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虛無緩慢凝聚出來的西方極樂世界,延綿千裏,琉璃金光照耀四方,梵音不絕於耳。


    地麵上的老六、趙軒等人,就算知曉雙方是敵對關係,心中還是忍不住對眼前的佛國生出一絲的敬畏之心。


    然後,他們就瞧見,觀音像是握著重錘一樣,提起尚未完全凝聚出來的極樂世界,朝著李修就是當頭砸下。


    觀音盯著李修,盯著他手中的長劍。


    她在等待李修揮劍。


    隻要李修揮出一劍,刹那的停頓,就足夠李修在殺到觀音麵前之前,四十八道金光先一步的刺穿這片世界,改寫異世界的規則,壓製李修的「思維詩篇」。


    麵對覆蓋數千萬公裏,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極樂世界重錘,李修麵色平靜,繼續提升速度。


    極樂世界中由虛無化為存在的佛陀,目光凝視著李修,鎖定了他的氣機。


    他們大聲詠唱經文。


    極樂世界的光芒愈發耀眼奪目,散發令人心悸的可怕力量。


    忽然,佛陀們的誦經聲全部停滯了。


    他們仿佛陷入到了群體的幻象當中。


    一汪看不到盡頭的血海出現,濃鬱的殺戮氣息自血海中釋放,在這一瞬間,甚至壓過了極樂世界中散發的慈悲、善意波動。


    琉璃金光被血海吞噬!


    平靜的血海如同一麵扭曲萬物的鏡麵,將天空的佛陀映照的如同修羅惡鬼。


    而在這片血海之上,一輪淡薄圓月出現,自李修的背後升起。


    李修無需揮劍。


    因為他知道。


    那道赤紅的身影會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出現。


    拔刀的刀鳴聲迴蕩在天空,月光溫柔灑落,刀光緊隨其後,延綿千萬裏的金光凝滯了片刻,隨即——


    砰然消散!


    “怎麽可能!”


    觀音「無色」的內心出現了一絲破綻。


    林依白經曆了三萬年的殺戮,的確十分強大,但那可是極樂世界,怎麽可能被一刀就……


    觀音猛地反應過來。


    大願。


    三萬年來,林依白作為毀滅騎士,斬斷了無數的心願,她的刀早已擁有了斬斷一切願望的力量。


    佛陀的大願也好,願望之都的許願也好,歸根結底的源頭都是向神明許願,原理上是相同的。


    林依白能夠毀滅願望之都的平行世界,就同樣能夠斬斷由阿彌陀佛許下的四十八大願。


    一切仿佛都是命運的安排。


    她的刀,天生克製佛陀。


    自虛無中凝結出來的西方極樂世界被一刀劈成無數碎屑,林依白被反震的衝擊擊落。


    在下落前的最後一刻,她對李修伸出了手。


    李修握住了她的手。


    林依白在空中旋轉一圈,將自己最後的力量,沿著手臂傳遞給李修,把他進一步甩向觀音的方向。


    李修對林依白點點頭,再次看向天空中的觀音。


    兩人之間,隻剩下不到千米的距離。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距離……


    近在咫尺!


    極樂世界崩碎,但四十八道金光仍被觀音掌握在手中。


    麵對殺來李修,她抬起手,金光放棄了侵入這片世界,轉而纏繞在她的手指間,汲取觀音的超凡力場。


    “去!”


    四十八道金光化為一條條金色神龍,對李修展開圍殺!


    同時,觀音雙手再次重疊,反向扭轉。


    地麵上雞哥嘴巴緩緩長大。


    “臥槽……天龍八部啊,還是九七版的……”


    四十八條金色巨龍將李修包圍、覆蓋,龍嘯聲響徹天際,雞哥心中自動腦補一曲《難念的經》。


    騎著魔法掃帚的老六和踩著雨水的趙軒正要上去幫忙,就聽「哢噠」一聲,林依白已經收刀入鞘。


    “結束了。”


    林依白輕聲說。


    就在同時,一道朦朧劍光閃過,四十八天神龍被瞬殺。


    天空一片清淨。


    贏了,他們贏了!


    老六一屁股坐在地上,疲憊的喘息。


    趙軒摸著胸膛,劇烈跳動的心髒,始終無法平息。


    林科迴頭看向程書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


    林依白手持長刀,靜靜站在原地,仿佛是進入待機狀態的機械人。


    可明明已經退出戰鬥姿態,不知為何,她的戰甲上依舊釋放淡淡赤紅光芒。


    隻有雞哥茫然的看向天空。


    “因果之線……不對勁啊。”


    在雞哥的注視中,繁雜的因果之線在空中纏繞、扭曲,一部分飛向現實世界,還有一部分……


    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李修站在空中,手握長劍,眉頭緊鎖。


    他……好像忘記了什麽。


    ……


    一粒塵埃漂浮在空中。


    觀音在其中靜靜注視著李修。


    千年前,她能將迷失星球當做「盒子」,將自身封存在其中,利用虛無的規則,抹去了世間對她和零號的記憶。


    千年後的現在,比那時更為強大的觀音,自然同樣能夠做到這點。


    她對自己施展永劫輪迴,抹去了自身的意義,把一粒塵埃當做盒子,自身封存在其中。


    接下來兩分鍾內,李修會忘記她的存在。


    等觀音再次被世人記起時……


    意味著戰鬥已經失去了懸念。


    觀音想著。


    就在思緒閃過的瞬間,遠方的李修驟然消失,與此同時,一把劍自背後朝著這一粒懸浮的灰塵刺來!


    “他找到我了?”


    “思緒被讀取了?”


    “不可能,虛無狀態下,我根本不存在於世界,也不存在思維的概念,這不是「思維禁區」的力量!是——”


    身處虛無中,觀音卻隱隱感覺到一道目光,自宇宙盡頭的彼岸,無視了空間、維度和規則,穿透一切壁壘落在了她的身上。


    蘇小雅!


    觀音的虛無能夠欺騙世間一切人,卻無法欺騙一位真正的全知者。


    纏繞著傳說之力的長劍揮出,鋒銳的劍尖精準的點在了灰塵之上。


    下一刻,「盒子」被撕碎。


    觀音被迫暴露出來,長劍毫無停歇的再次刺入她的胸口。


    諸天萬界仿佛停頓了片刻。


    哧——


    第一道劍光撕開她的皮膚釋放,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來自過去的劍光,宛若逆流而上的鮭魚,在時間長河中雀躍、遊動。


    觀音抓住一隻,就有兩條自她身邊遊過。


    太多了,也太快了!


    僅僅是一劍,觀音的生命氣息就驟然跌落。


    地獄大門不需要李修控製,自然打開,準備吸收她的靈魂。


    然而,無論是李修,還是在彼岸注視這一幕的蘇小雅,非但沒有放鬆警惕,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加快了進攻的步調。


    一切還沒有結束。


    或者說……才剛剛開始!


    果然,就在觀音的生命跌落到某個岌岌可危的臨界點時——


    「因果逆轉」


    纏繞在觀音身上的因果之線,全部被逆轉。


    頃刻間,她的所有傷勢全部消失,瞬間恢複到巔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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