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運氣很不錯,死在這一天我還能暗中操作一下。那麽你想迴到這裏一天的什麽時候,德斯坦?”


    “哦,該死,你不是不會離開那個房間的嗎?”


    看著忽然出現在麵前的那張熟悉的臉,德斯坦第一反應是想去摘掉對方臉上搞笑的鳥喙麵具,但是卻伸手撈了個空。夜鴉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忽然直起身子,然後跨過躺在地上的德斯坦的身體走向綠意盎然的森林:“在從頭開始之前,我們去走走如何?順便你也該好好思考一下,該怎麽樣做才是正確的了。”


    雖然並不喜歡夜鴉這種神秘兮兮的家夥,但是察覺到身上傷口早已消失不見的德斯坦還是爬起來跟了過去,之後她盯著對方的後腦勺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你不是還在等人嗎?”


    聽見德斯坦的提問,背著手一步躍上隆起的樹根的夜鴉肩膀顫抖著笑了起來:“親愛的,看樣子你對我們一無所知。我還以為烏鴉女神的傳說早已經是老掉牙的睡前故事了,結果現在大家都已經不聽這些故事了麽?”


    隨著夜鴉的笑聲越來越響亮,原本靜止不動的林冠居然簌簌落下無數落葉和樹枝,它們落在兩人肩頭上和早就被樹根覆蓋的地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德斯坦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然後決心離他遠點兒免得被傳染了。


    “我們是烏鴉女神創造出來的使者,負責協助她衡量靈魂的善惡和管理由她創造出來的,用於收集與保護靈魂的死神們,但是肩負著如此重任的女神大人卻卻因為不滿父神交給她的使命逃走了。之後我們一直在尋找她,但是卻從未發現她的蹤跡。”


    “神還能逃走?我真是長見識了。”


    “父神賦予了我們的女神大人幾乎所有的權能,但也給了她與人類一樣的情感,所以她會為死去的人感到悲傷,會為不公正的善惡是非感覺憤怒與同情。”


    夜鴉隨手掂起肩膀上的菩提樹葉,於是這片原本油綠的樹葉瞬間變得枯黃,並最終變得像是石頭一樣灰暗和堅硬——凡是被他長時間觸碰的東西最終都會變成這副模樣。


    “最後我的兄弟姐妹們都選擇放棄尋找,隻有我還堅持著。因為我相信女神大人絕對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存在,隻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會選擇偷偷離開。”夜鴉說著拍拍手丟掉幹枯的葉梗,然後扭頭示意德斯坦趕緊跟上。


    “所以你就來到了這種鬼地方?難道……”


    “不是,躺在這裏的的確是時漏,但是這裏有女神大人的氣息,而且非常濃鬱。”夜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德斯坦的猜測,他也隻是因為這裏的死亡氣息最為濃鬱才選擇在這裏停留的,但是他並不確定烏鴉女神就在這裏。


    “嗯……所以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裏?再不到我可就沒耐心了!”感覺非常沒勁兒的德斯坦將手背在腦後,左顧右盼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他們已經在森林裏走了一段時間了,但德斯坦卻依舊什麽也沒看見,周圍除了樹之外還是樹。


    繼續往前走了許久之後,德斯坦注意到森林開始逐漸被深沉的黑暗吞沒,前方的一切都陷入了詭異且粘稠的黑暗之中,本能告訴她前方非常危險,但帶領她的夜鴉卻沒有停止腳步。


    怒氣混合著猜忌驅使著停下腳步的德斯坦揮手發出了怒吼,她齜牙瞪著麵前的夜鴉,忽然走上前拽住他的衣領:“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把我帶到這邊來?”


    即使被德斯坦狠狠抓住衣領,夜鴉的嘴角也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他像是感覺不到難受一般柔聲問道:“德斯坦小姐,你覺得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能看見什麽?”


    “鬼才知道,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趕緊給我滾蛋,別在這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死去的人都會迴顧自己的人生,但是你還沒有死,德斯坦。在這裏黑暗聖母是不允許死亡的,因為她要通過你們的絕望與痛苦來獲取力量。”夜鴉的說話聲音漸寒,同時他握住了德斯坦的手腕強迫她放開自己。


    德斯坦感覺到被握住的手腕的骨頭有被骨折的危險,因此她下意識地想甩開夜鴉的手,但卻被對方拉到了森林與黑暗的邊界處。


    “德斯坦,黑暗聖母沒辦法影響被羅絲詛咒的你,所以你得思考該怎麽做才是最合理的,也隻有這樣你才能從這裏離開。”夜鴉說完這句話後,一把就將準備咬自己手腕的德斯坦甩入了那片漆黑的屏障,“死亡總是常伴我們,祝你好運。”


    還沒等德斯坦罵夜鴉兩句她就瞬間被黑暗吞沒了,之後她在冰冷的黑暗中不停地下墜,隨即失重感讓她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迴到了與夜鴉相遇的房間,而她身邊正站著警惕盯著夜鴉的畢維斯。


    “我想有的人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但我還是要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歡迎。”注意到德斯坦迴過神的夜鴉將雙手相扣疊放在下巴下,而此刻他眼底意味不明的笑意變得更深了。


    還不等畢維斯說些什麽,德斯坦便直接推開他衝了出去:“畢維斯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迴來!”


    德斯坦在衝出去以後,她先是去了那些怪物的巢穴拿走了魔女的怪畫,然後再去把正在走廊裏麵撿死去的人的遺物的薩庫若綁了過來。等她夾著畫扛著人迴到房間的時候,畢維斯正在和夜鴉一邊喝茶,一邊吐槽愛莉安娜有多可怕。


    “德斯坦你迴來……你怎麽出去一趟還帶了東西迴來?”聽到開門動靜迴頭的畢維斯被德斯坦的大陣仗嚇得不輕,畢竟換作誰也想不到德斯坦這趟出去居然還能帶個人迴來,而且還是個小孩子。


    德斯坦無視畢維斯質問的眼神並走到他麵前,將人丟到一邊並把畫塞到他手裏:“外麵有一種能夠在人體內寄生,成熟後把人變成它們的一部分的怪物,長得像是鼻涕蟲,然後這是魔女的怪畫,把它帶在身邊就能夠恢複傷口,不過好像不能長時間使用。至於這個家夥,是個失去了師傅以後沒有任何自救之心的家夥,而且他被怪物寄生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情?”


    “等等等等!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被德斯坦搞得一頭霧水的畢維斯豎起手掌,示意對方暫時不要說話,之後他求助般的看向夜鴉,結果看見對方聳了聳肩膀:“我隻是守在這裏的一個旁觀者罷了。”


    看著畢維斯苦惱和迷惑的樣子,德斯坦覺得自己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於是她假咳了兩聲開口道:“聽著,你可能覺得這件事很荒唐,其實我是從未來迴來的,而且我知道這一天曾經發生了什麽。我們先是遇到了這個家夥,他是夜鴉,然後出去就遇到了怪異的屍體和這個家夥。”


    德斯坦先後指了指抱著手臂旁聽的夜鴉和一臉震驚的薩庫若,之後她又拉著畢維斯找到了那個隱藏起來的地下室:“薩庫若帶我們來到了這裏,並且給我們說了他的過去,之後我們參加了罪人的集會,幫助了一個倒黴的鎖匠。而且還有個奇怪的家夥向你搭話,給了你散發著藥味兒的石頭……”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為什麽你會討厭那個男孩呢?”畢維斯一邊打量著地下避難所,一邊摸著下巴整理著德斯坦提供給自己的信息,之後他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麽德斯坦討厭被她抓來的那個男孩。雖然對方被怪物寄生,但這也不應該是德斯坦對其有那麽大敵意的主要原因。


    “因為那家夥沒有用處,所以你我都不決定帶他離開,但是卻沒想到他居然動手了,所以我隻能殺了他。之後那家夥活過來並偷襲了我。”


    說到這裏,感覺到氣憤至極的德斯坦下意識地咬緊了牙關,身體被洞穿和注入某種東西的惡心的感覺還殘留著,她不知道自己的屍體是否也會成為怪物的一員。


    看著皺眉露出一副兇相的德斯坦,畢維斯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安慰道:“這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了。”


    “我又不是小孩了,可不需要這種安慰!”感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的德斯坦拍開畢維斯的手,之後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現在離集會開始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你打算先去哪裏?我個人推薦通過腐濁的收藏館,去那裏拿到切斯特頓公爵的日記。”


    知道自己在自討苦吃的畢維斯揉著被拍紅的手,然後他順著德斯坦的目光看向走廊盡頭:“那就去那裏吧,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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