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衰變抬頭看向天空。


    距離地麵六百公裏上方的近地軌道中,有一艘約百米長的小型戰艦懸浮在太空。


    因為遠超當世科技的反雷達塗層,明明佇立在太空之中,人類卻根本沒有發現它。


    這就是冷漠和真空衰變降臨這片宇宙時,一並附帶的宇宙戰艦。


    與寂滅大帝動輒數千公裏的戰艦相比,它就像是一艘小漁船,可是對眼下的人類世界,依舊能夠形成可怕的火力壓製。


    之前真空衰變抱著遊曆人間的態度,所以與冷漠兩人來到了現世,沒有動用小型戰艦的火力係統,但是現在——


    “開炮!朝我開炮!”


    失去了裝甲,真空衰變無法與戰艦取得聯係,他隻能用最為原始,也是希望最為渺茫的方式,扯著嗓子對天空大喊。


    他喊叫的同時,大口嘔出鮮血。


    他死死望著天空。


    一片蔚藍,萬裏無雲。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真空衰變隻來得及說出一句話,阿瑞斯的戰斧已經自肩胛骨砍了下去,連同肩膀、胸腔、心髒劈成了兩半。


    心髒停止工作。


    死亡悄然吞噬而來,真空衰變的眼神逐漸失去光彩。


    雙眼徹底無神的最後一秒,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光點。


    細小、微弱,卻……


    比烈日還要耀眼!


    轟——


    炙熱的射線落下,猛烈的爆炸衝擊波將眾人形成的包圍圈擊潰,一並被擊穿的還有步笙聲的混沌時代領域。


    “哈哈哈!”


    真空衰變狂笑。


    他望著自己的雙手,活著的感覺從未如此鮮活。


    “這就是「劫後餘生」?還真是……”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伴隨混沌時代領域被撕開一道缺口,消失的裝甲再次出現,覆蓋在真空衰變身上。


    他猛地睜開眼,咧嘴笑:“令人迷醉的體驗!”


    絕望後的希望!


    瀕死時的絕處重生!


    真空衰變張開雙臂,命令傳遞到戰艦當中,一道道更為強大的激光炮自宇宙間射落。


    幾乎是轉眼間,第七代鴻鈞係統就因為目標過大,承受了太多的攻擊而崩裂、消散。


    剩餘的三人也在這一輪的轟擊下,遭受重創。


    楊戩一襲銀白鎧甲大片殘破,手中三尖兩刃刀更是成為了斷刃,氣息跌落。


    阿瑞斯比他要好不到哪裏去。


    他們都是在最近距離遭受了宇宙戰艦的轟擊,足以泯滅一切的高溫,加上對其中蘊含的、對超凡力量的壓製效果,對他們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創傷。


    真空衰變自空中緩緩飄落,抓住步笙聲的一隻腳,像拎著一條狗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別想……走……”


    阿瑞斯死死凝視著真空衰變。


    他還想站起來,可是剛爬到一半,大腿一塊燒成焦炭的血肉就掉了下來。


    阿瑞斯撲通倒在地上。


    “別急。”


    真空衰變說:“我會迴來殺了你們的,我已經逐漸從戰鬥與殺戮這件事上感覺到了快感。”


    真空衰變並非仁慈,若是可以,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死楊戩和阿瑞斯,之所以現在沒動手,是因為他不想死。


    之前的圍攻當中,阿瑞斯撕開了真空衰變的身軀,劈開了他的心髒,然而,真正兇險的攻擊還是來自楊戩。


    楊戩刺入胸膛的一刀,蘊含了波動契合之力,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斷自內部破壞真空衰變的身軀。


    降臨這片宇宙之後,真空衰變的肉身具備一階的力量,可他根本不會運用,更不會波動契合之類的技巧,無法將體內的力量驅散。


    所以,真空衰變必須馬上迴到戰艦的修複艙,將體內的傷勢修複,否則,不出兩三分鍾他就必死無疑。


    如果趁現在殺了楊戩和阿瑞斯,再稍稍耽擱一些時間,老六、林科、趙軒三人就會趕到,到時候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計算清楚其中的利弊,真空衰變不再猶豫,拎著重傷昏迷的步笙聲,以及囚籠內的拉斐爾、伊麗莎白以及黎明守望者核心飛出星球。


    迴答了戰艦上,真空衰變終於鬆了口氣。


    拉斐爾和伊麗莎白鎖進了囚室內,唯獨步笙聲需要關進特殊的牢房內。


    “混沌時代……真是很特別的能力。”


    真空衰變輕聲說著,把步笙聲扔進了一間絕對漆黑的房間。


    “這是什麽房間?看起來有點特別。”


    聽到問題,真空衰變隨口解釋說:“專門針對特殊的能力者,所有困在其中的人都會陷入到永恆的沉睡當中,在無盡的夢境中不斷迷失,保證他們無法施展自身能力。”


    “這麽厲害。”


    “是啊,畢竟有些人比起困住肉體,困住他們的精神更為重要——”


    真空衰變說話間,一股刺骨的寒意蔓延過來,他的脊背發涼。


    忽然,他反應過來。


    他是在個體獨立的宇宙,不同意識之間的互相隔閡,唯一的同伴冷漠已經死了,那麽……


    是誰在和他說話?


    寒冷更為濃鬱了。


    而且真空衰變發現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為什麽無論是他的危險感知,還是戰艦的報警係統,又或是自身戰甲的自動防衛係統全都沒有反應?


    真空衰變猛地轉過身,身上的戰甲迸發出光芒,他不顧危險在戰艦內部釋放激光,引力場釋放。


    與此同時,他凝聚出一支支蘊含了超凡克製效果的標槍。


    真空衰變爆發了全部的能力,扭頭看向未知的敵人。


    然而,他沒有看到。


    真空衰變的視野被一根手指完全占據。


    在這根手指麵前,真空衰變仿佛無比的渺小,整個人化為了塵埃。


    周遭的一切都在離他而去,他的世界中隻剩下了一根宛若山嶽般落下的手指。


    他張大了嘴巴,試圖發出呐喊,卻發現沒有半點聲音出現。


    就在這時,一縷「我」的意識傳遞過來。


    禁錮在原地的真空衰變得到了一絲掙紮的空間,他當即調動戰艦的權限,全力施展超凡鎮壓力場,同時繼續之前的攻擊。


    但是……


    無效!


    鎮壓力場沒有絲毫的作用,標槍、激光、導彈,所有的攻擊不等靠近就盡數泯滅。


    在真空衰變震驚、驚恐的眼神中,手指輕輕落在了他的額頭。


    這一刻,他終於看到了手指的主人。


    “你就是……李修。”


    “是我。”


    “果然……”


    真空衰變露出憨厚笑容:“這個宇宙很有趣。”


    他的身體嘭然散去,化為一灘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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