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尼幾乎是在看到照片中人影的瞬間,就雙眼失神,撲通跪在地上,低下頭,向天空中漆黑烈日的方向虔誠朝拜。


    李修一隻手落在胡尼的背上,超凡力場釋放將他包裹住。


    胡尼這才恍然迴過神,當瞧見自己不知何時雙膝跪地,叩首朝拜,額頭上頓時被驚出了冷汗。


    “你感受到了什麽?”李修問。


    “剛才……我仿佛見到了絕對的王者……隻想要全身心的服從對方,連一絲一毫的反抗念頭都不敢有……”


    李修微微皺眉,他環顧眾人,其他人也是紛紛點頭。


    “為什麽我沒有這種感覺……是模因汙染嗎?”李修問。


    林科捂著胸口,解釋說:“不,應該不是,我沒有感受到來自肉體或靈魂層麵的幹涉。看到照片,就會產生想要服從的念頭,可能是因為對方的氣質。”


    “氣質?”


    李修不認為,“氣質”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會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林科點頭說:“你加入特事局的時間還短,沒有足夠的時間閱讀大量的案例。”


    “之前長安市曾出土過一個秦王泥塑,與這張照片一樣,同樣都是沒有任何形式的力量外泄,但隻要普通人見到雕塑,就會不自覺的臣服、跪拜,就連低等階的超凡者也無法抵抗。”


    “局裏研發科的專家曾設立研究團隊,專門研究這種現象,嚐試能否把這種影響力複刻出來,應用於行動任務當中。”


    李修問:“成功了嗎?”


    “成功了,也失敗了。”


    林科說:“之所以說成功,是研發團隊找到了這種影響力的創造方式——超凡者長期身居高位,接受無數人的膜拜,通過長時間的浸染,權力與超凡能力融合,轉變為令人臣服的氣質。”


    “而之所以說失敗,是因為在當今這個時代,王權衰落,就算是漂亮國的總統,也能被財閥隨時更換。除非政治格局發生重大變化,現代社會無法複刻這種絕對的心理崇拜。”


    話說到這裏,再結合他們一路經曆的儀式,照片中人影的身份李修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曾經古美尼斯第十八王朝的法老,九歲君臨天下,十九歲神秘死亡,傳說“法老詛咒”的創始人,古美尼斯最為神秘,也是當今最為著名的法老之一的——


    “圖坦卡蒙。”


    蘇小雅微微點頭,認可了李修的猜測,她說:“三千年前,圖坦卡蒙的神秘死亡,很可能是他主導的一場儀式。”


    李修問:“你看到什麽情報了?”


    蘇小雅扶著窗沿,過度透支力量,長時間的思維加速,加上頭頂的陰影落在她的麵龐上,令她看起來格外清瘦憔悴,宛若剛經曆暴雨的脆弱花朵,具備動人心魄的破碎美感。


    她手指輕輕敲打窗沿,說:“這其中涉及的陰謀、秘密太多了,我暫時無法完全看穿,但有一點我能確定:生前,圖坦卡蒙是一名極為強大的天生超凡者。”


    “他的等階很可能早在登基前就已經達到了三階,不論權力、力量還是財富,他都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而對於他這場死而複生的儀式,我在知識庫中找到了圖坦卡蒙說過的一句話——”


    “生活是一場短暫的夢,死亡是永恆的覺醒。”


    李修望著天空中的日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漆黑烈日的範圍似乎又擴大了一圈,幾乎完全遮擋住了原本的太陽,連最外圍的一圈光輪都要即將消失。


    現實世界將陷入真正的永夜。


    李修捋清楚的前後關係,總結說:“圖坦卡蒙為了獲得永生而自殺,等待自己的後代把他從棺材裏放出來,獲得真正的永生。”


    “所以,那所謂的‘家族至寶’、‘阻止天空儀式的關鍵物品’隻不過是謊言?”


    蘇小雅輕輕搖頭說:“關鍵物品是真的。雖然我還沒探查到關於死海舉辦四場儀式的信息,但就天空儀式來說……圖坦卡蒙蘇醒,漆黑烈日當空的情況下,沒人能不經過他的許可,在天空舉行任何的儀式。”


    “至於‘家族至寶’……”


    蘇小雅想了想,微微歪頭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好好好,這麽個家族至寶是吧?


    蘇小雅雙手抱懷,眼眸中的數據如瀑布般灑落下來。


    “我從一些零散的信息能勉強作出推斷,他的蘇醒……似乎不完整,我們的出現似乎打斷了他的儀式進程。這隻是我的根據間接線索做的推測,當然,重要的不是儀式、複活的圖坦卡蒙。”


    蘇小雅轉過來,看向李修:“而是你想怎麽做?”


    來自三千年前的法老複活,黑暗籠罩大地,圖坦卡蒙看起來可沒有女法老那麽灑脫,能夠放棄權力,決定遊曆世界。


    以圖坦卡蒙蘇醒後的所作所為,他似乎是想要重新統治這片大地——


    以最為恐怖、暴力的方式。


    李修做了個深唿吸,猶豫了許久。


    他沒有看向林科,這次行動,他才是隊長,所以也必須由李修作出判斷。


    足足十秒的沉思,李修給出答案:“先去帝王穀,進行儀式去救人,剩下的事情……”


    李修又看了眼天空中的漆黑烈日。


    “等把雞哥和拉斐爾救迴來再說。”


    時間允許的話,李修不介意幫助伊羅市當地超凡者組織,一起對付高懸空中的漆黑烈日。


    畢竟把圖坦卡蒙釋放出來,有他的一部分責任。


    但他是一個“自私”的人。


    為了拯救朋友,李修願意背負逃避責任的罵名。


    做了決定,李修帶領一行人離開了空蕩蕩的小學。


    走出校園後,一下就變得熱鬧起來,路上到處可見因為能見度降低,撞在一起的車輛。


    有人躺在地上哀嚎,趕來的警察正在唿叫救護。


    還有的司機互相罵了起來,指責對方違章駕駛。


    但更多的就是抬頭,靜靜望著天空的景觀,以為這是難得一見的日全食,不少人紛紛拿出相機拍攝,想要記錄下這值得銘記的一幕。


    當然,相機什麽都拍攝不出來,每一張照片都是一片漆黑。


    “我跟專案組二隊聯係了,他們馬上就會開飛行器趕過來。”林科說。


    李修點點頭,向預定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天空中最後一輪屬於太陽的光輝被遮蔽,世界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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