘴中緩緩地念道


    “野池水滿連秋堤,菱花結實蒲葉齊,川口雨晴風複止,蜻蜓上下魚東西。”


    聽完這詩,林甫國大驚,此詩對仗工整,詩詞答意,自己又是現場出題,根本不可能提前作答,那麽真相隻有一個,此子方才所說之神遊之事,確有其真。


    心中的震撼自然不能表現出來,林甫國表麵上點點頭,平靜的迴道“嗯...此詩尚可。”


    李洵陽聽著此話,心下一安,想著應是蒙混過關了。


    這時,林甫國又開口了,一臉正色,這又讓李洵陽身子一緊。


    “你覺得你父皇,算是個好皇帝麽?”


    “咳咳....”此話一出,李洵陽剛端起茶杯,便嗆到了,瞪大的雙眼看著林甫國。


    林甫國依舊麵不改色,這倒讓李洵陽心內直打鼓。


    “有什麽便說,此話隻有我們爺孫知道,我不會稟報與你父皇的!”


    聽著這話,李洵陽暗自想到“你這老頭,壞的很,還不如多出些詩題呢,一上來就整這麽高難度的,媽的,這考驗太難啦....”


    不過也隻能心裏念叨,李洵陽將自己腦中庫存翻了個遍,這才緩緩說道“外孫出宮半月餘,過著平民百姓的生活,不過,我不敢評價父皇,就拿我所見所聞來說吧。”


    “據我所知,前些日子黔州突發山洪,那日我在朝上,也聽聞朝廷撥下重款安頓災民,可是我在坊間卻聽說那黔州如今是屍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甚至當地都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我便在想,若真是朝廷的賑災款撥了下去,為何還會有此等現象?是否當地官員謊報災情?亦或是有些官員中飽私囊?我還曾聽說,黔州境內如今有夥賊人,借著災情打家劫舍,並用搶來的銀子安撫災民,這並不是個好兆頭。”


    “民,國之根本,若是任由那夥賊人發展下去,隻怕動搖國之根基。往近了說,這都城秦安府的府尹賈全之,在我看來,明明就是昏官,前些時日榮王遇刺,此人便著衙差騷擾百姓,封街封鋪,鬧的北城的百姓苦不堪言,我也不知這賈全之為何能坐上這府尹之位,若是不能為百姓著想,那為何要做官呢?”


    “在我看來,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就好比這池中的小魚,若是烹煮時,小魚甚為鮮嫩,火候不宜過大,因此必須小心翼翼地掌握火候,可若是烹煮的久了,那這魚也就不能要了,就好比百姓生活都很祥和美滿,便不要隨意打破平靜,但到了一定關口,必定要動手,實乃眾望所歸,才能贏得民心!”


    李洵陽說完這番話,林甫國甚為震撼,以烹魚借喻治國,以百姓作水,國家作舟,簡簡單單的比喻,道盡治國之策。


    這很難不讓其震撼,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自己又何曾明白?百官又何曾明白?


    不覺間,欣慰的看著李洵陽,這倒讓李洵陽有些瘮得慌,忙問道“外...外公,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林甫國搖搖頭,說道“你講的很好,你所說的黔州之事,我會暗中調查,那秦安府尹之事,如今大理寺在查,我倒是聽說了,相信不久也會有結果。”


    李洵陽聽罷,心下一安,想著將荀子的話和老子的話翻了過來,這一關還不好過嗎?嘿嘿,畢竟這是前世五千年的智慧,心中不停地感謝這兩位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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