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之外,一處神仙之境。仙禽紛飛,神獸遊走,處處長靈草,地地生奇葩。


    它們共同圍繞著一處普普通通的宮殿,大殿門上的匾額書寫著三個難以描述的文字:


    “兜率宮。”


    宮內,八卦爐內火焰熊熊,一道裝老者閉目坐於爐前。兩個童子在一旁侍立,一個穿金衣,一個著銀袍,金袍童子扇火,銀袍童子看爐。


    忽的,老者張開雙眼,望向下方。


    “大老爺,西牛賀洲有異動,可要?”金袍童子似有所覺,請示道。


    鶴發童顏的老者搖了搖頭:“無妨,任他們去吧,順其自然便可。”


    “但其中一人身上似乎有‘他’的手筆......”金袍童子疑問道。


    老者閉起眼睛,似乎不再關心:“道不同罷了,他求他以為的真實、求超脫,與我無關,我便是由了他又何妨?”


    “是。”金袍童子低頭應下,但心中猶自想起了那個人所說的話語,那句“上下四方有極乎?”。心中思緒煩雜,手上扇火的動作也慢了幾分。


    “專心。”老者淡淡點了一句,旋即不再多說。


    銀袍童子看了金袍童子一眼,知道自家師兄心亂了,也不去多嘴,而是專心致誌地看著老者煉丹。看著老者信手拘來一顆足有四大部洲大小的恆星,投入了八卦爐,繼續煉這爐已經有六百二十七年火候的丹藥。


    ......


    破敗的禪堂內,佛像橫地、雜草叢生、地磚碎裂、屋舍半塌,好一幅凋零景象。


    不過禪堂內的幾位“客人”可不在乎這些東西,一個狼嘴人臉的黑毛怪物滿臉不耐,隨手抓過一隻小妖撕了,生嚼起來,口角鮮血四溢。邊吃邊問道:“二哥,大哥他什麽時候迴來?”


    一個獅首人身的妖物不滿地看了一眼自家浪費“妖口”的三弟,耐著性子答道:“大哥他前些日子迴了碧波潭探親,估計已經在往迴趕了,稍等一陣便可。”


    “我倒是等得住,但是其他幾個可不好說。”狼妖惡狠狠扯下一塊肉,血盆大口咀嚼間將其咽下,碧油油的雙眼看向對麵。


    “嘿嘿,碧波王實力高遠,若有他老人家坐鎮,我們自然不敢亂來。”一個背生火紅雙翼,鳥頭人身,羽毛雜亂的妖物笑了兩聲,“隻是剛才那道光華你們也看見了,動靜忒大!說不得就會驚動更遠地界的那些妖王。為防夜長夢多,要是碧波王一時半會兒趕不迴來,那可就別怪兄弟我了。”


    “沒錯,沒錯。”火紅羽翼妖物周圍的幾個奇形怪狀的妖物紛紛鼓噪起來,讚同鳥妖先前所言。


    一個身形龐大,長著牛頭的怪物更是悶聲悶氣道:“咱們若是能盡快找到機緣,迎迴來大聖爺爺們,那自然最好。但要是被別的妖王趕來了,那咱們可就虧了!”


    “這個夯貨!”幾個妖怪心底暗罵一聲,也就這黃牛成精的三兄弟是真心想著找到大聖們下落,把他們迎迴來。其他幾妖哪個不是想著再進一步,提高自身實力?


    至於那些消失幾百年了的大聖爺爺們,最好別再迴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人類這話其實說得甚是在理。


    當然,為了找個借口,麵上幾個妖物還是裝出一副為妖族殫精竭慮的樣子來,紛紛出言逼迫對麵兩名妖王。要不是害怕他們背後的碧波王,早就下黑手了!


    就這樣,禪房大殿之中,幾名妖物吵吵嚷嚷,雖然不知道機緣是什麽、在哪裏,但還是爭個沒完,開始為不存在的事物鬥起了嘴。


    而禪房外的院子裏,密密麻麻站滿了小妖,正嘰嘰歪歪地私下裏聊天,順便等待自家大王吩咐。


    一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一群人正躡手躡腳地向外挪去,一層淡淡的水霧環繞著他們,遮掩了行蹤。


    王珝手捧著已經出現一道裂紋的鏡花水月青銅鏡,臉上都是肉痛神色,而其他人都是一臉後怕。


    他們剛剛被傳送到這方任務世界,耳邊就傳來嘈雜聲和一股濃烈而奇異的氣息,在少林寺舍利塔中早已適應的孟奇敏銳地察覺到這股氣息正是大量妖氣匯集的特征,於是出言提醒了眾人。


    而王珝當機立斷,激發了自己煉製的秘寶,遮掩了眾人身形,這才給了一行人喘息之機。


    但經過眾人觀察,卻發現這座破舊寺廟內並沒有外景境界的妖物,即使雙方交起手來,在王珝保護下眾人也能安全離去。


    “早知道這裏沒有外景妖物,隻憑我一人也能將這裏清掃一空,還能省下一次使用秘寶的機會。”王珝話語中全是後悔之意。


    “還是算了吧,王師兄。剛才你也聽見了,那個隨時可能趕迴來的碧波王很有可能是外景。屆時你們交起手來,我們絕對不是這麽多妖物對手啊!”孟奇手握紫殤——他擁有臨時使用權的寶兵長劍,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聞言立馬勸阻起王珝。


    根據九人觀察,剛才大殿之中起碼有七名半步外景境界的妖物。他們一行人刨掉王珝,全身手段盡出,也最多隻能抵抗三名,還要付出幾人重傷的下場。


    “等我把你們送到一處安全地帶,我就迴來幹掉他們。浪費了一次秘寶,怎麽樣也得從這些妖物身上找補迴來!”王珝按了按胸口,有些煩躁。一群半步外景的妖物,也值得他激發秘寶?要不是擔憂孟奇等人,他早就動手了。


    “行吧,隨王師兄你了。”其他幾人勸不過,隻得暫時答應下來。


    一行人憑借王珝煉製的秘寶,很快脫身離去,來到了遠處的一座小山崗。


    站在高處迴頭看去,隻見剛才的寺院上空烏雲蓋頂,妖氣衝天,黑影閃動,顯然已是一方險地。而寺院內牆傾屋倒,瓦碎磚裂,庭院內的樹木花草盡數枯死,池塘幹涸,除了那座破舊禪房之外竟無一完好。


    “那座禪房作為我們出現的地點,一定有什麽與任務相關的線索存在。可惜出來得急,沒有進行搜索。”羅勝衣經驗豐富,當先作出猜想。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迴去了。”瞌睡來了送枕頭,王珝當即開口道。


    “王師兄你可有把握?”江芷微擔憂問道,畢竟有七名半步外景實力的妖物,一般剛剛突破的外景說不定還真不是對手。


    “要不然王師弟你帶上照妖鏡?”張遠山也建議道。


    “不妥,照妖鏡和破妖箭是給阮師妹和符師妹護身所用。”王珝搖頭拒絕了張遠山好意,“而且我自有底牌,那七名妖怪絕不是我對手。”


    說著便招來一朵水雲,踏在雲上飛了過去,把遮掩氣息的青銅鏡都留給了孟奇,以防有妖趁他不在偷襲眾人。先前王珝拒絕拿走照妖鏡和破妖箭也有這一重用意在此。


    見王珝遠去,剩下八人隻得在此觀望。孟奇捧著青銅鏡不敢大意,生怕時限到了自己沒能再次激發寶鏡,讓眾人身形暴露。


    水雲恍若無人操縱,緩緩飄至寺廟上空,融入了遮住此處天域的妖氣黑雲之中。王珝立於其上,手中法尺顯露,輕輕一揮,便有狂風唿嘯,附近乃至更遠地界的天色頓時陰沉下來。


    “怪哉!”寺廟裏,獅頭妖怪奇道,“看這樣子,似乎要下雨?”


    話剛出口,便有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地麵灰塵被雨點濺起,土腥味一時彌漫開來。


    “好大的雨啊!”禪房外的小妖們不覺稀奇,紛紛高興叫道。一些妖怪還主動現了原型,在雨中不斷扭動身軀,衝刷身上汙物。


    “哼,下什麽雨!”那個生有火紅羽翼、怪模怪樣的鳥妖十分不喜,幹脆一飛衝天,向著雨雲飛去,“看我散了這破雲,招迴晴天!”


    禪房內,幾妖不以為意,那鳥妖身為火屬,自然不喜雨天,平日裏每逢下雨都要上天擊散雨雲,這種事他們也見識的多了,因此也沒打算去阻攔他。


    羽翼怪物飛上天空,衝破雲層,感受到溫暖的日光照在身上,不禁舒服地眯了眯眼,轉頭卻看見一個穿著水藍色道袍,背著青玉劍匣的人類正站在雲上看向下方,手中一柄尺子不斷揮動,調節下方雨勢。


    “呔!兀那道人,竟敢在你爺爺頭上下雨,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見這大雨乃是有人故意操縱,羽翼怪物心中火氣一起,顧不得對方實力,挺槍怒吼道。


    “實力低微的妖物大多頭腦簡單,古人誠不欺我。”王珝抬頭看了看這隻半步外景境界的鳥妖,心中有些無語,手上癸元覆海尺蠢蠢欲動,就想一尺子砸過去。


    “不對,這牛鼻子道士竟然能架雲,說明他比我要強!”終於,這火紅妖鳥反應了過來。


    因為人妖有別,u看書 .kanhu.om 妖族身軀天生強橫,有血脈神通。所以妖族能比人族早半個境界飛行,半步外景即可駕雲行風。


    “我得趕緊告訴那幾個家夥!一起圍攻這個道士!”羽翼怪物心中思緒閃過,手上一槍紮出,赤紅火焰燒向王珝,自身卻偷偷摸摸向下飛去,意圖就此逃離。


    “小鳥往哪裏去?”


    正當妖鳥墜破雲層,自以為逃出生天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唬得他亡魂皆冒。


    一隻雲霧聚成的巨手從他背後的厚重雲雨層中緩緩伸出,掌心似有無窮吸力,無視了妖鳥嚐試掙脫的舉動,一把握住了他,攥成拳頭後慢慢縮了迴去。


    隨著雲手的消失,雲雨層中閃過一抹赤紅如血的霞光,一陣劇烈波動後便再無聲息。隻是雨勢愈發急促,宛若天河倒灌,磅礴的雨水幾乎遮蔽了視野。


    “這就是王師兄突破法師後的實力嗎?”遠處山崗上,孟奇看著這幅畫麵愣愣出神,為王珝實力感到驚訝。


    “外景強者交起手來,毀城斷江,波及百裏都是常有之事,但那一般都是絕頂高手甚至宗師的實力。王師弟這般表現......”張遠山搖搖頭,也為此感到驚訝。他也不會知道,原著中正是這隻背生火紅雙翼的妖鳥,殺死了他和符真真。


    “寺院裏的剩餘妖怪被驚動了!”江芷微看著從禪房中衝出的六道身影,凝重道,“王師兄貌似打的是逐個擊破的主意,也不知現在麵對圍攻他又該如何。”


    “我等做好準備,隨時支援王師弟,幫他牽扯住一隻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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