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蔡宗明和樓成誤認在先,李行秋惡趣味發作在後,加之其本人隻是占了些嘴上便宜,並未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影響,又對樓成和蔡宗明多有臂助。


    所以最終三人倒也沒鬧出什麽矛盾,權當玩笑一場,而且彼此間距離還拉近了不少,尤其當蔡宗明知道李行秋就住在他們樓下時,更是嚷嚷著有緣千裏來相聚。


    ......


    下午六點半,食堂。


    樓成端著從窗口打迴來的飯,找到了三人之前約好的位置,看見了等待已久的李行秋和蔡宗明,兩人身邊的桌子上擺放的是鹵肉、燒烤等商店街有出售的食物。


    這個下午,蔡宗明和樓成都在校醫院排隊體檢中度過,許是因為是新生報到最後一天,大多數新生都選擇了這個點來校醫院體檢,是以樓成和蔡宗明根本無法脫身,隻能耐心等待。就連他們的軍訓服和小馬紮,都是李行秋幫忙跑了一趟,從體育場領迴來的。


    為了感謝李行秋在報到時的幫忙,三人便決定在一起吃個飯,由蔡宗明和樓成請客。


    見樓成迴來,蔡宗明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沒想到鬆大商店街放得這麽開,竟然有這種好東西。”


    “什麽東西?”樓成順口問了一句。


    蔡宗明從桌底拿出一小瓶白酒與三瓶啤酒:“當然是這個,來,啤的還是白的,自己選!”


    樓成遲疑一陣,最終拿起了一瓶啤酒:“剛開學,收著點,還是喝啤酒吧!”


    蔡宗明想了想,點點頭:“也對,畢竟我們對學校在這方麵是什麽態度還不了解,喝啤酒算了。”


    他將白酒重新放迴桌下,嘿嘿笑道:“至於這瓶白的,等迴寢室了一個人沒事的時候慢慢喝。”


    說完蔡宗明拿起剩下兩瓶啤酒,一瓶擺到自己麵前,另一瓶遞給李行秋:“來,‘學長’,這是你的。”


    因為今天白天的烏龍,在蔡宗明和樓成口中,李行秋多了一個外號:學長。當然,他也不客氣地叫起了兩人的外號:橙子和小明同學。


    麵對蔡宗明好意,李行秋擺了擺手,卻是拒絕了他:“你們兩個人喝就行了,我不喝酒。”


    “這年頭還有不喝酒的男生,真是稀奇。”蔡宗明嘖了嘖嘴,也沒多想。


    李行秋挑挑眉,夾起一塊鹵肉放進嘴裏,滿意地眯了眯眼,方才拿著筷子笑道:“至於我為什麽不喝酒,你們兩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什麽?”蔡宗明好奇問道,就連樓成也看向李行秋。


    李行秋又夾了一口燒烤,賣足了關子,這才說道:“你們都對武道有所了解,應該知道‘煉體未成,煙酒傷身’這句話。如果想在武道路子上走得更遠,戒煙戒酒是必不可少的。”


    說到武道,樓成一下子來了興趣,他可是龍虎俱樂部這十二家武道最高層階勢力之一的資深粉絲,聞言好奇地問道:“但我看那些強橫武者,也都有喝酒抽煙的啊?”


    “重點是‘煉體未成’這句話!”李行秋筷子敲打著盤子,發出清脆的聲音,“你們都知道武道境界分成四重:體、氣、罡、禁,頂多再加一重,把高品丹境單獨列出,稱作非人。我說的‘煉體未成’,指的就是第一重境界,通常意義上的業餘九品到職業九品這個階段。


    “這個境界時,主要就是通過各種基本樁功練習、打法套路、普通招式、入靜練習等手段,像煉器煉丹一樣鍛煉身體,所以叫做煉體。而這個時候,最忌諱煙酒等物,極為傷身。如果度過了這個階段,能把握住身體中的細微之處,那麽適當地飲一些酒倒也無妨,不過煙還是要少抽,畢竟這玩意對身體傷害太大了。”


    蔡宗明一臉若有所思神色:“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以前的教練不怎麽抽煙,酒也隻是偶爾喝一點。”


    樓成對此並不怎麽在意,反正他又不練武,隻當增長見聞,看蔡宗明這幅樣子,忍不住玩笑道:“唉,小明同學,既然如此,這啤酒你就別喝了,我勉為其難地幫你分擔了吧!”


    “滾!”蔡宗明好笑出聲,“我本來就沒指望在武道上走多遠,有個業餘水準已經心滿意足了,別說是酒,煙我也得照常抽!”


    話說到這裏,蔡宗明忍不住看向李行秋:“按秋子你說法,煉體未成的武者少沾煙酒,這是假話,那真話是什麽?”


    他已經自來熟地給李行秋又添了一個“秋子”的外號。


    李行秋摸了摸頭上一直戴著的棒球帽,掀起來給兩人看了一眼:“前幾天受了點傷,還沒好利索,醫生叮囑不能喝酒以免影響傷口愈合。”


    “靠,原來是這樣。”蔡宗明和樓成看著李行秋腦袋上的白色紗布,無言以對。


    三個人吃吃喝喝,將買來的鹵肉燒烤等物配合著食堂的米飯一掃而空,方才慢悠悠走出了食堂,準備返迴宿舍。


    走到宿舍樓下,李行秋看了一眼樓成和蔡宗明:“你們兩個先迴去吧,我去鍛煉了。”


    “鍛煉?”蔡宗明和樓成有些奇怪。


    “武道嘛,持之以恆的水磨工夫。”李行秋笑著解釋道,“從接觸武道開始,我每天都是五點半起床,十點半睡覺。等正式開學以後晚上有自習了,我晚上就沒時間練武了,所以這幾天得提前找補迴來。”


    說完,他就慢悠悠地跑向了微水湖畔,把蔡宗明和樓成兩人留在原地。


    樓成看著李行秋遠去的背影,嘖嘖道:“這才是武者啊,至於某個人,不說也罷。”說著瞅了一眼蔡宗明。


    蔡宗明笑罵道:“你那是什麽眼神?當我聽不出來?”說著又歎息道,“唉,不沾煙酒,作息有序,持之以恆。今天見了人家李行秋這幅樣子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武者。難怪我業餘五品以後就上不去了。”


    樓成安慰道:“小明同學別灰心,你也可以向人家學習嘛,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見兔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補牢,未為遲也。隻要你從現在開始努力,大學畢業後怎麽說也有個業餘頂尖的水準了吧?”


    蔡宗明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可不想迴到那起早貪黑的日子,而且我還有女朋友,實在沒精力放到武道上麵了。”


    樓成見狀也沒再說什麽,兩個人又互相打趣了幾句,便勾肩搭背地返迴了宿舍。雖然相互認識還不到一整天,彼此間關係卻已經相當不錯了。


    而另一頭,李行秋慢跑到微水湖邊後,先是繞到了那處機緣之地瞅了兩眼,見沒什麽變化後方才找了個平整地方,打了一套舒緩筋骨的太極,而後站起了靜樁。


    他雙腳微分,抬起兩手,再次觀想幽湖,抱元守一,陷入定中,體悟身體隨著重心移動而發生的種種微妙變化。


    重心一動,腿部肌肉、腳掌腰部等地方皆有變化,絲絲縷縷盡數映入了心間幽湖,泛起微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行秋漸漸有了這些變化盡在心中之感,有了身體依舊屬於自己之感,似乎假以時日便能將身體完全納入意念的掌控。


    “丹境的門檻,我已經觸摸到了。”


    心頭一動,李行秋退出了入靜之境,張開了雙眼。


    “不錯,”忽然一個聲音在一旁響起,引得李行秋心中微微一驚,“不錯,很不錯,同學,有沒有加入武道社的意願?”


    李行秋尋聲看向一旁,隻見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個男子,他梳著大背頭,兩頰肌肉下垂,眼角有著皺紋,像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但眼下臉上卻表露出明顯的喜意。


    “您是?”李行秋心下疑惑,他倒不覺得此人會對自己抱有惡意,畢竟這顆星球上是法治社會,不是本尊所處的那類世界。


    大背頭男子聞言自我介紹道:“我是咱們鬆大武道社的指導老師。今晚在這裏散步,看同學你在這裏站樁,忍不住瞅了幾眼,沒想到同學你竟然入靜了。所以想問問,同學你有沒有加入咱們鬆大武道社的意願?”


    雖然靜樁在一定層次的武道圈子裏都有流傳,男子舉動算不上偷窺他人練功,但為了不引起李行秋反感,給發出的邀請造成阻礙,大背頭男子還是出言解釋了幾句。


    李行秋有些遲疑,他是王珝一點靈光所化,和本尊性格相同,是個喜歡藏拙,不愛暴露在世人目光之下的性子,對加入武道社,參加比賽什麽的有著天生的抵觸。


    但他同時也知曉,自己奪舍了前主身體,自然要承負起前身因果。而武道有成,揚名全國算是前身的心願之一,能加入鬆大武道社,從這裏走向全國,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兩相考慮之下,他便開始躊躇起來。


    “老頭子似乎是某個武道勢力的人,從他那裏也可以接觸武道圈子,沒必要加入鬆大武道社。畢竟鬆大武道社這幾年成績不怎麽樣,沒有加入的價值,大學生就該好好學習......”


    心中轉了幾圈,李行秋心中的天平逐漸開始傾斜,漸漸作出了決定。


    他抬眼看向麵前自稱鬆大武道社指導老師的男子,推辭道:“老師,能不能給我幾天考慮的時間?等我決定以後再通知您。”


    雖然李行秋嘴上禮貌客氣,但見其話語間歉意深深,明眼人都知道了他心中的打算,那中年男子自然也不例外,連忙勸說道:


    “同學你既然能入靜,想必也有了業一或者職九的水準。你應該聽說了,咱們這屆有個叫林缺的新生入學,他也有職業九品的實力,而且已經確定了要加入咱們武道社。


    “隻要同學你也加入進來,強強聯合之下,咱們鬆大也就能打出一定的名聲。再爭取在下一屆全國大學武道會開始前,讓你倆提升到八品,有爭奪前幾名的實力,到時候不但有金錢和學分獎勵,日後找工作也更加簡單......”


    他見李行秋年輕不大,雖然氣質老成,看起來不好忽悠,但還是想以話術繞暈其人,讓李行秋答應加入鬆大武道社。


    誰知李行秋卻全然沒聽他在這裏說什麽,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先前作出決定,雖然有借口存在,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身本性如此,下意識地不愛出風頭,故而想出種種借口原因,為自己的行為作注腳。


    “突破傳說之境,需要明心見性,把握先天之靈,堪破本我與他我之別。通過不同的‘我’之間的對比,把握住那一絲微妙聯係,從而明悟本性先天之論。


    “如今我雖然按照自身性格不願去引人注目,抵觸參加武道比賽,但由於前身因果又不得不這般去做。我能否借助這個性格與行為之間衝突的機會,剝離、把握住後天經驗和本性真靈之間的聯係,為日後證就傳說奠定堅實基礎?”


    心頭越想越覺得這番嚐試可行,李行秋抬起頭看著仍在喋喋不休的武道社教練,打斷道:“好,我加入。”


    “......雖然山北的彭樂雲據說又有突破,uu看書 wwukans 觸摸到了七品的門檻,但我相信你和林缺並不比他們差,隻要你們聯起手來,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礪......”武道社教練說到一半,突然聽到李行秋話語傳入耳中,於是驚喜道,“同學你答應加入了?”


    “嗯,我加入。”李行秋口上如此說道,心中卻在細細體悟作出決斷那一瞬間內心深處的搖擺不定,將這種難得的體驗納入自身心湖之中。


    “好,”武道社教練大喜過望,沒想到李行秋這麽幹脆地答應下來,於是趁熱打鐵道,“那同學什麽時候來我們武道社報道?”


    “後天吧,明天還有事。”李行秋想了一下,明天各班輔導員要來開會,還有分配軍訓教官,他得去校醫院開證明,向輔導員請假,一堆事下來,加入武道社的事隻能等後天再說了。


    “另外,也得打電話給老頭子通知一聲......”李行秋心中正想一些有的沒的,便聽見武道社教練笑道:


    “好,後天我在武道社等你,到時候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的老成員。”


    李行秋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和武道社教練互換了聯係方式,將其人客氣地送走,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又沿著微水湖走了幾圈,才慢慢返迴了宿舍。


    迴到宿舍,隔壁201寢室四個人正在客廳打撲克,邀請了李行秋但他沒有答應,而自己202寢室的三個舍友還是沒有來報道。


    李行秋也懶得多想,直接去洗漱間打了水洗漱,然後便爬上了床,十點半熄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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