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工作還差不少,經過了這幾天的布置,才剛剛完成了60%。


    蓋亞習慣於在60%的節點就開始工作,以她漫長的研究經驗來說,越是重要且困難的項目,越是會在準備過程中出現變故。


    行動、試錯、調整、再行動,讓一切在運轉中變得高效。


    一縷摻雜了血色的微弱上帝之力,自撒旦靈魂中飛出,落入下方後,進行第二次、第三次的提純,到最後,隻提取出沙粒般渺小的一滴。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伴隨整個實驗的進程,提取和過濾的效率會逐步攀升。


    中間偶爾會有撒旦的腦子爆炸、身軀潰爛、骨骼腐化等情況發生。


    這對於蓋亞來說是調整一下參數就能夠解決的小問題。


    哢噠!


    撒旦的羊頭麵具碎裂了一個角,露出了他的眼睛。


    與少年時期一樣的血紅眼眸。


    或許是因為常年不見陽光,他的皮膚呈現不健康的蒼白。


    肉體與靈魂上的雙重疼痛,折磨著撒旦的神經,但比起痛苦,他更在意蓋亞的所作所為——


    所有被提純的上帝之力都被一條管道,運輸到了不知名的遠方,直到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蓋亞,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麵具破碎,失去了聲音變調的效果,撒旦的聲音少了幾分的輕佻,聽起來更為年輕,也更為凜冽。


    蓋亞精準調控實驗的進程,聽到撒旦的問題,說:“我從未掩飾過目的,撒旦,直到最後一刻,你還是有機會選擇與我合作。”


    “嗬——”


    撒旦嗤笑一聲,閉上眼睛,不作迴應。


    ……


    同一時間。


    李修、林依白、阿瑞斯三人穿梭在粘稠的膿液當中。


    既然是許願製造出來的平行世界,世界規則就是由許願者來設定,而蟲子許下的願望……


    自然也是適合蟲子生存的世界。


    “嘔!”


    望著力場屏障外麵的惡心膿液,林依白捂著嘴巴,無力吐槽說:“這是第三個平行世界了吧?怎麽越往後,越惡心人啊!”


    她感覺自己的san值都要掉沒了。


    李修同樣捂著嘴巴。


    比起浸泡在膿液中前行,他更喜歡和蟲群們打上一架。


    因為李修的力場屏障強度最強,所以,是他在張開屏障,隔絕膿液靠近。


    這種來自力場屏障的觸感,有種直男在地鐵上,被三個毛茸茸的“胖熊”包圍住的驚悚恐怖感。


    忽然,林依白身體一僵,定在了原地。


    李修問:“怎麽了?”


    力場屏障依舊穩固,靈魂層麵……目前林依白的靈魂自帶神明汙染效果,誰碰誰死。


    林依白僵硬的扭過頭,說:“我隻是在想,後麵該不會碰到專門針對屎殼郎的平行世界吧?”


    如此聳人聽聞的話語,聽得李修和阿瑞斯同時一僵。


    三人沉默互相對視,最後都默默低下頭,決定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裏抹掉。


    否則,他們真的沒有勇氣繼續前行。


    又繼續穿過了十幾個平行世界,這中間避免不了進入到滿是怪物、發了瘋的土著、攻擊性極強的蟲群等奇特世界。


    “等一下。”


    阿瑞斯抬起手,阻止了想要繼續穿梭世界前行的李修,拍了拍鑲嵌在胸口的探索雷達,說:“這東西過熱了,需要一點時間冷卻。”


    李修這才注意到,顯示器邊緣正冒出滾滾熱氣,屏幕上的綠色文字也是一閃一閃的。


    阿瑞斯坐在地上,不滿的低頭瞅了眼:“這東西看起來皮實,沒想到這麽不經用。”


    這其實怪不得平行·蓋亞。


    李修一行人在短時間內穿梭的世界、進行的突發戰鬥太多了。


    為了阻止蓋亞通過血脈子嗣感知到他們,這台探索雷達要高強度的釋放幹擾因子。


    這中間的數據處理量極為龐大,一旦被蓋亞感知到李修等人的靠近,知曉了李修追蹤的辦法,想要再次找到她的位置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平行·蓋亞考慮到了這種情況,特地為探索雷達設計無限超頻功能,避免李修幾人在戰鬥中,它突然因為超負荷而關機。


    它隻會無休止的加熱、加熱,直到最後,徹底把自己燒成焦炭。


    李修和林依白同樣席地而坐,短暫的休息,恢複體力,忽然,阿瑞斯丟過來一個東西。


    李修抬手接過一看,是一瓶尚未開封的酒。


    阿瑞斯拿了另外一瓶酒,拔出木塞子,對李修微微舉起示意。


    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


    李修接過來,卻沒有打開木塞子,就連平時最為嘴饞的林依白,也沒有多看美酒一眼。


    “心意我領了,不過我沒有在行動中喝酒的習慣。這瓶——”


    李修晃了晃。


    “我會留著在等我們勝利後再去喝。”


    特事局的條例,外勤人員不得在行動中飲酒,這不僅是因為酒精對身體、神經的麻痹。


    以超凡者的體質,這點酒精真的算不上什麽。


    重要的是,飲酒這件事會使得精神產生刹那的放鬆。


    這是無數經驗總結出來的教訓。


    李修早已做了決定,在真正的幹掉蓋亞,完成為了琉光的複仇前,他不會有哪怕片刻的放鬆。


    好意被拒絕,阿瑞斯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發作,他一口接著一口的飲著酒,猶豫了片刻,忽然說:


    “接下來的話,是我看在,你為我提供了這麽一個殺死蓋亞的機會,我才會對你說的。


    這話我隻會說一次,聽不聽得進去,全看你自己。”


    阿瑞斯與李修對視,他的眼中少有的消去了戰意,冷靜的如同一把冰冷的鋼刀。


    “你來到願望之都後,一直在避免被許願的‘線’纏住,可是願望之都的‘線’是有形的。


    因果、關係、血親、仇恨、夢想……這些東西的‘線’是無形的。


    有形的線,隻能纏住你的肉體,你的能力。


    無形的線,卻會纏住你的心,纏住你的思想和靈魂。


    大部分的凡人,在短暫的人生中,會追求無數不同的目標、欲望。


    長生種在漫長的一生中,卻往往隻追求一到兩個目標,維係少有的關係。


    李修,你現在已經是長生種了,你必須擺脫還是凡人時期的習慣,丟掉不切實際的思念。


    無論是琉光死亡,還是現實世界的朋友,又或是所謂的神明降臨……你追求的越多,就越痛苦,你要學會拋棄不重要的東西。否則……”


    阿瑞斯的語氣深沉,他所說的內容,是每一位長生種都銘記於心的守則。


    他喝光了最後一口酒。


    “……否則,你要麽成為瘋子,要麽成為屍體。”


    “當然,最有可能的是,在瘋狂中走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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