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男人看起來大約三十餘歲,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衣袂飄飄,周身飄蕩淡淡白色祥雲,將他襯托的宛若天上謫仙。


    一頭長發隨意束在腦後,烏黑中夾雜一根根白發,發絲隨風肆意舞動,如同他的神態般桀驁不羈。


    他就是空無地獄的代理人!


    無名長劍被男人握在手中,他左手捏成劍指,在劍身上輕輕拂過。


    始終環繞無名長劍的朦朧光芒消散,露出長劍的真容:


    劍刃之上有著七星烙印,在最下方,靠近劍柄的位置用甲骨文書寫了兩個字:


    「龍淵。」


    七星龍淵劍,華國古代十大名劍之一,於春秋戰國時期,由歐冶子和幹將兩大劍師聯手鑄造的神兵!


    聽起來幹巴巴,覺得不過如此,但隻要擺出這兩位鑄劍大師其他的作品,就能知道七星龍淵劍的分量。


    歐治子的成名作除了七星龍淵劍,還有湛盧、純鈞、勝邪、魚腸、巨闕。


    至於幹將,他本人的名字就是一把名劍的名字,傳說中的幹將、莫邪就是他的作品。


    這把自春秋戰國時期流傳到後世的寶劍,有過數任的主人。


    天空中的這位,就是其中最負盛名,也是最為浪漫,最為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李白。”


    青蓮居士、謫仙人、古代浪漫主義文學高峰、歌行體和七絕的巔峰,真正意義上毫無爭議的詩中之仙……


    李修怔怔望著天空的詩仙,心中被震驚所填滿。


    對於空無地獄的代理人,李修有過無數的猜想。


    尤其是用劍的高手,他沿著曆史、神話的順序一點點的推測,心中早已列了一個名單:


    通天教主。


    真武大帝。


    呂洞賓。


    尤其是第一位,掌控青萍劍和誅仙劍陣,絕對是神話傳說以來,最為強大的用劍強者。


    等階、實力、背景、武器,全都對得上。


    “可為什麽……難道曆史中的李白是一名強大的超凡者?”


    李修很敬重李白在詩壇、在文學上的造詣,可是文學和戰鬥是兩碼事。


    李修心中湧現出濃濃的疑惑。


    然而,等他看清環繞李白的祥雲,以及長劍釋放的力量,所有的疑惑便一掃而空——


    空無地獄在吸收了願望之都所有一階的傳說後,無限逼近解鎖的邊緣,最後一塊拚圖就是李修自我凝聚的傳說。


    經過五十年的積累,這最後一塊拚圖早已完成,伴隨他的複活,空無地獄虛無的天空被一塊塊的傳說填滿。


    李修的傳說之力,就像是一根根線,把所有的傳說串聯在了一起。


    於是,空無地獄的解鎖條件完成,李白自虛空中凝聚而出。


    曆史並未記載錯誤。


    李白的確是一位普通人,頂多是劍法上比較出色,一對一,不穿盔甲的比武戰鬥,他算得上是強者。


    但也僅是如此。


    無論戰場搏殺,還是和超凡者戰鬥,他都不擅長。


    李白之所以能夠一劍斬斷觀音的滅世金光,靠的不是超凡力場,而是空無地獄中的傳說之力。


    李修明白過來:“空無地獄,代表的是故事與幻想。


    世間原本不存在故事的概念,在人類誕生之前,就如同最初的空無地獄那般空空蕩蕩。


    因為人類的存在才有了故事,而因為有了故事與幻想,人類,才能夠突破集群的限製,才能夠形成真正的社會,延續至今。


    直到……成為世界的霸主。”


    李修心中的思緒愈發清晰。


    每一位一階都是各自文明最為濃縮的投影,他們的傳說,就代表了各自的文明,蘊含了數萬年來,人類的傳承故事。


    這就是李白的力量來源。


    沒有空無地獄的傳說之力,單單一個李白站出來,不過是一名精通劍法的書生。


    除了閑暇時間,吟詩作對,根本毫無作用。


    但掌控傳說之力的李白,就是一柄足以撕開天際的劍!


    而之所以是李白,不是其他的用劍傳奇……


    李修望著手掌,忽然用力握拳,他看向天空中的觀音,輕聲說:


    “因為無論屬於仙人、的傳說,多麽的令人心馳神往,多麽震撼人心,這些「傳說」出現的源頭……就是人類。”


    這份力量必須由人類掌控,也隻有人類能夠掌控!


    老六、雞哥、林科、趙軒,以及傀儡師,走到了李修身邊。


    與此同時,一抹漆黑月光乍現,撕開了空間。


    身穿赤紅色鋼鐵戰甲,手持長刀的林依白自裂縫中走出。


    因為進入戰鬥狀態,裝甲的麵罩再次閉合,她在眾人眼中就是一台陌生的機械人。


    雞哥瞧見這一身流線型的戰甲,微微挑眉,低聲感歎:“我去!合金裝備啊!”


    “小心些!”


    傀儡師提醒說:“它的氣息……很不對勁!”


    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小心一些總沒有錯。


    何況在傀儡師感知下,對方簡直就像是具象化的人間煉獄。


    光是注視,心中就會出現無數屍山血海的畫麵,濃鬱到極點的血腥味,沿著毛孔,滲透進身體當中。


    老六和趙軒紛紛拿出武器,提高了警惕,隨時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犯下如此殺孽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們的朋友!


    雞哥看到一條條因果之線,將眾人與這位突然出來的「機械戰士」聯係在了一起。


    他半張著嘴,有點搞不清狀況。


    雞哥迴頭看向李修,卻發現他怔怔的望著「機械戰士」,然後,就聽李修和林科幾乎同時說:


    “依白?”


    林依白輕點太陽穴,鋼鐵戰甲麵甲打開,露出她清秀可人的麵容。


    她臉頰上一道裂痕格外醒目,自其中源源不斷的向外釋放「時光」力量。


    比起這道裂痕、這份力量,更觸動李修心靈的是她的神態。


    平靜中散發著死寂的神態。


    時隔三萬年,再次見到李修,見到哥哥,見到還活著的同伴,林依白內心應該湧現出無窮的激動才對。


    她的內心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水。


    原本最愛笑的林依白,麵對李修,她很想再次露出笑容。


    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嘴角就像是掛了千斤秤砣,到最後,她隻是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好久……不見。”


    “發生了什麽?你不是和願望之都的本土居民一起返迴現實了嗎?”


    “我……”


    林依白不知道要從何處說起,她低頭望著手中長刀,說:“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那不重要。”


    她抬頭看向李修,仔仔細細,似乎要將他烙印在心中。


    原本灰白的眼眸,直到此刻,才多了一絲屬於人類的神采。


    是的,三萬年的痛苦,無盡的折磨,這一切對於林依白來說都不重要,是她心甘情願付出的「代價」。


    何況付出代價的不是她一個人。


    小雅、李修、哥哥他們、願望之都的一階,以及逝去的特事局夥伴。


    這個時代的每個人都在為了堅守的理想,支付對應的代價。


    她望著李修,望著一位位熟悉的同伴,手中的長刀緩緩拔出,指向天空中的觀音。


    “這就是代價,換來的一線生機!”


    李修點點頭。


    他的確擔憂林依白的狀態,也關心蘇小雅此時此刻,在「彼岸」的風險。


    但那是戰鬥之後要考慮的事情。


    現在——


    李修召喚湮滅魔方,變化出七星龍淵劍,與林依白一模一樣的姿勢,劍指觀音。


    是戰鬥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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