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婭依舊是精致的妝容,身上的白大褂永遠雪白,眼神知性,與她對視的刹那,就令人不由生出想要與她傾訴內心煩惱的欲望。


    死海一眾人,各自有各自的理想。


    李修雖然無法苟同,但某種程度上,能夠與對方達成內心的共鳴。


    唯有兩個人,李修始終看不透。


    一個是聖徒-001號,即便是李修親手殺了他,可一想到這位來自亙古的幽魂,心中仍有重重謎團。


    另一個就是江婭。


    幾乎所有的死海成員人生目標都是將神明召喚到現世當中,借助神的力量,一掃世間沉悶腐朽,創造一片郎朗盛世。


    唯獨江婭,她所在意的事情,似乎從來不是神明。


    之前江婭渴望殺死聖徒-001號,在聖徒-001號真的被殺死後,沒人知道她又在謀劃著什麽。


    江婭說:“你比我預計的,來的要稍微晚了幾天。”


    “你是猜到了我會來,還是——”


    李修食指輕輕點了點額頭:“你在這裏藏了什麽東西?”


    江婭明眸流轉,淺笑說:“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能夠在二階強者的意識中植入種子,就算能也沒必要擔心。”


    “李修,我們不是敵人,過去不是,現在不是,未來……大概率也不是。”


    李修表情微微緩和。


    無論怎麽說,在和聖徒-001號的戰鬥最關鍵時刻,是江婭悄悄種下的心靈種子化為利刃,劃開了內心屏障。


    李修這才得以靠近枯石地獄的大門,才有了後來的反敗為勝。


    見李修的態度沒有來時那般生硬,江婭坐在椅子上,翹起一條腿,露出黑色絲襪小腿,以及寶紅色的高跟鞋,優雅而性感。


    “我清楚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我也的確有你需要的答案,但我是心理醫生。”


    江婭嫣然一笑說:“閑談,我隨時奉陪,若是你願意,和你談個三天三夜,我也樂不思疲。但如果是諮詢……抱歉,我需要收取一定的費用。這是我的職業規則。”


    自李修殺死了聖徒-001號後,“心理醫生”的稱唿就被江婭搶奪。


    李修隱隱覺得,這並不隻是一個稱唿,其中必然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否則,江婭不可能如此在意。


    “比起心理醫生,你更像是情報販子。”


    江婭聳聳肩,“你心中存在疑問,你被這個疑問困擾,我幫你解決困擾,你內心恢複平和……這不算是心理治療嗎?”


    李修說不過她,問:“你想要什麽?”


    江婭說:“不急,我會先告訴你答案,然後,你去判斷是否值得,是否要使用這份答案。如果你覺得不值,或不打算使用我提供給你的答案,這份交易自然無效。”


    李修思索片刻,沒有找到其中的漏洞,點頭說:“好。”


    江婭微微一笑,修長的中指和拇指啪的打了響指,說:“那麽……諮詢開始。”


    明明江婭被困在封禁囚室中,隔著玻璃,一身超凡力場一絲一毫都無法滲透出來,可李修隱隱感受到了世界規則的變化。


    屬於二階的超強感知探查到一條世界規則構築的鎖鏈出現,纏繞在他和江婭的手腕上。


    此刻,這條鎖鏈還十分虛幻,似乎隻要李修一個念頭就能扯斷。


    江婭不急不緩的說:“聖徒-001號這一世的經曆,有兩個人最為熟悉,一個是聖徒-0737號,另一個就是我。”


    “他的靈魂在蘇醒時,會行走於世間,在沉睡時,卻會躲在一處異世界當中,來躲避時光侵蝕,保證靈魂不朽。”


    “你不是好奇聖徒-001號為什麽會選擇你的父親附身嗎?”


    江婭放下咖啡杯,微笑說:“並不是你的父親有什麽特殊的體質,隻是單純的,他不小心闖入到了異世界的邊緣,被聖徒-001號所捕捉,於是就完成了附身,而那座異世界的入口——”


    她張開手,手掌間投影出一幅世界地圖,在地圖的最南方,出現了一個閃爍的紅點。


    “又是南極?”


    這段時間以來,似乎許多事情都與南極息息相關。


    後方通過監控攝像頭聽到這話的梁所長,低聲說:“如果是南極的話,特事局的偵察人員早在一個月前就鋪開搜尋,那可都是個頂個的好手,找尋了整整一個多月都沒有找到半點線索。”


    江婭仿佛是聽到了他的話,微微搖頭說:“那座異世界,每三年會開一次窗,每十二年會開一次門。門窗不開,你們就是把南極洲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江婭的語速逐漸加快:“開窗,靈魂能通行,所以,六年前聖徒-001號附身了你的父親。”


    “開門,則肉身可以通行。”


    “今年的12月5日,就是十二年的輪迴,是你唯一能夠進入到異世界,尋找你父親被封存靈魂的機會。”


    “我想要的,就是你在進入到異世界後,順手幫我從裏麵拿出來一樣東西。放心,對你來說不會很難。這就是我交易的籌碼。”


    江婭抬頭看向李修,問:“怎麽樣,這個答案……你覺得值嗎?”


    李修低頭看了眼纏繞在手腕上的鎖鏈,問:“你要的東西是什麽?”


    “我現在還不知道,但隻要你進入那片異世界,你就一定能見到它,並且一眼就能認出來——那就是我要的東西。”


    李修閉上眼沉思幾秒。


    進入異世界的三要素:時間、地點和儀式。


    其中,地點和儀式是不變化的,最重要的“時間”已經拿到手,剩下兩個,李修打算自己想辦法搞定。


    雖說今天江婭始終表現出了善意,但就像拾荒者說的,她的危險性絲毫不亞於聖徒-001號,李修不打算和她交易更多。


    至於說這條情報是否值得交易……


    如今距離12月5日已經不剩多少時日,蘇小雅尚未完全恢複,拉普拉斯妖的能力無法完全發揮,這條情報的確至關重要。


    思慮清楚後,李修緩緩點頭,算是認可了這份交易。


    就在他點頭的刹那,手腕上的鎖鏈驟然凝實,透過身軀,纏繞在了他的靈魂上。


    李修最後看了眼江婭,不再過多言語,轉身就走。


    江婭站起來,優雅鞠躬:“承蒙惠顧。”


    金屬隔板再次緩緩閉合,就在徹底關閉前,江婭優雅的身姿忽然出現了不正常的閃爍。


    下一秒,一個麵色慘白,容貌幹瘦的女人出現。


    是江婭的惡念。


    在隔壁徹底閉合的前夕,惡念江婭對李修的背影大喊:“別去!千萬不能去南極!她在騙你!所有進入那片異世界的人……”


    “都會死!”


    轟隆!


    金屬隔板完全閉合,李修迴頭看了眼,沉默著走入電梯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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