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市。


    “終於上鉤了啊。”


    蘇小雅放下耳機,喝了口水,長長的唿出一口氣,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


    “終於抓到你的尾巴了,最為神秘,也是最為強大的……聖徒-001號!”


    作為女大學生的蘇小雅,溫柔恬淡,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雖然聰明睿智,但從來不會利用這份智慧算計他人。


    但作為特事局成員的蘇小雅,麵對死海的威脅,她不得不把所有人當成了棋子。


    西北研究所、專案二組、雨宮蓮、傀儡師,甚至江婭和聖徒-0737號。


    這一夜發生的所有事情,看似全部環繞聖徒-0737號,但實際上,蘇小雅從未把聖徒-0737號的死活放在心上。


    聖徒-0737號死了也好,活著逃出去也好,無非是死海多了或少了一個高端戰力。


    看起來很危險很麻煩……


    可也隻是麻煩。


    蘇小雅真正的目的是引出那位傳說中的“老師”。


    聖徒-001號。


    在今夜之前,她始終無法用“拉普拉斯妖”的能力鎖定聖徒001號,仿佛他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當中。


    無法鎖定,就無法計算。


    聖徒-001號是死海真正的靈魂人物。


    即便特事局聯合其他超凡組織,殺光了聖徒0737、蛇女、拾荒者等所有人,隻要聖徒001號還活著,死海就能夠在短時間內快速的死灰複燃。


    反之,隻要能殺了聖徒-001號,死海不過是一群精神狀態與常人有所差異的瘋子罷了。


    長達一個月的布置、計算,聖徒001為了拯救他最鍾愛的弟子,真的選擇了出手。


    他能騙過所有人,卻騙不過這個世界。


    隻要出現,就必然會留下痕跡,而這世間的痕跡都會被拉普拉斯妖捕捉。


    蘇小雅雙手捧著杯子。


    雖然聖徒001在被捕捉到後,又迅速消失了,但蘇小雅已經記住了他的痕跡,真正把他鎖定、揪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


    蘇小雅輕歎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


    “大家都沒事,真的太好了。”


    就連墜入電梯井的徐顏,目前也隻是重傷,以西北研究所的醫療水平,把他拯救迴來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以天下為棋局,把所有人當成棋子。


    有些人或許會很享受掌控權力的過程,但對於蘇小雅來說,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她並不渴望權力,更不喜歡掌控他人,她隻希望能解決一切的問題,然後,迴到之前那樣平平凡凡的生活當中。


    但是……


    蘇小雅的視線似乎能夠穿透牆壁,看到位於醫療科的李修。


    李修正滿臉擔憂,緊緊握住林依白的手,放在額頭處,雙眼緊閉,向所知的一切神佛祈禱,希望她能盡快蘇醒過來。


    蘇小雅輕輕歎息。


    她能算盡世上的一切,卻算不透自己的未來。


    她不知道,等所有的問題、所有的敵人都被解決後,是否一切真的還能迴到最初的模樣。


    ……


    特事局·醫療科病房內。


    李修自深夜靜靜坐到了淩晨,又從淩晨等到了東方的天空出現了朝霞。


    他始終維持著符文法陣,海量超凡力場的消耗,使得李修的肉體和精神十分疲憊,但他還在堅持,似乎一台永遠不會停歇的機器。


    一隻手落在了李修的肩膀。


    “休息一會兒吧,就算你是三階……撐不住的。”


    林科的嗓音自背後傳來。


    他是全世界最關愛林依白的人,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妹妹的命,林科會義無反顧的去做。


    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李修力竭而亡。


    後勤科的設備已經報廢了五台,在他們的觀測中,每分每秒都有龐大到令人生畏的超凡力場在被消耗,這種程度的消耗已經遠超特事局的記錄。


    即便是三階,即便是李修,在這種消耗下,也會對身體造成極為可怕,甚至不可逆的傷害。


    就在十分鍾前,後勤科下達了最高程度的警報:


    繼續下去,按照他們的測算,李修隨時可能會因為超凡力場消耗過度而死亡。


    林科不僅是林依白的哥哥,更是安元市外勤科的科長——前段時間已經轉正,去掉了“代理”的名頭——所以,他必須保證李修的安全。


    三階強者,絕對不可以隨意隕落。


    李修沒有迴頭,也沒有迴應林科的問題,他隻是保持著固定的姿勢,靜靜注視著林依白。


    林科見勸說無用,手臂稍稍用力,想要把李修拉起來,卻被一雙手柔和的推開。


    一道虛影飄出,是項羽。


    項羽對林科微微搖頭,說:“不要想著阻止他,除了殺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方法能讓李修停下。”


    項羽迴頭看向李修,視線中有憐憫,還有羨慕,說:“他是一個幸運的人,至少……他能傾盡全力的去阻止悲劇的發生。”


    林科望著李修的背影,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沉沉的歎息。


    似乎他一直是被李修說服的角色,這個表麵上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年輕人,總是在關鍵時刻,執拗的像是一塊頑石。


    林科搖搖頭,走了出去,十幾分鍾後,他端著自食堂打來的盒飯走過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李修旁邊。


    他舉起一根雞腿遞到李修嘴邊:“我不勸你了,也勸不動你,以後你是隊長,我是小兵,但你軸歸軸,總得吃飯吧……應該不用我喂你吧。”


    李修擠出笑容:“不用了,你喂我,太給裏給氣了。”


    他拿起筷子吃飯,又喝了一大杯的熱茶,毫無血色的麵容稍稍恢複了元氣。


    林科和李修坐在病房中,一言不發的等待著。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是第二天的深夜,李修依舊在堅持。


    忽然,李修平日裏宛如山嶽般沉重,汪洋般深不見底的超凡力場,開始了不正常的波動,後勤科儀器上的數值忽上忽下,極為駭人。


    到極限了。


    比起後勤科測算的極限,李修多堅持了十七個小時。


    但極限就是極限。


    林科第二次勸說,與料想的一樣,李修依舊沒有迴答。


    蘇小雅站在病房外,隔著窗戶靜靜望著這一幕,沒人知道她在思考什麽,隻是每當醫護人員自她身邊經過時都會不自主的放輕腳步,沉默著低頭快速走過。


    病房內外保持著沉默的平靜,似乎隻有作為背景的星空、月亮和太陽在緩慢移動。


    直到第三天的太陽升起。


    林依白緩緩睜開了眼睛。


    李修、林科以及病房外的蘇小雅同時看過去。


    在林依白的眼眸深處……有一團蔚藍顆粒在緩慢的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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