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徽被嵌入門上的凹槽之後,這座門的內部發出了一陣金屬相互碰撞的轟鳴聲,無數鎖死的鐵門機關一一滑開,起源之樹下的圓環因為內部機關活動而轉動起來。


    很快,門便緩緩地向內打開來,魔術道具所帶來的光芒由內向外層層亮起,照亮了門後的景象。


    鑲嵌在環形牆壁上的六邊形鏡子折射著光線,使得地麵幾乎沒有影子遮擋,大廳內細小的灰塵飛揚,無數珍貴的收藏品在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芒。


    當阿奇帕德適應了有些刺眼的光線之後,放下手看向門內的他忍不住展臂發出了一聲讚歎:“真是太棒了,這些都是教會收集到的嗎?”


    “沒錯,歡迎來到這片曆史的遺跡,這裏聚集了教國幾百年來最珍貴的收藏品。其中有一部分是世人不應當知曉的東西,當然也有他人花了一輩子尋找的東西。”阿道夫在用掩飾不了得意的語氣說明的同時,邁進了這奢華而奇貴無比的收藏大廳。


    這裏所有的藏品都有著巨大的藝術、文化和收藏價值,有些人甚至花了一生來尋找它們。不過,那些人就算到死也不會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居然在這樣一個地方。


    “嗯……有些藏品是從異端那裏得到的吧,不然你們怎麽可能找得到呢?”阿奇帕德一邊用歡快的語氣調侃道,一邊將注滿了琥珀色黃的罐裝容器上的灰塵抹去。


    這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內注滿了呈現琥珀色的防腐藥水,一隻蛇首人身的怪物蜷縮著被浸泡在藥水中,而仔細觀察這個怪物心口上就會發現它的胸口上居然插著一柄製工粗陋的銀劍。


    “庫德裏得,這家夥是個被蛇神詛咒的男人。他為了救自己生了怪病的女兒,竟然偽裝成侏儒潛入地下偷走了蛇神褪下的皮。後來他被憤怒的蛇神詛咒變成了以屍體為食的怪物。於是他隻有躲在墓園中生活,最後被誤以為是怪物殺死了父親的女兒殺死。多感人又悲慘的故事,無論是那個男人還是那個女兒都太可憐了!”


    沒想到阿奇帕德居然知道這個隻有教會內部才知道的秘聞,因此阿道夫忍不住停住腳步迴頭看向那個總是說話半真半假,又狡猾得像隻狐狸的男人:“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抹掉眼角淚水的阿奇帕德似乎意識到自己似乎被懷疑了,於是他趕緊豎起一根手指解釋道:“啊哈,這是別人告訴我的傳聞,因為感興趣我又去詢問了很多人……最後再把這些事情整合起來變成了我猜測的真相。不會剛剛好說對了吧?”


    “如果這真的是你根據傳言組織起來的故事的話,那的確也和原本事情的真相差不多。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女孩曾是我們教會的信徒。”在多看了忽然看向自己身後的阿奇帕德幾眼後,忽然想到了什麽的阿道夫暫時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看見什麽的阿奇帕德像少女一樣用手捂住嘴巴發出了帶著顫抖的驚唿,之後他又蹦又跳地從阿道夫身邊飛跑過去:“天哪,你們是怎麽得到它的?太棒了,真是不可思議!這麽完整的黃金龍的骸骨,這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這是我們現今找到的最完整的龍的骸骨,隻可惜等我們找到它的時候,心髒已經被別人帶走了,隻留下這樣的空殼。當時為了剔除有毒的腐肉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阿道夫順著阿奇帕德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龐大而無比精致的龍骨正靜靜的躺臥在那裏。在略顯黯淡的光芒下這具骸骨呈現出一種古老的暗金色,龍全身上下的骨骼加起來遠遠超過人類,它們像是繁雜的工藝品一樣精巧嚴密的結合在一起。


    算上那根布滿了利刺的尾骨的話,這頭龍的長度大約有三十米,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它的眼睛居然完整地保存了下來,像是兩顆美麗的金色琥珀。


    如果這頭龍還活著的話,大約看見它的人都會讚歎這是世上最完美也最雄偉的生物,但是即使死後注視骸骨,大多數人也依舊會心生畏懼。


    “也不知道這頭龍到底是被誰殺死的,屠龍的勇士總是會消失在傳說之中……”


    “的確,這真是太美了……”阿奇帕德溫柔地撫摸著龍骨的同時把額頭貼了上去,之後他的袖管微微滑下露出了覆蓋在手臂皮膚上的金色鱗甲。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再次相遇,隻不過現在的你已經不在這個地方了,因為我們之間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呢……


    “我們繼續向上走吧,那位想見你的人正在上麵等著你。”阿道夫轉身登上了那座位於大廳中央的螺旋狀階梯。


    這座階梯環繞在刻有流動岩漿一般不斷明滅的紅色紋路的漆黑巨柱上,並且階梯邊緣的護欄由相互纏繞的漆黑群蛇構成。這些鱗甲尖銳猙獰的毒蛇由某種不知名的黑色石料雕刻而成。無論人站在哪個方向盯著那些蛇仿佛閃著血紅光芒的眼瞳,都能感覺到一種冰冷惡毒的視線。


    “這些蛇像是活著一樣?”阿奇帕德在好奇伸手伸手撫摸那些黑蛇的同時踏上了階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蛇的身體像是活著的那樣冰冷膩滑。


    “嗯哼,有趣。”在確認了一下之後,阿奇帕德又轉頭看向了身後那根漆黑的巨柱,這根散發著金屬光澤的石柱上生長著鐵黑色鱗片,這些鱗片時刻都在由上到下依次合攏,發出巨大的轟響。而且鱗片縫隙間赤紅色不斷閃滅,如同流動的岩漿——這分明就是在樹外所見的那條蛇的身體的部分。


    “真是神跡啊,這應該不是人類所能建造出來的東西吧?”


    “這些東西一開始就存在在這裏了,我們隻是加以利用而已。”


    “感覺就像是為你們準備的,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完美的地方?”


    阿道夫與阿西帕德在交談的同時已經穿過了那繪有金和歡圖案,且懸掛著無數華美水晶吊燈的天花板,來到了處於一片詭異的幽藍色的空間中。


    這裏是世界樹的第二層,專門用來堆積各種廢棄物品的地方,不過其中大多數都是人或者動物的骸骨。


    這些形狀畸形怪異的骸骨和一些破碎的金屬製品一起懸浮在空氣中,如同懸浮在一片死寂的海洋中一般——這完全就是如同怪誕的夢境的景象。


    這個空間也是巨大的,在空間盡頭有一麵層疊覆蓋滿了暗金色羽翼的環狀牆壁,這堵牆壁如同教典中說的歎息之牆一般將人世與這裏的地獄之景相隔,無論靈魂如何哭嚎也不會坍塌任何一角。


    “這些都是可以製作奇美拉的材料啊!如果早點讓我得到這些東西,我就可以幫教會抓到魔女或者收集到更多的妖精了!”阿奇帕德興奮地將大半個身子探出旋梯,之後他貪婪唿吸著那些骸骨散發出的絕望、痛苦以及其他情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如果梅西爾看到這個情景的話,應該會露出很有趣的表情吧?


    “喂,該走了。”阿道夫有些不耐煩地伸出手,想拍一下阿奇帕德的肩膀,讓他快些繼續往前向上走,不要耽誤時間。


    然而阿道夫還沒有按到那家夥的肩膀,便有一隻蒼白的手臂從其漆黑風衣的背後冒出,然後用極大的力量捏住了他的麵具。


    這隻手的力量極大,因此麵具上很快就開始變形,甚至是出現了裂痕。而阿道夫在震驚的同時瞬間抽出了佩劍,然後揮劍將這隻手整個切了下來,然後並向後躍開一步:“你這家夥是想殺了我嗎!”


    隨著阿道夫向後跳躍的動作,他臉上變形開裂的麵具也隨之落地。而麵具下露出的是一張眉眼有些鋒利,但卻看上去相當清秀的臉,並且他麵部的線條還不夠堅硬——阿道夫倒真的還隻是個青年而已。


    “你這是想殺了我嗎?混蛋!”阿道夫在流下冷汗的同時發出了怒吼,之後他起身把劍架在驚訝迴頭的阿奇帕德的脖子上,“真想立刻殺了你這個怪物……”


    “哎呀,聖座,這不能怪我啊?是米多瑪太過警惕了!而且我也說過了吧,不要太過靠近我,不然您會受傷的。”


    麵對阿道夫架在脖子上的劍,毫不慌張的阿奇帕德依舊保持著那一貫讓人不爽的笑容:“對了,聖座,您在那些樞機卿那裏那裏受了不少氣吧?如果您想要發泄一番的話,我也是願意承受的。”


    “你這個比小醜還聒噪的家夥,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阿道夫在忍住一劍斬斷阿奇帕德的脖頸的衝動之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即他便將劍插迴到劍鞘中。


    就在這時,阿奇帕德遞過來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麵具,而阿道夫在猶豫一下後接過來戴上:“把你帶在身邊,就像把毒蛇帶在身邊一樣危險。”


    “但是我這條毒蛇可以幫您暗中解決敵人啊,聖座。”


    “走了,再往上麵就是教國最重要的地方了,你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您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


    阿道夫已經懶得理睬這個謊話精加瘋子了,他在戴好麵具之後便繼續轉身沿著階梯向上攀登,而阿奇帕德則在撿起地上的斷手之後,哼著歌跟著上去。


    他們正在接近神國的邊緣。


    穿越同樣被暗金羽翼所覆蓋的天花板之後,阿奇帕德感到頭頂柔和的光湧入視線,同時他也聞到空氣有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氣,而這讓他沒有感到絲毫從黑暗中突然到光亮處的不適。


    “這裏就是……世界樹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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