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這就是禮崩樂壞
我的身體中有七座地獄 作者：白金之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死亡的威脅從未像此刻這般濃烈，宙斯連同身上數萬張嘴同時發出嘶吼，超凡力場迸發，一道道雷霆環繞周身，企圖逼退李修。
可惜……無效！
力場屏障被無視，所有雷霆被轉化為一縷縷絲帶，宙斯僅剩的獨眼死死盯著李修，以及那把刺過來的長劍——
哧！
長劍刺入宙斯的瞳孔。
來自過往的劍光在宙斯的記憶中不斷閃爍，身軀、精神、靈魂在頃刻間不斷被破壞。
宙斯的瞳孔凝視著踩在他眼瞼處的李修。
他想要去戰鬥，想要把李修撕碎，至少要把李修從他臉上拍下來，可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宙斯卻發現自己早已沒有雙手了。
不斷枯竭的靈魂，削弱著宙斯的戰鬥意誌，他的眼眸中逐漸被絕望與恐懼填滿。
“放過我……李修，我甘願臣服……我不想死……”
“是啊，誰想呢？”
李修平靜的注視著宙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存在太多我們無法掌控的事情，所以，坦然接受吧。放心，進入地獄後，我會特別關照你的。”
天空中雷霆閃耀，宙斯越是掙紮，他越是感覺到濃濃的無力，棕色的眼眸漸漸泛上一抹灰白。
可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歎息出現。
那抹灰白驟然轉變為了漆黑，宙斯的瞳孔如同一汪漆黑的漩渦。
自旋渦中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臂，那隻手握住了李修的長劍，從旋渦中露出了上半身。
它似乎是一個女人。
它有著飽滿的胸脯和曼妙的身姿，一頭白色長發延伸到漆黑旋渦當中，看到不到盡頭，李修之所有用“它”來形容，是因為對方的臉上一片空白。
當李修看向它的臉時，一張張截然不同的臉出現，老人、孩子、青年，男人、女人，好看的、醜陋的、平庸的……
“你好，李修。”
對方先打了招唿。
李修瞥了眼被對方抓住的長劍，明明它的手掌已經被劍刃劃傷，卻無法迴溯找尋對方的過去。
這說明，要麽對方不存在過去，僅僅誕生於這一刻。
要麽就是它存在於一個，連空無地獄都無法追溯的特殊世界，隔絕了長劍的迴溯能力。
“你是……”
李修心中逐漸有了答案，不確定的語氣轉變為了篤定：“蓋亞。”
“沒錯，你的直覺真的很準確。”
我是推測，不是瞎猜的，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我不會思考……李修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轉而問：
“所以，你是借助了宙斯的身軀嚐試複活？”
蓋亞微微搖頭說：“我根本沒有死，何來複活的說法呢？用你便於理解的話來說，現在的我相當於儲存於數據庫中的老版本備份。”
對於蓋亞來說，用血肉來備份自己的記憶和意識不過是最基本的操作。
“好了，見麵寒暄環節就到此為止吧，蓋亞，說明你的來意。”
“當然，我喜歡開門見山。”
蓋亞依舊緊緊握著長劍：“李修，我想邀請你加入我的實驗。”
“實驗？”
“如你所見，這個我隻是一個備份，我真正的本體早在數千年前就前往了‘門’後的世界。
本體在門後的世界正在進行一項實驗，其中，二代神王·克洛諾斯、宙斯就是實驗素材之一。
如今神界崩塌，世界意誌變化，實驗即將進入到最後一步。
隻要實驗成功，我就能掌握‘門’，到時候，安全的進出門後的世界，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應用，甚至，我們可能擁有與神明對抗的力量。”
蓋亞朝李修伸出手：“放了宙斯，我可以向你保證，他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人類的事情。我會將他放逐宇宙，永生永世不得靠近星球。
對你來說，不過是放過一個手下敗將。
你能收獲的，將是我的友誼，以及離開門後世界的希望。
而全世界的所有人類、妖魔、生物……將能夠得到擺脫神明降臨的威脅。
李修，這是雙贏。”
蓋亞的聲音迴蕩在城市上空，一張張浮現在蓋亞空白麵孔上的容貌，充斥著同樣的真誠與誠懇，極具感染力。
別說是李修，城市中的不少人，就連屏幕後麵觀眾都被說服了。
如今李修已經邁入了一階，根據當初楊戩的經驗，可能要不了多久，那扇神秘莫測的“門”就會出現。
李修已經為世界做的夠多了，或許……他應該要為自己的未來去考慮了。
“唉——”
李修輕輕歎息，眼中的冰冷、凜冽融化成平日的溫潤。
蓋亞無數變幻的麵容同時露出笑容，就在它以為自己說服了李修。
忽然，李修手腕一抖，長劍刺穿了蓋亞的眉心，它不可置信的望向李修，似乎無法理解他的選擇。
“我喜歡交易，也喜歡談判。我第一份兼職工作就是兼職銷售，雖然一天下來什麽都沒賺到，但還是很有趣的經曆。
可是，我不拿人命做交易。
如果你能把所有被神族殺死的遇難者複活，我就和你交易，請問，你可以嗎？”
蓋亞默默凝視李修。
它隻是一具精神意誌備份，自然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就算它的本體降臨，或許能夠靠著血肉權能重塑肉體，但它無法把這麽多人的靈魂自靈魂維度帶迴來。
“真可惜，那就沒辦法了。”
李修手腕轉動，蓋亞的一顆頭顱飛起，這具身體倒在地上。
然而，又是一具身體自眼眸深處的黑色旋渦中出現，接下來是第二具、第三具……
宙斯龐大的身軀驟然幹癟，所有的血肉都匯聚到這顆眼球當中，一個個湧現出來的蓋亞，形成了一座千米高的、由無數女人上半身粘合在一起的……
通天高塔！
“李修。”
無數無麵女人扭過頭，直勾勾凝視著李修：“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既然你無視我的友誼——”
古老、原始的力量，以通天高塔為中心向外釋放，瞬間就籠罩了大半個星球。
血與肉的力量下，無論是人類、妖魔、動物……所有的生物都感受到了這份吸引。
既然李修因為幾條人命，選擇了與她為敵，那麽，蓋亞不介意為李修獻上一份晉升一階的“禮物”。
“你毀了我維係千年的實驗，這是第一輪痛苦！等你來到門後的世界，我會讓你……我會讓你……我會……”
蓋亞的聲音忽然變得斷斷續續，通天高塔中陸陸續續有蓋亞的肉體摔落，掉在冰麵上摔成了一灘爛泥。
海量繁雜的數據自蓋亞吸收宙斯身軀中傳遞過來，龐大的信息量直接就打斷了蓋亞的能力施展。
它畢竟隻是分身，不是真正的蓋亞。
通天高塔中無數蓋亞分身捂著頭，猛地全部扭頭看向城市間，站在高樓頂端的蘇小雅和她身邊的雅典娜。
“這是……最初的力量寶珠……你們在裏麵藏了陷阱！”
蘇小雅自風衣兜裏取出一副眼鏡戴上，隔著數千米的距離對蓋亞輕聲說：“你的父母沒跟你說過，不要亂吃東西嗎？哦，抱歉——”
她推了一下眼鏡。
“我忘了，你沒有父母。”
蓋亞在世界裂縫中誕生，是宙斯這一係神族的原始神族，不存在父母的概念。
蓋亞發出嘶吼，雅典娜力量寶珠內的陷阱歸根結底還是二階存在，它隻是刹那間受到了影響，隻要給它幾秒鍾……
“幾秒鍾？不，一秒就夠了。”
朦朧劍光驟然出現。
在龐大數據流的刺激下，蓋亞的思維被迫每秒發生了千萬次思考，而每一次思考都對應著李修的一次攻擊。
什麽？
因為蓋亞本體在門後的世界，【劍光迴溯】無效？
那又怎麽樣，李修又不是不會平砍。
在蓋亞的注視下，李修騰空而起，來到了通天高塔的最上方，極夜的黑暗下，似乎世界就隻剩下了他朦朧的劍光。
一秒。
劍光如瀑布灑落。
李修輕輕落在凍結的海洋之上，長劍揮舞，甩掉上麵殘留的血跡。
左手握住虛空，一柄劍鞘自然出現在手中，劍鋒入鞘，伴隨細微的哢噠聲——
轟！
無數蓋亞的頭顱被同一時間砍斷，千米高的通天高塔驟然坍塌！
血肉潰散，一顆顆腦袋如同雨水般落下，像是西瓜一樣摔成了爛泥。
直到最後一顆腦袋滾到了李修腳邊。
作為真正的老牌一階強者，北歐神族的締造者，麵對失敗，蓋亞表現出了足夠的冷靜，它注視著李修：
“做的不錯，李修，你的確是很有趣的人類，那麽……門後的世界見。”
“當然，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李修伸出腳，一腳踩碎它的頭：
“為了死去的所有人。”
與此同時，在通天高塔殘骸中，一縷縷金色雷光出現，它們在空中環繞一圈後，投入到李修背後的地獄大門當中。
宙斯的傳說、力量和靈魂，盡數湧入門中，直到最後一縷靈魂伴隨嘶吼被地獄鎖鏈囚禁，宙斯一隻手伸出地獄之門。
“李修，我——”
李修輕輕揮手：“有什麽話，等下了地獄，我們慢慢談吧。”
地獄大門轟然關閉，消失不見。
至此。
眾神之王·奧林匹斯神族領袖·雷霆、風暴與審判之主。
宙斯，死亡！
世界陷入短暫的沉寂。
蘇小雅低頭看了眼手表。
“13點39分22秒，人類與神族的戰爭，宣告結束，諸位——”
蘇小雅輕輕按在通訊耳機上，冷清的聲音依舊平穩，借助恢複的通信網絡，她的聲音出現在每一個人耳中：
“人類，奪得勝利。”
無論立場、無論背後組織之間的仇怨，在這一刻，所有名為“人類”的生物都在發出歡唿。
人們用力的擁抱在一起，不少人都流出了眼淚。
神族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大了。
人類方，三階就能成為一個國度的守護者，二階隻有李修。
神族卻擁有數百的三階、二階成員，海量的二階禁忌物品，更擁有著世界唯一一名一階神王。
就算是最為樂觀的人，也無法想象人類要怎麽才能戰勝如此可怕的種族。
這是真正全方位的碾壓。
然而，他們真的做到了，在這永夜般無盡的黑暗中，找尋到了一條通向黎明的道路。
“看！是極光，真正的極光！”
天空中出現了如夢似幻的霞紅。
伊麗莎白想起了高斯曾說過的話：
“愛斯基摩人認為極光是鬼神引導死者靈魂上天堂的火炬，希臘神話中認為極光是黎明的化身。”
她漂浮在空中，視線掃過戰場中的眾人，最後落在獨自行走在海洋冰層上的李修，輕聲說：
“這就是真正的……黎明守望者。”
……
戰鬥結束三十分鍾後。
數十架救援直升機降落，這是來自周邊各國的支援。
雖說李修盡可能的將戰鬥拉扯到了海洋上，但一階戰鬥的餘波還是太過強大，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城市。
高斯終於接受了正規治療，在治療係超凡者的幫助下，他撿迴來了一條命。
等他走出臨時病房，救援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李修、伊麗莎白、亞曆山大三位超高等階的超凡者加入救援行動，隻要還有一口氣的人，基本都被救了迴來，如果連他們三位都沒有找到……
那多半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高斯纏著繃帶，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著。
這座臨時搭建的救援基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他看到了被眾人圍在中心，負責指揮調度的蘇小雅。
看到了召喚出一位位影子戰士，幫忙現場的林科。
看到了與當地軍方對接，正有條不紊下達指令的亞曆山大。
“請問，你看到伊麗莎白了嗎？”
高斯拉住了忙碌的林科。
林科想了想，指了一個方向：“我剛才好像在那看到她了，你可以去看看。”
“謝謝。”
“對了，你要是能找到李修，幫忙告訴我一聲。”
“好的。”
高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忽然，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扭頭，就與坐在角落，手捧盒飯的李修對視。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高斯實在無法把手捧盒飯的李修，與之前斬殺宙斯、蓋亞，宛若謫仙人的人類至強者聯係在一起。
李修指了指外麵忙碌的眾人。
“大家都在忙活，就我自己吃飯，總歸有點不好意思，可我是真的餓了，就找個角落隨便吃點東西。”
高斯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靜靜望著李修。
李修被他看得有點尷尬，想了想，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要不……一起吃點？”
高斯微微搖頭：“我隻是明白了，為什麽你能夠戰勝宙斯。創造不可思議戰績的你，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李修往嘴裏送了一塊雞肉，有點不明白高斯這是在說什麽話。
“沒什麽，不用在意。李修，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
高斯終於在一處廢墟的頂端，找到了伊麗莎白。
她坐在黎明守望者肩膀上，雙手抱著膝蓋，安靜的望著頭頂黑夜，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黎明守望者伸出手，高斯跳到它的手掌上，來到肩膀處和伊麗莎白坐在了一起。
“在想什麽呢？”高斯問。
伊麗莎白呆呆的望著夜空說：“未來、我的神族身份，以及關於我的過去……我們戰勝了宙斯，我的使命完成了，可是接下來呢？”
“聽起來，有種漫長的rpg遊戲通關後的悵然。”
伊麗莎白想了想，認真的點頭：“也許就是這樣，好在一切都結束了。我知道了母親和父親的身份，完成了複仇，認識了一群很優秀的戰友，最重要的是……”
她扭頭看向了高斯：“你重新迴到了我的身邊。”
伊麗莎白明亮的眼眸，宛若夏日春風拂過的多瑙河，其中蘊含的複雜情愫，更是讓高斯心跳停了半拍。
高斯局促的錯開視線，但又馬上抬起頭，與伊麗莎白對視：“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發誓……隻要五大超凡聯盟願意寬恕我這些年犯下的罪孽。”
雖說是被宙斯逼迫，但高斯這些年的確犯下了不少罪孽，這次在宙斯討伐戰役中他出了幾次力，也許能抵消一部分罪責，可具體審判結果，還是要看五大聯盟的判斷。
“會好的。”
伊麗莎白抓住了高斯的手：“神族災難的黑夜我們都挺過來了，難道還會倒在黎明綻放後的光芒下嗎？”
望著近在咫尺的絕美麵容，高斯臉頰為微微泛紅。
兩個人的距離在無聲中拉近，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用直覺去尋找對麵朝思暮想女孩的溫潤雙唇。
因為雙眼緊閉，高斯沒發現，麵前的伊麗莎白麵露詭異笑容。
她的瞳孔深處，閃耀著一絲代表雷霆的銀白光芒。
宙斯！
他還活著！
宙斯拘禁了三位神族的力量：迷醉之力的酒神、海洋之力的波塞冬，以及結婚與生育之力的天後赫拉。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使用過天後赫拉的力量。
是因為赫拉的力量太弱了嗎？
有一部分原因，赫拉的力量的確不適合正麵戰鬥，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赫拉的力量，代表了他與子嗣之間的聯係！
宙斯的絕大多數靈魂、力量、傳說都已經進入到了李修的地獄當中，隻剩下一縷極為弱小的靈魂，借助赫拉的“生育”權柄，進入到了伊麗莎白身體中！
原本代表了父母之愛的生育權柄，落入宙斯手中後成為了他奪舍子嗣身軀的工具。
這是他從一開始就給自己留的後路。
至於蓋亞？
說實在，宙斯都沒有想到這個早已消失的老女人會出現，但蓋亞很顯然也發現了宙斯的布置，所以，她和宙斯演了一出戲。
若是李修願意交易，那皆大歡喜，宙斯會如約離開星球。
若是李修拒絕，靠著蓋亞主導的一出好戲，尤其是通天高塔坍塌時混亂的力場波動，宙斯的奪舍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於是，一切如計劃中的一樣，宙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卻成功的奪舍了伊麗莎白，擁有了“初始”和黎明守望者體內的“終焉”之力。
接下來，隻要等待李修進入“門”後的世界，宙斯依舊能輕而易舉的掌控這個世界。
伊麗莎白有一半人類的血統，再加上她在宙斯討伐戰中做出的貢獻，以及“初始”和“終焉”的權限，宙斯無需再擔心世界意誌對他的驅逐。
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不過現在……
宙斯嘴角翹起一絲弧度，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讓我暫時享受一下吧。”
作為全世界出了名的大仲馬，和男人親嘴這件事對宙斯來說，簡直比挖出來鼻屎後一口吃掉還要簡單。
宙斯伸出了嘴唇。
觸感一片冰涼。
高斯的唇這麽冰嗎——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比這還要冰冷的嗓音出現：
“你果然不是伊麗莎白。”
宙斯猛地睜開眼。
原本坐在麵前的高斯站在幾米外，說出了剛才的話，而一把長劍擋在了宙斯麵前，手持長劍的李修眼神複雜的盯著宙斯。
“你還真是超乎我想象的變態啊。”
“你……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宙斯覺得自己做到了天衣無縫。
李修扭頭看向高斯，他的確沒有發現異常。
宙斯的絕大部分靈魂已經進入地獄，正在接受勞改，剩下一點靈魂殘缺，他本以為是被蓋亞吞噬、消耗掉了。
若不是幾分鍾前，高斯過來找到李修說：“……李修，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麽？”
李修問著，同時不忘抓緊時間往嘴裏扒飯。
“伊麗莎白……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哪不對勁？”
“她……”
高斯思考措辭，最後還是用最直白的方式說：“她好像沒那麽呆了。”
……
“就因為這個？！”
宙斯嗓音變調：“不是因為你的‘數學詛咒’，或者是蘇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看出了我的破綻？”
“不是。”高斯說。
“……”
宙斯沉默了許久，沒有選擇無意義的反抗，低聲念了一句：
“法克！”
劍光閃過，這一縷微弱的靈魂被吸入地獄中，伊麗莎白的身體微微傾斜，高斯衝過來，一把將她抱住。
片刻後，她蘇醒過來，她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高斯，伊麗莎白的意識始終看著之前發生的一切，隻不過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伊麗莎白抿著唇，憋了半天說：“抱歉，我……”
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但高斯也不需要她繼續說下去，他低下頭，淺淺的親吻在她唇上。
這一次，兩人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李修挑了挑眉，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
宙斯雖然死了，但他留下的爛攤子還在。
全世界各個國家死了太多的人，而在之前的神王領域的影響下，大批普通人再次覺醒。
經曆過神族之災的人們，無法再相信政府能夠保護他們，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站出來，自主成立超凡組織，以此來應對可能的威脅。
國家為單位的超凡組織，因為神族之災發生了大量的減員，沒有多餘的人手去遏製這個勢頭，到最後，不得不承認各超凡組織的合法性。
就連管理力度最強的華國，也無法阻止世界發展的趨勢，隻能盡可能的順勢而為，加以引導。
律法的作用漸漸消失，就算再保守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世界正走向新的篇章。
拎著公文包的行者坐在迴公司的列車上，他打開了車窗，望著窗外，某個新成立，高舉旗幟的超凡組織。
行者手指夾起那枚單程票，輕聲說：“這就是禮崩樂壞。”
一陣風吹過，他手中的單程票飛出窗外，消失在了天空。
可惜……無效！
力場屏障被無視，所有雷霆被轉化為一縷縷絲帶，宙斯僅剩的獨眼死死盯著李修，以及那把刺過來的長劍——
哧！
長劍刺入宙斯的瞳孔。
來自過往的劍光在宙斯的記憶中不斷閃爍，身軀、精神、靈魂在頃刻間不斷被破壞。
宙斯的瞳孔凝視著踩在他眼瞼處的李修。
他想要去戰鬥，想要把李修撕碎，至少要把李修從他臉上拍下來，可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宙斯卻發現自己早已沒有雙手了。
不斷枯竭的靈魂，削弱著宙斯的戰鬥意誌，他的眼眸中逐漸被絕望與恐懼填滿。
“放過我……李修，我甘願臣服……我不想死……”
“是啊，誰想呢？”
李修平靜的注視著宙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存在太多我們無法掌控的事情，所以，坦然接受吧。放心，進入地獄後，我會特別關照你的。”
天空中雷霆閃耀，宙斯越是掙紮，他越是感覺到濃濃的無力，棕色的眼眸漸漸泛上一抹灰白。
可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歎息出現。
那抹灰白驟然轉變為了漆黑，宙斯的瞳孔如同一汪漆黑的漩渦。
自旋渦中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臂，那隻手握住了李修的長劍，從旋渦中露出了上半身。
它似乎是一個女人。
它有著飽滿的胸脯和曼妙的身姿，一頭白色長發延伸到漆黑旋渦當中，看到不到盡頭，李修之所有用“它”來形容，是因為對方的臉上一片空白。
當李修看向它的臉時，一張張截然不同的臉出現，老人、孩子、青年，男人、女人，好看的、醜陋的、平庸的……
“你好，李修。”
對方先打了招唿。
李修瞥了眼被對方抓住的長劍，明明它的手掌已經被劍刃劃傷，卻無法迴溯找尋對方的過去。
這說明，要麽對方不存在過去，僅僅誕生於這一刻。
要麽就是它存在於一個，連空無地獄都無法追溯的特殊世界，隔絕了長劍的迴溯能力。
“你是……”
李修心中逐漸有了答案，不確定的語氣轉變為了篤定：“蓋亞。”
“沒錯，你的直覺真的很準確。”
我是推測，不是瞎猜的，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我不會思考……李修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轉而問：
“所以，你是借助了宙斯的身軀嚐試複活？”
蓋亞微微搖頭說：“我根本沒有死，何來複活的說法呢？用你便於理解的話來說，現在的我相當於儲存於數據庫中的老版本備份。”
對於蓋亞來說，用血肉來備份自己的記憶和意識不過是最基本的操作。
“好了，見麵寒暄環節就到此為止吧，蓋亞，說明你的來意。”
“當然，我喜歡開門見山。”
蓋亞依舊緊緊握著長劍：“李修，我想邀請你加入我的實驗。”
“實驗？”
“如你所見，這個我隻是一個備份，我真正的本體早在數千年前就前往了‘門’後的世界。
本體在門後的世界正在進行一項實驗，其中，二代神王·克洛諾斯、宙斯就是實驗素材之一。
如今神界崩塌，世界意誌變化，實驗即將進入到最後一步。
隻要實驗成功，我就能掌握‘門’，到時候，安全的進出門後的世界，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應用，甚至，我們可能擁有與神明對抗的力量。”
蓋亞朝李修伸出手：“放了宙斯，我可以向你保證，他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人類的事情。我會將他放逐宇宙，永生永世不得靠近星球。
對你來說，不過是放過一個手下敗將。
你能收獲的，將是我的友誼，以及離開門後世界的希望。
而全世界的所有人類、妖魔、生物……將能夠得到擺脫神明降臨的威脅。
李修，這是雙贏。”
蓋亞的聲音迴蕩在城市上空，一張張浮現在蓋亞空白麵孔上的容貌，充斥著同樣的真誠與誠懇，極具感染力。
別說是李修，城市中的不少人，就連屏幕後麵觀眾都被說服了。
如今李修已經邁入了一階，根據當初楊戩的經驗，可能要不了多久，那扇神秘莫測的“門”就會出現。
李修已經為世界做的夠多了，或許……他應該要為自己的未來去考慮了。
“唉——”
李修輕輕歎息，眼中的冰冷、凜冽融化成平日的溫潤。
蓋亞無數變幻的麵容同時露出笑容，就在它以為自己說服了李修。
忽然，李修手腕一抖，長劍刺穿了蓋亞的眉心，它不可置信的望向李修，似乎無法理解他的選擇。
“我喜歡交易，也喜歡談判。我第一份兼職工作就是兼職銷售，雖然一天下來什麽都沒賺到，但還是很有趣的經曆。
可是，我不拿人命做交易。
如果你能把所有被神族殺死的遇難者複活，我就和你交易，請問，你可以嗎？”
蓋亞默默凝視李修。
它隻是一具精神意誌備份，自然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就算它的本體降臨，或許能夠靠著血肉權能重塑肉體，但它無法把這麽多人的靈魂自靈魂維度帶迴來。
“真可惜，那就沒辦法了。”
李修手腕轉動，蓋亞的一顆頭顱飛起，這具身體倒在地上。
然而，又是一具身體自眼眸深處的黑色旋渦中出現，接下來是第二具、第三具……
宙斯龐大的身軀驟然幹癟，所有的血肉都匯聚到這顆眼球當中，一個個湧現出來的蓋亞，形成了一座千米高的、由無數女人上半身粘合在一起的……
通天高塔！
“李修。”
無數無麵女人扭過頭，直勾勾凝視著李修：“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既然你無視我的友誼——”
古老、原始的力量，以通天高塔為中心向外釋放，瞬間就籠罩了大半個星球。
血與肉的力量下，無論是人類、妖魔、動物……所有的生物都感受到了這份吸引。
既然李修因為幾條人命，選擇了與她為敵，那麽，蓋亞不介意為李修獻上一份晉升一階的“禮物”。
“你毀了我維係千年的實驗，這是第一輪痛苦！等你來到門後的世界，我會讓你……我會讓你……我會……”
蓋亞的聲音忽然變得斷斷續續，通天高塔中陸陸續續有蓋亞的肉體摔落，掉在冰麵上摔成了一灘爛泥。
海量繁雜的數據自蓋亞吸收宙斯身軀中傳遞過來，龐大的信息量直接就打斷了蓋亞的能力施展。
它畢竟隻是分身，不是真正的蓋亞。
通天高塔中無數蓋亞分身捂著頭，猛地全部扭頭看向城市間，站在高樓頂端的蘇小雅和她身邊的雅典娜。
“這是……最初的力量寶珠……你們在裏麵藏了陷阱！”
蘇小雅自風衣兜裏取出一副眼鏡戴上，隔著數千米的距離對蓋亞輕聲說：“你的父母沒跟你說過，不要亂吃東西嗎？哦，抱歉——”
她推了一下眼鏡。
“我忘了，你沒有父母。”
蓋亞在世界裂縫中誕生，是宙斯這一係神族的原始神族，不存在父母的概念。
蓋亞發出嘶吼，雅典娜力量寶珠內的陷阱歸根結底還是二階存在，它隻是刹那間受到了影響，隻要給它幾秒鍾……
“幾秒鍾？不，一秒就夠了。”
朦朧劍光驟然出現。
在龐大數據流的刺激下，蓋亞的思維被迫每秒發生了千萬次思考，而每一次思考都對應著李修的一次攻擊。
什麽？
因為蓋亞本體在門後的世界，【劍光迴溯】無效？
那又怎麽樣，李修又不是不會平砍。
在蓋亞的注視下，李修騰空而起，來到了通天高塔的最上方，極夜的黑暗下，似乎世界就隻剩下了他朦朧的劍光。
一秒。
劍光如瀑布灑落。
李修輕輕落在凍結的海洋之上，長劍揮舞，甩掉上麵殘留的血跡。
左手握住虛空，一柄劍鞘自然出現在手中，劍鋒入鞘，伴隨細微的哢噠聲——
轟！
無數蓋亞的頭顱被同一時間砍斷，千米高的通天高塔驟然坍塌！
血肉潰散，一顆顆腦袋如同雨水般落下，像是西瓜一樣摔成了爛泥。
直到最後一顆腦袋滾到了李修腳邊。
作為真正的老牌一階強者，北歐神族的締造者，麵對失敗，蓋亞表現出了足夠的冷靜，它注視著李修：
“做的不錯，李修，你的確是很有趣的人類，那麽……門後的世界見。”
“當然，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李修伸出腳，一腳踩碎它的頭：
“為了死去的所有人。”
與此同時，在通天高塔殘骸中，一縷縷金色雷光出現，它們在空中環繞一圈後，投入到李修背後的地獄大門當中。
宙斯的傳說、力量和靈魂，盡數湧入門中，直到最後一縷靈魂伴隨嘶吼被地獄鎖鏈囚禁，宙斯一隻手伸出地獄之門。
“李修，我——”
李修輕輕揮手：“有什麽話，等下了地獄，我們慢慢談吧。”
地獄大門轟然關閉，消失不見。
至此。
眾神之王·奧林匹斯神族領袖·雷霆、風暴與審判之主。
宙斯，死亡！
世界陷入短暫的沉寂。
蘇小雅低頭看了眼手表。
“13點39分22秒，人類與神族的戰爭，宣告結束，諸位——”
蘇小雅輕輕按在通訊耳機上，冷清的聲音依舊平穩，借助恢複的通信網絡，她的聲音出現在每一個人耳中：
“人類，奪得勝利。”
無論立場、無論背後組織之間的仇怨，在這一刻，所有名為“人類”的生物都在發出歡唿。
人們用力的擁抱在一起，不少人都流出了眼淚。
神族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大了。
人類方，三階就能成為一個國度的守護者，二階隻有李修。
神族卻擁有數百的三階、二階成員，海量的二階禁忌物品，更擁有著世界唯一一名一階神王。
就算是最為樂觀的人，也無法想象人類要怎麽才能戰勝如此可怕的種族。
這是真正全方位的碾壓。
然而，他們真的做到了，在這永夜般無盡的黑暗中，找尋到了一條通向黎明的道路。
“看！是極光，真正的極光！”
天空中出現了如夢似幻的霞紅。
伊麗莎白想起了高斯曾說過的話：
“愛斯基摩人認為極光是鬼神引導死者靈魂上天堂的火炬，希臘神話中認為極光是黎明的化身。”
她漂浮在空中，視線掃過戰場中的眾人，最後落在獨自行走在海洋冰層上的李修，輕聲說：
“這就是真正的……黎明守望者。”
……
戰鬥結束三十分鍾後。
數十架救援直升機降落，這是來自周邊各國的支援。
雖說李修盡可能的將戰鬥拉扯到了海洋上，但一階戰鬥的餘波還是太過強大，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城市。
高斯終於接受了正規治療，在治療係超凡者的幫助下，他撿迴來了一條命。
等他走出臨時病房，救援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李修、伊麗莎白、亞曆山大三位超高等階的超凡者加入救援行動，隻要還有一口氣的人，基本都被救了迴來，如果連他們三位都沒有找到……
那多半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高斯纏著繃帶，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著。
這座臨時搭建的救援基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他看到了被眾人圍在中心，負責指揮調度的蘇小雅。
看到了召喚出一位位影子戰士，幫忙現場的林科。
看到了與當地軍方對接，正有條不紊下達指令的亞曆山大。
“請問，你看到伊麗莎白了嗎？”
高斯拉住了忙碌的林科。
林科想了想，指了一個方向：“我剛才好像在那看到她了，你可以去看看。”
“謝謝。”
“對了，你要是能找到李修，幫忙告訴我一聲。”
“好的。”
高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忽然，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扭頭，就與坐在角落，手捧盒飯的李修對視。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高斯實在無法把手捧盒飯的李修，與之前斬殺宙斯、蓋亞，宛若謫仙人的人類至強者聯係在一起。
李修指了指外麵忙碌的眾人。
“大家都在忙活，就我自己吃飯，總歸有點不好意思，可我是真的餓了，就找個角落隨便吃點東西。”
高斯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靜靜望著李修。
李修被他看得有點尷尬，想了想，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要不……一起吃點？”
高斯微微搖頭：“我隻是明白了，為什麽你能夠戰勝宙斯。創造不可思議戰績的你，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李修往嘴裏送了一塊雞肉，有點不明白高斯這是在說什麽話。
“沒什麽，不用在意。李修，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
高斯終於在一處廢墟的頂端，找到了伊麗莎白。
她坐在黎明守望者肩膀上，雙手抱著膝蓋，安靜的望著頭頂黑夜，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黎明守望者伸出手，高斯跳到它的手掌上，來到肩膀處和伊麗莎白坐在了一起。
“在想什麽呢？”高斯問。
伊麗莎白呆呆的望著夜空說：“未來、我的神族身份，以及關於我的過去……我們戰勝了宙斯，我的使命完成了，可是接下來呢？”
“聽起來，有種漫長的rpg遊戲通關後的悵然。”
伊麗莎白想了想，認真的點頭：“也許就是這樣，好在一切都結束了。我知道了母親和父親的身份，完成了複仇，認識了一群很優秀的戰友，最重要的是……”
她扭頭看向了高斯：“你重新迴到了我的身邊。”
伊麗莎白明亮的眼眸，宛若夏日春風拂過的多瑙河，其中蘊含的複雜情愫，更是讓高斯心跳停了半拍。
高斯局促的錯開視線，但又馬上抬起頭，與伊麗莎白對視：“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發誓……隻要五大超凡聯盟願意寬恕我這些年犯下的罪孽。”
雖說是被宙斯逼迫，但高斯這些年的確犯下了不少罪孽，這次在宙斯討伐戰役中他出了幾次力，也許能抵消一部分罪責，可具體審判結果，還是要看五大聯盟的判斷。
“會好的。”
伊麗莎白抓住了高斯的手：“神族災難的黑夜我們都挺過來了，難道還會倒在黎明綻放後的光芒下嗎？”
望著近在咫尺的絕美麵容，高斯臉頰為微微泛紅。
兩個人的距離在無聲中拉近，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用直覺去尋找對麵朝思暮想女孩的溫潤雙唇。
因為雙眼緊閉，高斯沒發現，麵前的伊麗莎白麵露詭異笑容。
她的瞳孔深處，閃耀著一絲代表雷霆的銀白光芒。
宙斯！
他還活著！
宙斯拘禁了三位神族的力量：迷醉之力的酒神、海洋之力的波塞冬，以及結婚與生育之力的天後赫拉。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使用過天後赫拉的力量。
是因為赫拉的力量太弱了嗎？
有一部分原因，赫拉的力量的確不適合正麵戰鬥，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赫拉的力量，代表了他與子嗣之間的聯係！
宙斯的絕大多數靈魂、力量、傳說都已經進入到了李修的地獄當中，隻剩下一縷極為弱小的靈魂，借助赫拉的“生育”權柄，進入到了伊麗莎白身體中！
原本代表了父母之愛的生育權柄，落入宙斯手中後成為了他奪舍子嗣身軀的工具。
這是他從一開始就給自己留的後路。
至於蓋亞？
說實在，宙斯都沒有想到這個早已消失的老女人會出現，但蓋亞很顯然也發現了宙斯的布置，所以，她和宙斯演了一出戲。
若是李修願意交易，那皆大歡喜，宙斯會如約離開星球。
若是李修拒絕，靠著蓋亞主導的一出好戲，尤其是通天高塔坍塌時混亂的力場波動，宙斯的奪舍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於是，一切如計劃中的一樣，宙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卻成功的奪舍了伊麗莎白，擁有了“初始”和黎明守望者體內的“終焉”之力。
接下來，隻要等待李修進入“門”後的世界，宙斯依舊能輕而易舉的掌控這個世界。
伊麗莎白有一半人類的血統，再加上她在宙斯討伐戰中做出的貢獻，以及“初始”和“終焉”的權限，宙斯無需再擔心世界意誌對他的驅逐。
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不過現在……
宙斯嘴角翹起一絲弧度，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讓我暫時享受一下吧。”
作為全世界出了名的大仲馬，和男人親嘴這件事對宙斯來說，簡直比挖出來鼻屎後一口吃掉還要簡單。
宙斯伸出了嘴唇。
觸感一片冰涼。
高斯的唇這麽冰嗎——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比這還要冰冷的嗓音出現：
“你果然不是伊麗莎白。”
宙斯猛地睜開眼。
原本坐在麵前的高斯站在幾米外，說出了剛才的話，而一把長劍擋在了宙斯麵前，手持長劍的李修眼神複雜的盯著宙斯。
“你還真是超乎我想象的變態啊。”
“你……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宙斯覺得自己做到了天衣無縫。
李修扭頭看向高斯，他的確沒有發現異常。
宙斯的絕大部分靈魂已經進入地獄，正在接受勞改，剩下一點靈魂殘缺，他本以為是被蓋亞吞噬、消耗掉了。
若不是幾分鍾前，高斯過來找到李修說：“……李修，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麽？”
李修問著，同時不忘抓緊時間往嘴裏扒飯。
“伊麗莎白……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哪不對勁？”
“她……”
高斯思考措辭，最後還是用最直白的方式說：“她好像沒那麽呆了。”
……
“就因為這個？！”
宙斯嗓音變調：“不是因為你的‘數學詛咒’，或者是蘇小雅的‘拉普拉斯妖’看出了我的破綻？”
“不是。”高斯說。
“……”
宙斯沉默了許久，沒有選擇無意義的反抗，低聲念了一句：
“法克！”
劍光閃過，這一縷微弱的靈魂被吸入地獄中，伊麗莎白的身體微微傾斜，高斯衝過來，一把將她抱住。
片刻後，她蘇醒過來，她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高斯，伊麗莎白的意識始終看著之前發生的一切，隻不過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伊麗莎白抿著唇，憋了半天說：“抱歉，我……”
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但高斯也不需要她繼續說下去，他低下頭，淺淺的親吻在她唇上。
這一次，兩人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李修挑了挑眉，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
宙斯雖然死了，但他留下的爛攤子還在。
全世界各個國家死了太多的人，而在之前的神王領域的影響下，大批普通人再次覺醒。
經曆過神族之災的人們，無法再相信政府能夠保護他們，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站出來，自主成立超凡組織，以此來應對可能的威脅。
國家為單位的超凡組織，因為神族之災發生了大量的減員，沒有多餘的人手去遏製這個勢頭，到最後，不得不承認各超凡組織的合法性。
就連管理力度最強的華國，也無法阻止世界發展的趨勢，隻能盡可能的順勢而為，加以引導。
律法的作用漸漸消失，就算再保守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世界正走向新的篇章。
拎著公文包的行者坐在迴公司的列車上，他打開了車窗，望著窗外，某個新成立，高舉旗幟的超凡組織。
行者手指夾起那枚單程票，輕聲說：“這就是禮崩樂壞。”
一陣風吹過，他手中的單程票飛出窗外，消失在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