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還在無盡之海,為了聖人遺骸爭奪戰而準備。


    現實世界中。


    一行人正暗搓搓的摸到了靈山山腳。


    他們化了妝,有的還戴上了假胡子,背著旅行包,看起來就像是過來朝聖拜佛的旅客。


    如今的靈山幾乎全是這類人,絲毫不會引人注意。


    “我們真的不會被認出來嗎?”蛇女問。


    說話間,她扯了扯襯衫的領口。


    蛇女實在不喜歡皮膚被布料包裹的感覺。


    因為稍稍用了點力,襯衫扣子崩開,露出大片滑膩的肌膚,以及深深的溝壑。


    旁邊幾位路過的虔誠男信徒頓時就看呆了。


    蛇女絲毫不在意男人們的目光,做了一個深唿吸,被衣服包裹的憋悶感總算是稍稍緩解了一點。


    可下一秒,就有一雙手重新幫她把衣服拉好,又幫她把帽子戴上,遮住大半張臉。


    行者無視了身邊男性痛心疾首的目光,說:“有江婭的心靈幹涉屏障,正常來說,我們是不會被發現的——前提是你把衣服穿好!”


    蛇女「嘁」了一聲。


    “不是說信佛的人四大皆空,不近女色麽?既然他們說肉體是皮囊,那衣服不過是一層保護膜,你會因為手機沒有貼膜就多看幾眼嗎?”


    行者搖搖頭說:“你應該慶幸。若真的所有人類都對你的肉體不感興趣,那就說明,他們已經被「佛」汙染了。死海就可以宣告解散了。”


    行者說著,又幫蛇女把衣服裹緊。


    他可不想行動還沒開始,就引起特事局或靈山的注意。


    “行者、蛇女,小心些,你們前方二百米有特事局的監控站。”


    江婭的聲音通過心靈網絡傳遞過來。


    “明白。”


    行者和蛇女裝作情侶,低著頭,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是在誦經,一邊小心繞過監控站點。


    站在高處,拿著相機,看似拍攝風景的江婭,調轉手中相機鏡頭,取景器鎖定了一個手中拿著編織袋,衣著破舊,帶著兜帽的男人。


    他看似在撿垃圾,若是有超凡者仔細看,就能發現,在一個個空水瓶、廢紙上,隱隱約約縈繞著一絲晶瑩剔透的線。


    人間美德。


    “拾荒者,繼續向前,六百米後左轉,將會進入到的第一個切入節點。”


    “收到。”


    拾荒者低沉且充滿磁性的嗓音迴應。


    哢嚓——


    相機的閃光燈閃爍了一下。


    江婭的手指明明沒有動,是這台相機自動按下的快門。


    “你在做什麽?”


    江婭低頭盯著相機。


    略帶靦腆的嗓音自相機中傳出:“我隻是覺得眼前的風景很美,而且,很有紀念意義不是嗎?


    幾年前,我們還在珠峰和李修決戰,誰也沒想到後麵會發生如此多的事情……人生,真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江婭輕笑一聲:“提醒一下,你不能說是人生了,最多……算是「鬼生」。”


    相機空無一人的取景器中多出一個朦朧的身影,聖徒-0737號微笑說:“你還是和過去一樣,喜歡揭人短……果然我還是無法喜歡你。”


    “我不需要你的喜歡。”


    江婭放下相機,耳邊傳來拾荒者表示已經進入到第一切入節點的反饋。


    她拿起放在地上的大提琴琴箱,配上她淡雅的麵容,就像是來靈山尋找靈感的藝術係女青年。


    但換個角度看……


    琴箱也能裝得下一具屍體。


    「神使」的屍體。


    江婭、拾荒者、聖徒-0737號、蛇女、行者。


    這五位就是目前死海剩餘的所有成員,之前在觀音戰役中,他們出手幫助李修一次後就消失不見。


    對於一群與神明靈魂高度契合的家夥,如果想要專注的隱藏起來,想要找到他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拾荒者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隱藏下去,直到某一天,江婭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找到了正在大興安嶺劈柴的他。


    “抱歉,我退休了。”拾荒者說。


    四周是冰天雪地,他卻隻穿著薄薄的襯衫,袖子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手中握著一把沉重的斧子,臉上依舊帶著小醜麵具。


    “可是我們需要你。”


    江婭款款走來,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的足跡。


    她一襲黑色呢大衣,頭發盤起,佩戴金絲邊眼鏡,優雅且迷人。


    “我們?”


    “死海。”江婭說。


    “嗬——”


    拾荒者輕笑了一聲,“死海已經消失了,剩下的……不過是一群喪家犬罷了。”


    他放下一根木樁,單手掄圓了斧子,把木樁劈開,繼續說:“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不論你要做什麽,放棄吧,江婭。”


    “你在怕?”


    “我不是在怕,隻是當一場遊戲,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時,扔掉手裏的牌,轉身就走,這才是明智的做法。”


    江婭明白拾荒者的顧慮。


    他們見證了李修與寂滅大帝的戰鬥,這不是他們能夠涉足的戰場。


    就算寂滅大帝死後,宇宙能量重新分配,他們因為靈魂升維,在重塑肉身與力量時,在神明的祝福下,紛紛大幅度晉升。


    可是……依舊沒用。


    光是李修,拾荒者就找不到能夠戰勝的辦法。


    何況現在又多了一個如來。


    沒錯,如來。


    雖說佛陀和死海都經曆過靈魂升維,但他們的行動方針截然不同。


    死海,堅信經曆過靈魂升維的意識,才是更好的,才能夠擺脫屬於人類的痛苦,沉浸在神明的擁抱中,享受永恆的幸福。


    他們把神明當做一個純粹的工具,一個平台,願意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佛陀,不一樣。


    他們渴望神明降臨,全員靈魂升維——這點與死海相同。


    但更進一步,佛陀們選擇用名為「佛法」的哲學體係為囚籠,困住被靈魂升維的意識。


    這種舉動在死海看來,無異於是先把囚犯釋放(靈魂升維),然後,又給自由的囚犯,戴上了黃金鎖拷(佛法哲學)。


    說好聽了,是脫褲子放屁。


    說難聽了,就是遏製全人類的自由意誌。


    所以,死海和佛陀,同樣是神明的信奉者,最終目的卻截然不同,甚至這份不同,遠遠超過了他們與尚未靈魂升維人類的區別。


    “如果我說,並不是沒有希望呢?”


    江婭的話打斷了拾荒者的思緒,說:“李修和如來一同去了世界之外,他們的肉身還留在了現實世界。”


    她一步一步走過來,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望著拾荒者。


    “這是我們殺死他們的最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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