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不和我們一起去赴宴了嗎?”


    柳雲煙愣怔在當場,她前腳聽薑舒綰的話乖乖躲在馬車後麵,後麵戰鬥剛平息就這麽跑過來,和裴宴之話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聽見裴宴之不能一起去赴宴的噩耗。


    自古女子想要揚名,不外乎琴棋書畫造詣上麵。


    而她在這些方麵,一直是上京城貴女中的翹楚。


    所以她對今天非常的期待,南安郡主又邀了裴宴之一起去,能讓表哥親眼看見自己的出彩,對她來說,自然是最好的。


    現下裴宴之不能去,她自然失落不已。


    但她也知道現下最重要的是查清刺殺背後的真兇,所以也不敢說什麽,隻眼睜睜看著裴宴之和飛鴻離去。


    “少奶奶,我們這就走了。”


    飛鴻走的時候,薑舒綰感覺他打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


    她便猜測可能是剛剛認出飛鴻的那一聲,讓他起了疑。


    不過隻憑著這點,飛鴻肯定是什麽都猜不出來的。


    想著這些,她便轉身帶著柳雲煙迴了馬車。


    馬車上薑瑤怯生生的躲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顯然怕的厲害,柳雲煙也是餘驚未消的樣子。


    說到底她們都是嬌滴滴的女子,這樣真刀真槍的場麵委實從未見過,都害怕極了。


    薑舒綰也心有餘驚,縱然她知道這兩年上京不會太平,但真遇上了,親眼見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樣的親生經曆,和想象又大有不同。


    想象是理論,理論告訴她會出很多事,死很多人事,所以她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謀劃,然而想象的畫麵,肯定沒有親眼目睹更加殘酷。


    不管是視線衝擊,還是情感衝擊都是巨大的。


    馬車已經重新繼續前進,不過薑舒綰腦海裏還是躺在雪地裏的三十幾具屍身。


    還有裴宴之帶血的胳膊。


    裴宴之此番遭遇刺殺,肯定是因為新商稅的緣故。


    而商稅的源頭在她這裏,如此算來,她豈不是又欠了裴宴之一筆。


    之前的都沒還清,又欠了一筆,這可真是……


    薑舒綰在心裏歎了歎氣,不過她從來不是內耗的人,欠就欠吧,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再說裴宴之能提前入仕,也多虧她用銀子孝敬老皇帝,平時不重視商稅的老皇帝怎麽會同意商稅改革。


    所以,裴宴之的功勳章也有她的一份功勞呢。


    想著這些,薑舒綰心情逐漸平靜下來,她甚至還掀起轎簾朝後看了一眼。


    隻見先前那片遍布屍體的地麵已經被官兵圍了起來,外麵也圍了一些看熱鬧的老百姓,不過很快就被官兵驅逐了。


    但關於裴宴之遇刺的消息還是很快傳的全城皆知。


    尤其是京都府尹,整個人都不好了,急的在滿屋子打轉。


    “我真是倒了血黴,上一次永昌伯府製冰殺人案,皇後娘娘高貴妃那邊都來打招唿,我是一個都不敢得罪。”


    “好不容易送走了小伯夫人那個瘟神,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侯府世子兼當朝戶部郞中竟然當街遇刺,老天爺,我好不容易從外官升上來,也才不過一年,怎麽什麽事都讓我遇上了?”


    京都府尹欲哭無淚,隻覺得內心裏猶如萬蟻嗜心,痛苦不已。


    薑瑤那個案子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在這當口隻要與姓裴的有關,就沒什麽好事。


    更別說,這迴遇刺的還是裴宴之本人。


    在這上京城,敢殺裴宴之的不外乎大皇子黨,太子黨,還有就是世家這三股力量。


    而這三股力量他都惹不起。


    侯府他也惹不起。


    到時候讓他揖兇,可怎麽是好?


    京都府尹急的在屋裏團團轉,甚至都想收拾包袱逃出上京了。


    這破府尹誰愛當誰當,他還是迴老家吧。


    見夫君已經亂了方寸,他夫人思索幾息後,安慰道,“夫君不必著急,小裴大人是侯府繼承人,現如今又正受陛下重用,來人敢當街行兇,其行之惡劣,根本就是貌似皇權。”


    “性質如此惡劣,小小一個京都衙門未必能接手此案。”


    聽聞這話,京都府尹也迴過神來,他激動的握住自家夫人的手,“夫人,你說得太對了!”


    是了。


    他能想到的問題,陛下肯定能想到。


    皇宮。


    看著手臂負傷的裴宴之,還有今兒正當值,聽聞兒子受傷連忙趕過來的文遠侯,老皇帝當場氣的把茶盞都砸了。


    “好大的膽子!”


    “當街刺殺朝廷命官,他們當朕是死的嗎?”


    “在朝上反對商稅就罷了,暗地裏竟敢刺殺商稅主理官,好啊真是好啊!”


    老皇帝氣的胸脯不停的起伏,看的旁邊侍候的蘇公公一陣陣的害怕,勸他息怒,老皇帝身上的怒火卻越來越大。


    他腦海裏先是閃過他兒子李承佑的身影。


    李承佑是他長子,裴宴之弄商稅前,先收拾了一幫貪官,這些貪官都是戶部的,大多數都是李承佑門下。


    如此,長子的動機可謂是夠夠的了。


    不過也不能排除老二,也就是太子借刀殺人。


    太子也不同意商稅,若是把裴宴之殺了,收到一半的商稅自然隻能叫停,而且還能陰一把長子。


    他相信這樣的事,太子做的出來。


    還有各世家,尤其是手裏富的流油的那幾個世家。


    世家的財富,主要來源於田地和經商所得。


    新商稅相當於直接斷了他們一臂,商稅目前表麵上的領頭人是他的第六個兒子。


    不過老六對商稅一竅不通,加之年紀又小才十五歲,平日跟在裴宴之後麵就跟小跟班一樣。


    他們不敢拿老六怎麽樣,就對裴宴之出手。


    當街刺殺,他們殺的不僅是裴宴之,也是他作為皇帝的權威!


    “來人啊,即刻宣刑部尚書進宮,裴宴之遇刺一案交由刑部審理,京都府尹協同調查。”


    “不管是誰,膽敢刺殺朝廷命官,朕要他付出代價!”


    “謝陛下!”


    一臉焦急的文遠侯,聽聞老皇帝要嚴查此事,立時感動的老淚縱橫。


    老皇帝連忙扶起來,又軟語安慰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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