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暢淋漓的打了一場後,老祖就像發現了新樂子一樣,隔三差五就來找吳歌動動手腳。愛湊熱鬧的窮奇在旁邊拍手叫好,磕的瓜子皮都得用麻袋裝了。


    但讓吳歌慶幸的是,好歹是不提讓她入贅的事了,就是每天又是陪吃,又是陪喝,現在還得陪打,簡直混成了三陪。


    後來吳歌一行人離開,老祖獨自坐在屋裏對著成山的族務思考了三天三夜,最後宣布歸隱。


    名利給不了她安全感,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她隻能靠自己的實力。但自從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她的實力已經很久沒有提升了。


    她的路走歪了,這不是她想要的,複仇後的安逸生活麻痹了她,而吳歌的出現給她敲響了警鍾。


    她看出來了,吳歌每次比試都在讓著她,可她巫蠱老祖何時要人讓過!


    “待我修行更上一層樓的時候,你我再論個高低吧!”


    她是個好勝心很強的女人,硬是憋著一口氣追著那個背影直到現在。


    “你竟然在走神!”藍蝶兒發現對麵的吳歌注意力不集中後,氣得要炸了!


    她單手靈活的將夜簫轉了個圈,用唇抵住吹口。在苗語中,夜簫被稱作“寥”,因多在夜間吹奏而得名,是苗族特有的單簧氣鳴樂器。這種樂器是用無節的細竹管製成,上端為吹口,豎吹,是她用得最趁手的“武器”。


    可她剛吹出一個音節,吳歌就將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你聽!”


    嗯?


    藍蝶兒看出吳歌表情是認真的,側耳細聽,竟然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腳步聲,又多又雜,吧嗒吧嗒,就像一群濕了鞋子的人在走路一樣。


    吳歌皺眉道:“是夜走鬼。”


    夜走鬼,就是日本所說的百鬼夜行。在中國古代捉鬼的術士圈裏有這樣一句話:夜走千萬鬼,鬼煞走第一。


    如果一個地方出現了夜走鬼,就會有如下特征:連續一百天出現鬼魂遊街,每天都會多增加一個,按著順序,第一個一定是鬼煞。


    藍蝶兒看了眼窗外:“可現在還是白天。”


    “他們怨氣太重,都成煞了,日光能削弱他們的實力,卻不足以讓他們畏懼。”吳歌麵色凝重的看向藍蝶兒,“他們是從湖裏爬出來的,你的蝴蝶應該也聽到盤馬的話了。他罪孽深重,雖父輩有恩於你……”


    藍蝶兒不屑的笑了一下:“怎麽,覺得我會救他?瞧不起誰呢,我可不救人渣!”


    見吳歌目光透著懷疑,藍蝶兒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說了不救就是不救,欠他爹的恩情我已經還了!”


    “那就好。”吳歌手腕一翻,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便多了一張符籙。


    藍蝶兒不解的問道:“你要幹什麽?”


    “讓他們改個道兒,就這麽穿過村子危害太大了,不知道要驚了多少小孩兒和牲畜,隻會帶來更多麻煩。”她剛準備念咒,身後突然刮起一陣陰風,一隻蒼白卻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了她肩膀一下,隨之響起一個熟悉的欠揍聲音。


    “讓本王來。”


    吳歌迴頭看去,驚得瞪大了眼睛:“林木!”


    “你怎麽在這兒?”


    林木哼了一聲,瞥了一眼她易容後的臉:“醜死了!”


    嘿!吳歌暴躁的朝著林木離去的背影揮了揮拳頭,這貨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


    這時她身後又有一個人叫了她一聲:“吳歌。”


    吳歌尋思這聲音怎麽也有點耳熟,扭頭一看,眼睛瞪得都快飛出眼眶了。


    “木木!你能說話了?”


    “嗯。”低著頭的木木鼓起勇氣飛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紅著臉低下頭去,“好久不見。”


    “太好了!你這……”吳歌伸手握住木木的肩頭,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是要成鬼仙了?”


    “是,我想陪著哥哥,還有……你。”


    少年突然單膝跪地,劃破右手掌心,黑色的鬼血頓時流了出來。他朝吳歌伸出手,念出了早就在心中雕琢過千遍的誓言。


    “君為吾主,吾為君刃。以血為契,永世相隨!”


    吳歌定定的看著他:“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知道!”


    “你哥知道嗎?”


    “知道!”


    吳歌也單膝跪了下來,目光直視著他:“上了我的賊船,你可就下不來了。”


    木木靦腆一笑:“下不來就下不來,我心甘情願。”


    你的聲音曾穿過斑駁的歲月響起在我耳邊,你把我從痛苦的沼澤裏拉出來,你讓我明白,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


    我曾陪著你上山下海,穿林斬蟒,我用護著心髒的那根肋骨做成骨哨送給你,我想讓你知道,在你守護世界的時候,我在守護你。


    “不再考慮考慮?”


    “不考慮。”


    吳歌聽了輕笑道:“這可是你說的,那麽,餘生請多指教。”


    她抽出腰間的彎刀劃破掌心,與木木雙手交握,二人血液交融,契約成立。


    木木望著她開心的笑了,身形漸漸變淡,化成了吳歌手中的一把長劍,名曰“望歸”。


    藍蝶兒已經退出了屋外,看著在門口負手而立的林木,打趣道:“是不是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林木側過頭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本王以為你們是朋友。”


    “不,我們是對手。”藍蝶兒笑道,“那些鬼煞哪兒去了?”


    “暫時勸迴去了。”林木閉上眼不再多言,他們兄弟是跟著無邪過來的,無邪能見到他們,自然就能見到徘徊在盤馬屋外的鬼煞們。


    所以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聽盤馬自述犯案經過呢?


    後人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去聽他們兄弟當年的故事呢?


    唏噓、害怕、同情?


    他勾唇冷笑,果然啊,就算手刃了仇人也難抵我心中意難平!


    藍蝶兒眼看著林木魔氣外放的越來越多,心說不好!


    她手執夜簫,一首《安魂曲》傾瀉而出。察覺到魔氣的吳歌從窗口一躍而出,抓住林木的肩膀把他轉過來,二人額頭相抵。


    “附我的身,快!”


    林木睜開血紅的眼看了看吳歌,用殘存的理智依言照做。


    吳歌低著頭一動不動,暗中催動琉璃骨淨化魔氣。


    林木一定是跟鬼煞們動手了,就他這脾氣勸個六他勸!怨氣極重的鬼煞也不可能聽勸,最終雙方大打出手,鬼煞被擊退,林木被煞氣衝體,勾起了心魔,這才失控。


    藍蝶兒一直在用音律協助吳歌,見她臉色好轉,這才鬆了口氣。


    吳歌靠坐在欄杆上休息,在別人看來,就是兩個妙齡女子,一個在吹簫,一個在賞風景。


    **********


    無邪三人正在屋子裏交談,聽完無邪的轉述,胖子直唿:“這簡直能當成鬼故事講,他娘的魔湖都出來了!”


    “咱們可以往合理的方向假設,當年可能是有人計劃除掉考古隊並取而代之,因為計劃實施的時間與盤馬等人殺死考古隊的時間恰巧碰在一起,那群人或許誤以為是自己的殺手執行了任務,所以才按部就班地進行了調包,同時也沒有去調查為什麽考古隊自己消失了。”


    胖子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後點點頭:“有點道理。”


    “為了印證這個猜想,我們有必要去一趟羊角山湖泊,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無邪說到這揉了揉眉心,折騰了一晚到現在還沒休息一會兒,實在是有些累。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簫聲,不禁抬頭看向窗外:“誰在吹簫?”


    胖子順著窗縫往外一瞧,嚇得一縮脖子,小聲道:“是父仇者!”


    無邪一愣:“誰是複仇者?”


    張啟靈看了他一眼,淡定的吐出兩個字:“蠱王。”


    “還得是咱小哥,明顯智商跟年齡成正比。”胖子一臉煞有其事的胡說八道,“弑父報仇的人,簡稱——父仇者。”


    無邪一陣無語,好半天才說出一個字:“6。”


    論起外號,還得是咱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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