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幕已然降臨,但是客館各處早已升起了燈籠燭火,燈火通明之下,到處纖毫畢現。


    因此孫兄在追出去之時心下還在埋怨,隻覺王唐是發了瘋。


    且不說跟一個不知敵友的神秘人一見如故的事情,單說就這麽隨隨便便衝出去,難道不怕被人發現?


    王唐還是不善機謀巧變,常常意氣用事啊!


    孫姓男子心中思量,但最終還是追了出去。畢竟王唐是現在勢力最大的義軍首領,恢複漢家正統隻能看他,而且若不是他這個人講義氣,重感情,自己也不可能心甘情願地追隨他吧!


    三人加快速度,把終於趕過客館中庭的花園,在大門處見到了正往外走的蘇夢枕和王唐。


    而那位幕僚跟著跑了幾步,見趕之不及,隻好留在客館之中,操持好一切。


    此時蘇夢枕已經邁步而出,王唐緊跟其後,但是客館之外看護的眾多兵士卻沒有任何舉動,仿佛隻是泥塑木偶。


    三人一看,除了一行道人之外,其他兩人都十分訝異,不自覺便停下了步伐。


    但見到一行道人腳下速度不減,直直跟了上去,兩人對視一眼,隻能緊隨其後。


    待到出了客館,一行道人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在街口等候的蘇夢枕二人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


    “晚輩一行,樓觀道弟子,見過前輩。”


    後麵趕上來的兩人看到這幅畫麵,也來不及說些什麽,隻得跟著一起行禮:


    “在下孫泉(苗青),見過前輩。”


    “免了。”輕咳兩聲,自稱蘇夢枕的神秘男子道,“我並非玄門之人,你不用對我行禮。”


    “前輩實力高遠,在我之上,自然當得起這一禮。”一行道人恭敬道。


    看了一眼年齡與自己這個馬甲相差不大的一行道人,蘇夢枕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去見孟迪一麵,和他對質一番,你們跟上吧。”


    隨後便帶著心事重重的王唐走向了孟迪的住所,後麵三人連忙跟上。


    一行五人,蘇夢枕和王唐走在前麵,由王唐帶路,而孫泉、苗青和一行跟在後。


    見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苗青壓低了聲音,向一行問道:


    “道長,您對這位蘇先生這麽恭敬,他的實力有多強啊?”


    先是看了一眼前方的蘇夢枕,見其毫無所察的樣子,知道他並不在意自己私下裏討論,一行道人慎重道:


    “我也不清楚這位前輩實力有多強,但起碼在我之上,可能是胸中五氣圓滿的先天煉師,甚至是傳說中的法師!”


    “那麽厲害,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幾位先天高人!”苗青驚歎道。


    “莫說是你,我也沒見過幾位!”孫泉難得讚同。


    “是啊,二十年前那場變故之後,還入世遊曆的修行者越來越少了,而且修行也越來越難,取而代之的是凡間火器的興盛,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一行感歎道。


    “但是沒有強橫的修行者阻攔,我們的行動成功率也能提高不少。”孫泉指出了這一點。


    “北胡那邊,還不好說,因為他們和我們國情不同,說不得有幾位二十年前的存在還沒有隱居,不過有王兄的安排,估計他們不會對我們造成幹涉。”


    一行看了一眼前方的兩人,向孫泉解釋道。他深切懷疑,這位蘇前輩便是經曆過那個時代的高人,一口鬱氣深藏心中難以發泄,所以才跑出來助自己等人一臂之力。


    聽著後麵三人的小聲嘀咕,王珝偽裝出來的麵部不見動靜,心下卻在細細思考。


    根據一行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看,當今的修行之道比之自己那個時代又衰退了不少,竟然連先天都算的上是高人了。


    “如果僅僅是封山隱居,不至於此,起碼樓觀道內部肯定有詳細記載,除非還有什麽別的原因,才會讓一名樓觀道弟子覺得先天都算得上珍惜。”


    這是否與其口中所言的修行越發困難有關?王珝不得而知,而且他還沒有搞明白兩個世界之間的關係,不能輕易做出判斷。


    想到此處,王珝放緩了腳步,開始從王唐嘴裏套起話來。


    於是在王唐看來,蘇夢枕先是走著走著,又是一陣咳嗽,而後狀似無意道:


    “說起來,你此行打算刺殺北胡皇帝,萬一失敗,可曾安排好後事?有沒有想過家中親人會如何?”


    王唐因為自身性格以及對蘇夢枕的那一份莫名親切感,並不覺得此言突兀,隨口應道:


    “我起兵以來,尚未成家,而我父母早已仙逝,我孑然一身,所以不用在意這些問題。”


    蘇夢枕心裏一跳,接著道:“你還沒成家?沒有子嗣後代,你這人心是怎麽安撫的?”


    “我本來有幾個結拜兄弟,孟迪也是其中之一,本來打算出了事就讓他接掌的,沒想到......”


    蘇夢枕才不去管這些事物,而是順利成章地提出了心中疑問:“那你父母就你一個孩子?沒有兄弟姐妹?這可不太尋常啊!”


    按他見識來看,在類似時代背景下,普通家庭由於生活觀念,起碼要有三五個孩子才算正常。


    王唐不覺有異,加之這個問題也不是沒人問過,因此迴答地很是隨意:


    “據說我之上本來還有一位兄長,不過他出生時就夭折了,父母過於心傷,所以勉強生下我繼承香火後,就沒有了養育子嗣的打算。”


    “原來如此。”蘇夢枕咳嗽幾聲,臉上閃過一層不健康的潮紅,轉移了話題,“到了,我們進去吧!”


    無視了周圍駐紮的兵士,等待孫泉等人跟上後,五人施施然進入了這大同府城的核心之地。


    這次幾人看得分明,隻見蘇夢枕抬手一揮,一片血霧從他掌中散開,隱入空中消失不見,然後庭院之中的來往護衛,各處暗哨,包括下人仆役婢女等等,就全部忽略了他們,任由一行人在其中來去。


    “一點小把戲而已。”蘇夢枕輕輕一笑,然後道,“我已經知道孟迪在何處了,你們跟我來。”


    其餘四人便跟著他拐來拐去,三轉兩繞之後沒有去往書房或者主臥,而是來到了後院不起眼的柴房旁邊。


    隻見蘇夢枕一指柴房,道:“此中別有隱秘,你們看看,可發現了什麽?”


    苗青恍然道:“難道裏麵有機關消息,聯通某處密室?”


    “不錯,我這霧氣連接本人心神,有探查之用。雖然在庭院之中沒有發現孟迪的存在,但我卻順著通風管道發現了一處密道,而孟迪已經順著密道出了庭院,去了另一個地方。”


    見蘇夢枕已經挑明了話語,苗青等人便不再耽擱,開始和王唐一齊檢查起柴屋來。


    蘇夢枕看著幾人行動,uu看書 uukshu.m心下滿意。


    他可不通機關之術,所以隻能在這裏幹看著,而王唐他們隻認為是前輩故意試煉,所以並不介意,還愈發賣力。


    抖了抖袖袍,有空空落落的感覺傳來,蘇夢枕臉上笑意更甚,配合著臉上的青灰病容和眼中幽幽鬼火一般的光點,當真令人害怕。


    自王珝披上“蘇夢枕”這個馬甲開始,他所展現的手段全部來源於天魔化血神刀之中的魔道精義。包括易容、增高,也是血海真水的妙用,更不要說空中彌漫的血霧了。


    而這血霧,正是紅袖刀變化而來。


    紅袖刀本質神異,能在虛實之間轉化,又是血海真符組合而成。因此蘇夢枕把刀散作血霧,揮灑開來,在迷惑守衛認知的同時,還能起到監視整座院落的作用,更能出其不意,在對敵時起到妙用。


    感歎了一句血海真水的便利,蘇夢枕便見到一行道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根木柴,退出了柴房。


    隨著被偽裝成木柴的機關被撤去,柴房中傳來些許輕微的震顫,待到幾人再進去時,便看見柴房一角塌陷下去,多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和延伸進去的石階。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下去吧!”見到此處果然有機關,苗青更覺得孟迪背叛了王唐,因此當先提議道。


    注視了一會密道,王唐不發一言,沉默地走了進去,孫泉和苗青護衛在兩側,防止有陷阱暗器偷襲。


    控製著大多數血霧順著通風管道飄入密室,蘇夢枕不忘人設,咳了幾下,然後嘴角噙笑,與道人一起走進了密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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