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航抵達滬都的時候已是傍晚,夕陽染紅整座城市,連街道都仿佛鍍上了金光。


    路麵上都是水漬,偶爾有行車駛過濺起的水花灑在路燈杆上,顯然不久前下過雨。


    蘇北航沿著馬路慢步向前走,雨後的清新撲麵而來,讓蘇北航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感受了一把雨後初晴的愜意。


    像是新生兒一樣伸開手臂,任由溫柔地風吹拂著臉頰,耳旁傳來蟲鳴鳥叫聲。


    蘇北航仰頭看天,眼中滿是笑意,心情愉快極了。


    “嗶嗶!”


    遠方傳來風笛。


    “嗨,小夥子打車嗎?打表計價,童叟無欺!”


    一輛出租車停在蘇北航身邊,駕駛室探出個腦袋問道。


    “好啊,我去滬大的附近。”


    蘇北航笑著點了點頭,在司機師傅的幫助下放好了行李後,將車尾的車牌拍照發給了華雲飛,一切做完後他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小夥子看起來還挺年輕的,是滬大的學生?”


    司機師傅從反光鏡裏偷瞄了蘇北航幾眼,隨即開始和他搭話。


    “不是,我去親戚家玩幾天,您送到我這個地址就行。”


    蘇北航的社會經驗不是很豐富,一個人生活習慣了,也變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剛剛上飛機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華雲飛的備注改成了“叔叔”,聊天記錄上的地址也是他出發前和華雲飛通過網上找到的住處。


    司機師傅瞟了一眼上麵的地址,同樣也看到了上麵他車牌的圖片,笑著說道:“小夥子挺穩重啊,坐穩咯!”


    大抵是為了蘇北航放心,一路上司機師傅分享了他家許多的事情,比如說他女兒和他一般大,比如說他的小兒子有多優秀……都是一些家庭幸福和睦的事,讓蘇北航聽了隻知幹笑。


    蘇北航在努力控製著情緒,怕被人看出他的伶仃。


    “這裏穿過去就外灘了,晚上很漂亮的,以後你要是談戀愛了就可以帶著你的小女友來這裏,要是有錢就帶她去對麵的頂層餐廳吃一頓大餐,她肯定樂的心花怒放。”


    “有機會,我也帶我媳婦兒去吃上一次!”


    司機師傅樂此不疲地介紹著,說著嘴巴都開始流口水了。


    是嗎?


    不是吧!


    那個餐廳去年他和顧鯉一家去過,咱們的顧鯉小公主可是嫌棄他們家的鵝肝不對味呢……


    沒有心花怒放,反而都是嫌棄之言。


    人類就是這樣,悲歡並不相通。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的永遠都在嫌棄,哪怕再喜歡也依舊不能忘掉最初的初衷——嫌棄。


    你叫不醒裝睡的人,也捂不熱別人冰冷的內心,因為這世界本就如此,沒什麽奇怪的。


    “跨過這座橋就快到了吧?”


    蘇北航轉移話題道。


    “差不多了,還有兩公裏左右,你先休息一下,馬上到。”


    司機師傅答應道,隨後便加速朝前開去。


    蘇北航閉目養神,心中卻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以及他和顧鯉的對話。


    顧鯉的聲音迴蕩在他耳畔,讓蘇北航陷入沉默。


    他再次確定,顧鯉是那個他叫不醒的人,她那顆也是自己捂不熱的心。


    蘇北航搖下車窗,晚風吹過,撩起額前劉海,這風似乎有什麽魔力一般,將腦海中的愁緒一掃而空。


    好像顧鯉,也沒什麽好的。


    ……


    “你就是蘇北航?看來也不像有十九歲的樣子呐……”


    蘇北航短期應該不會再迴杭城,所以他租住的是一家青年公寓,他準備大學這四年就在滬都定居了。


    “我隻是看起來顯小而已,您可以看我的身份證。”


    蘇北航笑了笑,隨即遞上身份證。


    自從母親走了之後他便沒好好吃過飯,一個的飯真的很難做,一個人做飯,一個吃飯的日子也很難過。


    他還能長得這麽高大,得虧顧鯉時不時將他領迴家裏補充營養,否則他要比現在還更顯小一些。


    “還真是!”


    房東太太拿著身份證翻來覆去地仔細端詳,隨即抬起頭看了蘇北航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便沒問題。”


    這是一位老滬都人,身上穿著優雅的酒紅色旗袍,盤著精致的發髻,年紀看起來不算大,應該是保養得當,看上去不像已經是年過四十歲的女人。


    “蘇先生既然要在這裏定居就安心住下,我姓林,單名一個紅字,如果遇到麻煩盡管跟我聯係。”房東太太將蘇北航領進屋內,又給他倒了杯茶。


    蘇北航接過熱茶喝了一口,笑著道謝:“謝謝林阿姨!”


    “這是合同,和我們之前談好的一樣,房租一個月一千五,押一付一,水電另算,你看看。”


    房東太太笑吟吟地將合同放在桌上,推到蘇北航的麵前。


    蘇北航仔細端詳著合同。


    套路一:一次性付清一年房租。


    沒有!


    套路二:高額水電費和熱水費、空調費。


    沒有!


    套路三:合同文字遊戲。


    沒有!


    他和華雲飛總結的三大套路都沒有,房間看起來也符合他的預期。


    蘇北航沒有猶豫,爽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好勒!這是鑰匙,你的房間在11樓,我領你上去……”


    蘇北航簽完合同付完款,房東太太朝他笑了笑,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


    “不是這一間嗎?”


    蘇北航有些懵。


    “我應該提前跟你說過了噠,這間二居室已經被另外一對情侶定了,你願意改到11樓的呀!”


    房東太太微笑著解釋,仿佛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蘇北航這才想起,為了安全起見,添加房東微信的是華雲飛。


    “放心啦,上麵那件比這間還要寬敞,還有陽台,租著要更舒服一些。”


    說著,房東太太將蘇北航推向電梯。


    蘇北航:“……”


    電梯裏的燈光昏暗,隻有他與房東太太。


    蘇北航覺得很不自在,畢竟他與房東太太的關係僅限於鄰裏關係。


    房東太太笑嗬嗬地望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蘇北航尷尬地摸摸鼻子:“阿姨……”


    “沒禮貌,叫什麽阿姨,叫姐姐!”


    房東太太嗔怪道,隨後繼續往前走,屁股一扭一扭地,腰部彎曲的幅度越來越大,讓蘇北航忍俊不禁地低下了頭。


    “放心,和你同居的是一位漂亮姐姐,她脾氣不錯,你倆互相照顧點。”


    房東太太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蘇北航愣了半晌,才明白了房東太太話裏的含義,頓時滿臉黑線。


    同居?


    姐姐?


    不會是像你這樣四十多少的老姐姐吧?


    想到這裏,蘇北航就一陣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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