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月再次見到神使,已經略微淡化、封塵的記憶再次湧現。


    這半年來,李修的人生過得十分驚險刺激。


    擊潰了神使後,他接連戰勝了端坐於世界樹頂端的約翰,化身為漆黑烈日籠罩一方國度的圖坦卡蒙。


    約翰和圖坦卡蒙從超凡等階來說,是遠遠高於神使的。


    然而,如果要問李修麵對哪一位強敵時,感受到了最為可怕的壓力。


    神使,永遠會排在第一位。


    尤其是他自身意識被壓製,由神明潛意識操控的那段時間。


    操控神使的那一縷潛意識,對於神明來說,可能就相當於人類在睡夢中無意識的輕微動了一下手指,甚至可能比動手指還要微弱,就是一次睡夢中的淺淺唿吸。


    但泄露出來的力量本質,卻完全超脫了等階的概念,是跨越維度的碾壓。


    李修靜靜注視神使的屍體,自它胸口刺入的寒冰長槍還是出自李修之手。


    “最近三個月,局裏超過三成的研究項目都與神使的屍體有關。”


    梁所長說:“他被改造的身體,以一種當前無法理解的形式存在,包括他胸口中流淌出來的黃金細沙,任何物品觸碰上去都會形成微弱的超凡反應。”


    李修迴頭看向梁所長,問:“你是說,碰到黃金細沙的東西會變成禁忌物品?”


    梁所長點點頭。


    “這不是很好嗎?”


    禁忌物品的誕生通常伴隨著死亡、癲狂和破壞,並且充滿了隨機性。


    這也是禁忌物品極為稀有的原因。


    除了官方組織成員或迪亞波羅這種幸運兒,大部分超凡者都沒有禁忌物品,全憑自身能力戰鬥。


    梁所長微微歎息說:“最初,我們發現這點時,震驚、欣喜,如果真的能做到禁忌物品自由,給局裏的同事人手配一件,那今後行動的成功率、生還率就會大大提升。”


    “畢竟,血脈武器是量產型道具。”


    “根據每個人血液中蘊含的力量不同,製造出來的血脈武器強度也會有所差異,大部分情況下血脈武器都無法和真正的禁忌物品相提並論——當然,您的魔方除外,我聽說過,它在各大行動中都能大放異彩。”


    李修尷尬的笑了笑,梁所長真的是不放過任何拍馬屁的環節。


    “既然你剛才提到了‘如果真的能做到’,就說明實際上是做不到的嗎?”李修問。


    “是的。”


    梁所長凝視著緩緩灑落的黃金細沙,屬於“所長”的諂媚、奉承消失,隻剩下屬於研究者的求知欲和惋惜。


    畢竟在成為所長之前,他的身份是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員。


    梁所長說:“被黃金細沙汙染,轉化而成的禁忌物品,無法被人使用。任何妄圖使用的人都會遭受精神汙染,進而由精神崩潰延伸到肉體崩潰。禁忌物品本身也無法長期存在,在誕生七分十四秒後,會驟然化為灰燼消失。”


    梁所長指著挖出來的巨大地坑:“為了避免黃金細沙汙染研究所,把整個研究所變成巨大的禁忌物品,我們不得不挖了一個近三百米深的深坑,並用人工製作出了流動岩漿。黃金細沙隻有墜入岩漿中才會失去汙染效果。”


    這麽危險的東西的確不能放在慶京市區。


    “我不知道是在研究過程中的發現,還是我們的研究人員被悄無聲息的汙染了。在接觸過神使遺體後,不少研究人員開始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


    梁所長攤開雙手,微弱的超凡力場湧現。


    “所有超凡者的力量源頭,或許就是來自這位神明。”


    李修沒有發表意見。


    神明力量起源說,這個觀點在六年前,李修的父母就已經提出了,時隔六年,沒想到特事局中也開始流傳起類似的猜想。


    李修心中湧現出不祥的預感。


    但他不是蘇小雅,也不是雞哥,沒辦法把預感轉化為實質性的線索。


    最後,又看了幾眼神使,李修說:“迴去吧。”


    梁所長點點頭,臉上重新掛起“所長”的笑容,帶著李修準備原路返迴。


    忽然。


    “李……修……”


    斷斷續續的唿喚出現在李修耳畔。


    剛邁出一步的李修定在原地,他猛地迴頭,死死凝視著神使的屍體。


    不會吧,難道真的要發生對手死而複生,這種狗血的情節?


    “李修。”


    唿喚聲再次出現。


    神使依舊雙眼微闔,沒有半點反應。


    李修反應過來,聲音的源頭並不是神使。


    李修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對梁所長問:“那裏還有人?”


    梁所長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他僵硬的笑了笑,說:“的確關押著一個重要的超凡罪犯。”


    “是誰?”


    “全國唯一一名被活捉的……”梁所長咽了口唾沫,似乎接下來的名字光是說出口,就會觸發某種禁忌。


    他最終用理智壓下了內心的恐懼。


    “死海成員。”


    “能被關在十八層,他殺了很多人?”


    “不,如果光從言行舉止來看,她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女人?”


    李修錯估了對方的性別,不過,對於超凡者來說,性別不是關鍵,關鍵是能力:“那她為什麽被囚禁在十八層,她的能力很特殊嗎?”


    梁所長麵色陰沉,說:“她在加入死海前是一名出色的心理治療師,您知道的,特事局成員,尤其是外勤人員,長年麵對妖魔和超凡罪犯,往往會積壓過多的心理壓力,需要定期進行心理診斷和疏導。”


    “她曾經是一位專業的心理顧問,出色的心靈感知係能力者,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姑娘。”


    李修問:“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


    梁所長說:“她被汙染了。”


    “一次行動中,她為了拯救一名外勤人員,強行用心靈能力把外勤人員靈魂中的汙染源拖拽了出來,但她受到了牽連,精神高度汙染。”


    “她是那座城市最優秀的心靈感知係能力者,她被汙染的情況下,沒人能救她,所有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精神崩潰而死亡。”


    李修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精神汙染或者崩潰,可不會成為一名死海成員。”


    “您說的沒錯。”


    梁所長說:“就在她即將精神崩塌而死亡時,一位神秘的心靈感知係能力者出現了,把她救了迴來。隻用了幾天的治療,她就恢複到了往日的陽光開朗,精神狀態變得平穩。”


    “所有人都高興極了,為同伴的迴歸而慶幸。”


    “但他們不知道,曾經那位天使般的心靈醫生已經死了。”


    “迴來的是一名死海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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