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喧囂聲此起彼伏。


    李承雲和薑舒綰並肩走在集市之中,他心情如頭頂略顯陰沉的天空,帶著絲絲陰霾。


    他一邊緩緩前行,一邊詢問薑舒綰是否認識新任戶部尚書。


    此刻的李承雲,神色間的情緒與剛剛別無二致,依舊低沉壓抑。


    他身後的護衛看到這一幕,臉上卻露出詫異的神色。


    殿下向來不喜與人近身,更別說別人從他身上搶東西了……


    瞟了薑舒綰一眼,護衛低下頭不敢聲張。


    薑舒綰把玩著從李承雲那裏拿來的玉佩,一邊走一邊舉起玉佩對著自然光查看。


    透過光線,溫玉的色澤更加透明好看。


    “新任戶部尚書?我記得之前戶部尚書被罷免後就一直空缺,如今已經有人頂上去了?怎麽?你和他有矛盾?”


    薑舒綰的聲音清脆悅耳,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李承雲淡淡的說,“今兒太子邀我去賞菊,同去的還有新任戶部尚書,太子聽說他有一個女兒還待在閨中,就想把她指給我當側妃,戶部尚書當場掀了桌子。”


    “……”


    薑舒綰愣了一下,偏頭她睨了眼旁邊的李承雲。


    李承雲頂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容貌漂亮秀現,眼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


    這人相當的好看,尤其那雙貓兒眼,眼眸流轉之間跟琉璃一樣奪人心魂。


    就他們在大街上瞎逛這一會子,路過的女子就沒有不看呆的。


    這樣的人,出身皇家,長的又好看,竟一次兩次被當眾拒婚,怪不得李承雲有些不高興。


    還有太子也是,又想釣她這條魚,又在別處撒網,可真有意思。


    要是太子知道李承雲轉眼就把他賣了,不知作何感想……


    心裏腹誹著,薑舒綰又打量了李承雲一眼。


    對方右手捏著紙扇,吊兒郎當的走在街上,一雙貓兒眼無趣的瞟著街邊枯黃的樹,整個人除了憤懣,還帶點落寞。


    這可不是被人當眾拒婚打臉會表現出來的正常情緒……至少不該是李承雲該有的情緒……


    而且,李承雲竟然會落寞?


    薑舒綰心中不禁疑惑起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抬眼再仔細看過去,果然是她看錯了,李承雲又恢複成了以前那副漂亮囂張的樣子,搖著紙扇不屑地冷哼道:


    “沒眼光的東西!真以為本皇子稀罕他女兒,還掀桌拒婚,他家女兒就是送我我都不要。”


    薑舒綰:“……”


    對。


    這才是她認識的大景第一瘋皇。


    “你知道他為什麽拒婚嗎?”


    又在街上走了一會,李承雲突然問,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兩人已經穿過熱鬧的集市,走進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


    薑舒綰迴頭看了一眼,隻見青杏被李承雲的侍衛拉著站在他們五步遠的地方。


    不管他們是快是慢,不多不少他們始終離著五步的距離。


    搞不懂李承雲為何沒頭沒腦的這麽問,薑舒綰想了一下迴斟酌道,“我聽說你母妃原是鎮南王府的郡主,後來鎮南王府因為謀反滿門……”


    說到這裏薑舒綰頓了一下,李承雲倒是大大方方的說,“父皇登基第一年,鎮南王府謀反通敵,全府上千口人皆被判處斬刑,連我母妃也不例外,隻有我活了下來。”


    “不過我還是受了墨刑,但你也知道了,我是皇子,如何能在臉上刻字,最後便刻在我背上。”


    “我外祖父一家通敵謀反,我母妃死前被貶為靜宮罪奴,一日為奴,終生下賤,沒人瞧得起我。”


    說到這裏,李承雲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低頭凝視著比他低了一個頭的薑舒綰。


    少女清麗的臉上隻施了薄薄一層脂粉,眼睛如星星一般明亮,正靜靜地看著他。


    李承雲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討厭他、厭惡他。


    “所以,你為什麽不討厭我?”


    這一刻,李承雲的嗓子發緊,聲音啞的厲害。


    他疑惑的看著薑舒綰,仿佛她是多麽不可捉摸難以理解。


    “你為什麽不討厭我?”盯著她,他疑惑又執著的問。


    薑舒綰:“……”


    薑舒綰被他問懵了。


    “我什麽時候不討厭你了?我一直很討厭你啊!” 薑舒綰無語到了極點,她心想這人真是有病,明明她從頭到腳後跟都寫著討厭。


    “不!不一樣!” 李承雲盯著她,想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


    可他也不解釋,反叫薑舒綰一頭霧水。


    “哪裏不一樣了?明明都一樣。” 薑舒綰不甚開心地說,她還指著自己的眼睛,叫李承雲看她眼裏的不滿和討厭。


    “我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你的人!”


    李承雲隻是搖頭笑,其實他也說不出來,但薑舒綰的討厭和別人不一樣。


    薑舒綰從未鄙夷過他。


    薑舒綰被他這副樣子弄得火冒,突然她看到李承雲頭上有一棵眼熟的柿子樹。


    金秋十月,橙紅色的柿子掛滿枝頭,宛如一個個小燈籠壓彎了樹枝。


    低頭,薑舒綰把玉佩給他係迴去,“你是不是還因為拒婚的事生氣,別氣了,太子不是還特地送了你一塊溫玉賠罪,這親相得值。”


    說完抓著李承雲的胳膊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他伸手就枝頭上摘下一個柿子。


    不等李承雲反應,薑舒綰抱著柿子轉身拉著青杏就往外跑。


    薑舒綰:“快跑!快跑!”


    李承雲:“……”


    他愣了一下,正一臉懵逼中,身後傳來一個大娘憤怒的聲音,“那個殺千刀的敢偷老娘的柿子?”


    李承雲下意識迴來,手拿殺豬刀的大娘目光一下落在他身上。


    “是你?”大娘一臉兇狠的舉起殺豬刀。


    李承雲:“……?”


    “小姐,四殿下不會有事吧?朱大娘可寶貝她家的柿子了,誰摘都不好使。”青杏一邊甩著膀子往前跑,一邊氣喘籲籲的問。


    “別管他,他一個男人難不成連朱大娘都跑不過?再說他身後還有侍衛保護……”


    薑舒綰沒有心肝的說,一點不帶迴頭看的。


    朱大娘的柿子她眼饞很久了,今天總算找著機會。


    至於李承雲,與我何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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