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頭與木板碰撞的聲音異常響亮,梅西爾和瑪麗都感覺腳下的木板都震了震——不難看出瑟勒塞瑞斯是真心希望梅西爾能夠提供幫助。


    也許是太過用力,他的額頭肉眼可見的出現深綠色的淤青,並且撞破的皮膚滲出淡綠色的血液。


    花民的血液的顏色都是如此,其中還含有與他們身上植物相同的成分,因此有一部分花民的血是可以治病的,這也是花之國會將本國國民作為奴隸販賣的原因。


    聽說花民有向高位者磕頭表示敬意或者述說請求的禮儀,但第一次見到梅西爾多少有些不太適應,她連忙擺手道:“算我求你了,別搞這種事情!小心我讓瑪麗把你打暈了直接丟下車,反正我也不是做不到!”


    “拜托您了,答應我的請求吧!這件事真的很簡單,以您的能力一定能做到的!”


    瑟勒塞瑞斯態度的突然轉變讓梅西爾覺得一陣頭疼,經驗告訴她瑟勒塞瑞斯絕不是那種在她拒絕後就直接選擇放棄的人,很有可能他會像之前的亞特伍德那樣做出一些極端的選擇……然而這也不是她想看見的。


    現在最不好應付的就是這類人,不答應他的要求,說不定他還會發瘋。從這家夥的言行來看,他發瘋的可能性可不低。


    實在不行,讓瑪麗把他綁起來丟到那個什麽蘇克斯家族的門口好了?反正他應該也有同伴,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或許是察覺到梅西爾的想法,瑟勒塞瑞斯忽然停止磕頭,他抬起臉認真地說道:“你們在這裏耽誤了很長時間,恐怕是趕不上祭典了。我有辦法能讓你們及時參加祭典。請相信我,我絕不是想要為難你們,隻是想要借你們達成一些目的。”


    “你之前說的話都是為了拖延時間吧?或者說是你一開始就想要拖延時間才找上我們。”梅西爾看了一眼天色才反應過來,她沒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難道他從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開始謀劃什麽了嗎?


    擁有這種可怕的謀略能力,他應該早就達成目的才對,為什麽還需要我幫忙?而且他好像真的認識我,我要把這件事情問清楚……


    梅西爾越想越覺得眼前的男人可怕,可她還沒有把拒絕的話吐出來就覺得一陣眩暈,疼痛從詛咒烙印的位置蔓延至全身。


    這種被蟲噬般的疼痛感讓梅西爾忍不住抱著手臂呻吟起來,瑟勒塞瑞斯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本來想站起來查看梅西爾的情況,但瑪麗直接擋住他,不讓他靠近。


    “真是惡毒的詛咒啊,居然能凝實到這個程度,那個人到底是多麽希望你去死?”


    惡魔們自然看不到,可瑟勒塞瑞斯清晰看見從梅西爾身體中滲出的深紅近黑的顆粒狀霧氣。霧氣這些正不斷凝聚成各種昆蟲的形狀,攀附在她的身上撕咬著什麽,很快許多摻雜晦暗顏色的熒光被它們吞食入腹。


    詛咒散發出的惡臭氣息讓瑟勒塞瑞斯忍不住捂住鼻子,本能警告他最好離眼前逐漸發出尖銳慘叫的少女遠一些,可他的身體忽然擅自動起來。


    “讓開,我能幫她緩解詛咒!”瑟勒塞瑞斯用力推開瑪麗,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用藏在袖子裏的刀割破手掌,將傷口裏流出來的血滴進梅西爾張開的嘴裏,同時他把另一隻手按在梅西爾背上。


    淡淡的綠光從兩人皮膚與衣物相貼的位置散發出來,喝了血的梅西爾開始無意識地吸收瑟勒塞瑞斯魔力,很快她因痛苦扭曲的表情緩和下來。


    “我可真是瘋了,明明應該我來利用她的,我現在在做什麽?”瑟勒塞瑞斯扶著額頭低語道,忽然他被身後焦急的瑪麗一把推開,差點撞在馬車廂上。


    瑪麗扶著逐漸平靜下來的梅西爾,幫助她慢慢躺下以後才迴頭對瑟勒塞瑞斯比劃手語。隻可惜這家夥看不懂,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瑪麗在向你道謝,她說謝謝你幫助的小姐,剛剛她擋住你是怕你對小姐做些什麽。好在你沒有做,不然的話她會把你的腦袋從脖子上擰下來。”


    一直站在馬車外的馬戈德裏什忽然開口把瑟勒塞瑞斯嚇了一跳,他捂著狂跳的心髒驚恐地看著瑪麗:“你剛剛居然有這麽危險的想法?不過你真的可以把人的腦袋給擰下來嗎?”


    “我現在是覺得你的腦子真的有點問題。”從疼痛中緩過來的梅西爾睜開眼睛,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幹澀,“一邊說著要跟我做交易,一邊做著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確實是想跟你做交易,可是你這個樣子怎麽能完成你我之間的交易!”


    瑟勒塞瑞斯煩躁地捋了一把額前的頭發,眼尖的瑪麗注意到露出皮膚上猙獰的瘢痕,那明顯是燒傷愈合後留下的痕跡,難怪這個花民會用厚重的額發擋住上半張臉。


    “你這算是強製性預付報酬吧,你可別忘了我說過,我沒有幫助你的打算。”梅西爾誠懇地說道。


    “這不是報酬,這隻是還你人情而已。”瑟勒塞瑞斯指了指自己的臉,“你可能不記得了,你曾經救過一群奴隸。其中有一個重度燒傷的花民奴隸瀕臨死亡,是你讓你的母親幫我療傷,還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修養。”


    “是你讓我知道,如果沒有反抗的勇氣,隻會任人宰割。”


    也許對於這個時常幫助他人的魔女而言,他隻是人生當中一個不起眼的過客。可是對於他而言,她就是人生最低穀那一刻的光,或者說是神也不為過。


    梅西爾幫助他們握緊的不僅是拳頭,還有活下去的意義與希望。隻可惜他除了想要報答梅西爾之外,也想要利用對方的力量。


    當然這樣做會顯得他很卑鄙,可是沒有辦法,如果沒有人來改變這個國家的話,他們終究也會變成這個國家的養分。


    “哎……”


    聽見梅西爾長歎氣,瑪麗立刻知道主人想要做什麽了,她緊張地伸手按住對方的肩膀,向她搖頭示意不可以。


    “我知道你們也想改變這個國家的現狀合適,你們知道在這條路上需要付出多少代價?也許你們已經嚐試過了,並且付出了血與淚的代價。即使是這樣,你也依舊選擇與那些強大的力量繼續抗衡嗎?”


    瑟勒塞瑞斯看著眼前神色嚴肅的梅西爾,他深吸一口氣之後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植物不是受到壓迫就會彎折的。反抗的力量雖然很微小,可是隻要某一天這股力量匯集起來會像浪潮一樣壓迫與統治。”


    “你應該等不到那個時候,在這之前你就會死,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


    梅西爾很清楚花之國內遍布貴族的眼線,瑟勒塞瑞斯和她的對話也許早就被聽見,而他們之所以沒有行動,就是有自信能夠輕易地結束這一切。


    “你放心,他們絕對抓不到我。就算是死,我也要讓大家擺脫現在的處境,這是我的夙願。”


    聽完瑟勒塞瑞斯的話,梅西爾暫時陷入沉默,過了很久之後她才開口道:“我接受你的條件,說吧,需要我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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