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欒山頂,身穿玄色道袍的老道士,正捋著胡須,滿臉笑意的盯著山下。


    “你小子還有需要我的時候。”


    老道士轉身,揮了揮手中的拂塵,踏著雲霧消失在山崖頂端。


    唿!


    他將麵具掛在腦後,長吐一口濁氣,臉上那道疤褶皺不平,絲毫不影響他此刻的心情。


    在原地休息片刻,他繼續往前行走,穿過這片森林,便是葬送無數人的沼澤地帶。


    沼澤地帶像是北欒山的天然屏障,沼澤地帶周圍飄浮著一團瘴氣,能使人產生幻覺。


    陷入幻覺的人,會沉溺於幻覺,不願走出。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克製自己,打破幻覺。


    越過沼澤地帶,便是北欒山上道派的入門考核,通過層層疊疊的選拔,才能正式成為道派的弟子。


    雲清風收迴飄遠的思緒,站在沼澤地帶的外圍,看著空中飄浮的瘴氣,從懷中取出一瓶小藥丸,服下一粒藥丸,將麵具重新戴上,才抬步朝沼澤地帶靠近。


    越靠近,越感到壓抑。


    距離沼澤地帶三步之遙,他停下腳步,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丟進沼澤裏。


    看著石子被沼澤吞沒,雲清風抬頭看了一眼跨越沼澤的樹枝,樹上掛著藤條,方便穿過沼澤地帶。


    藤條距沼澤邊緣有一段距離,伸手不可及。


    周圍沒有能用得上樹椏,而他身上的內力又被封存,暫時無法使用,隻能越過沼澤,封存的內力才會散開。


    雲清風徒手爬樹,雙手展開伸向空中,保持平穩,小心翼翼的踩著每一步。


    距藤條越近,樹枝的彎度越大,依稀間,他能聽見樹枝斷裂的聲音。


    不做多想,他縱身一躍,抓住藤條朝前方飛去,飛出去的刹那,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樹枝斷裂,落在沼澤上。


    雲清風安穩的落在沼澤的對麵,才轉身看斷裂的枝椏,它正被沼澤慢慢的吞入腹中,成為今日的美味。


    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細屑,轉身繼續朝前,斷裂的枝椏並沒影響他前行的心情。


    “什麽人?”


    突然,林中蹦出數十人,都穿著清一色的道袍,手中拿著長劍,直指著雲清風,呈半圓形的攻擊姿勢,將他包圍其中。


    雲清風大概掃視一眼,便能看出他們的能力,不屑的開口嘲諷道:“道派何時派你們幾個小嘍囉來守門了?太弱了。”


    說完,還嘖嘖的搖頭。


    自他下山後,迴北欒山的次數寥寥可數,可哪一次不是高手坐鎮,而今,道派何時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呸!”站在雲清風正對麵的男子朝地上吐一口唾沫,不屑的看著他,眼底盡是嘲諷,“像你這種心比天高的人,老子見得多了,長老派我們幾個看管山門,那是看得起我們。”


    雲清風嗤笑一聲,看著男子猶如看一隻螻蟻般,不足他上心。


    但他們畢竟是道派的弟子,他豈會打同門弟子,更何況,隻是些不起眼的嘍囉,不足為懼。


    抬手揮落肩上的樹葉,漫不經心的說道:“老道士,還不出來嗎?”


    “你這小子,隻有需要我的時候才會想起我,虧我還是你半個師傅。”老道士無奈的搖頭,從外門內走出,抬手間,攔住雲清風去路的人瞬間化為煙雲,消散在他眼前。


    對此,雲清風並不詫異。


    “你就不想跟我說說?”


    老道士見雲清風一言不發,耐不住性子的問道。


    雲清風離開北欒山數年,突然迴來,定是外麵發生不可掌控之事。


    雲清風瞥了一眼老道士,搖頭不語。


    外門是外家弟子修煉之地,他已被逐出北欒山,久站在此,定會引起外門長老的注意。


    他不想和北欒山的弟子動手,哪怕他已不是。


    老道士長歎一聲,走到雲清風身側,握著他的手臂,手中的拂塵一甩,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外門之外。


    邙山殿內,突然出現兩道身影,正是老道士和雲清風。


    殿內隻有幾張椅子和一張臥榻,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雲清風掃視一眼,嘖嘖稱奇:“老頭,你這還真寒酸。”


    寒酸?


    老道士氣的吹胡子瞪眼,撇過頭冷哼一聲,他乃修道人士,大殿擺放那麽多廢物幹什麽?


    未等到老道士的迴應,雲清風不急不緩的坐在一旁,看了一眼幹涸的茶壺,搖頭惋惜:“可惜了這麽好的茶壺,被你晾在這幾年了吧。反正你不用,不如送我。”


    “別想順手牽羊,有事快說,有屁快放。”老道士有些不耐煩,不斷的催促道。


    道派內部錯綜複雜,uu看書 .ukanh.om 他私自帶雲清風出現在邙山殿,一旦被其他人知曉,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雲清風自知老道士的顧慮,可他偏偏不急。


    道派已非昨日,想要徹底理清道派的根基,就必須打亂道派的規矩。


    這次上山,一是為了解魔的記載,二則是解決道派的問題。


    道派是他看著成長,他不想老道士的心血白費,就當是為了往日的情分還債。


    “老頭,急什麽,該你知道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有些累了,在你這歇一晚再走。”雲清風不容老道士拒絕,便躺在榻上休息。


    老道士見狀,無奈的搖頭歎息,雲清風所做的決定,沒有人能阻攔。


    道派,怕是要變天了!


    老道士搖著頭離開邙山殿,他既不能阻攔雲清風,又不能隔絕雲清風出現在山上的消息,看著天上的風雲變幻,搖著頭消失在邙山殿外。


    一夕之間,雲清風出現在邙山殿的消息傳遍整個道派。


    連新入門的弟子都聽過雲清風的傳說。


    雲清風看著老道士一臉愁容,不以為意的開解道:“老頭,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這次你就別參與了,去後山閉關吧。”


    他已脫離老道士的師徒關係,若那些人問罪,老道士會成為眾矢之的,這是雲清風不願看見的場麵。


    老道士看著他篤定的眼神,想要說的話卡在喉間,難以開口,最終化為一聲歎息,遵從雲清風的決定,不參與道派的紛亂。


    親眼看見老道士進入石門,他懸著的心漸漸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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