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現實世界中。


    無休止的殺戮,一樓大廳的地麵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血液。


    由林依白、蘇小雅、趙軒三人組成的防線處於崩潰的邊緣,敵人比預料中的還要難纏。


    如果僅僅是團隊內的一部分人變異,以她們三人的戰力,或許還能夠勉強解決。


    可伴隨著殺戮,這群半妖的超凡力量正在迅速飆升。


    “惡念。”


    躺在地上的程書琴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飄蕩的超凡力場,用虛弱的嗓音分析說:


    “神使將他的超凡力場以詛咒金幣為媒介,散發到城市的各個角落,隻要出現惡念,就會與他的超凡力場共鳴,從而獲得他‘賜予’的力量。”


    林依白躲過一頭半妖的襲擊:“那我們該怎麽辦?”


    程書琴沉默不語。


    她想不出辦法。


    程書琴正竭盡全力的驅動超凡力場,把侵入身體的毒液,壓縮到肝髒當中。


    這樣做當然存在巨大風險。


    即便活著迴去,很可能本次行動結束後,她需要進行大範圍的髒器手術,甚至因為身體原因退出外勤組。


    但現在不是考慮未來的時候,她作為副隊長,必須站起來。


    隻要她的蜂群還能飛舞,她就能保護自己的隊員。


    前方的戰局最為緊迫的時候,後麵的幸存者中,有四個人聚在一起,小聲窸窸窣窣說些什麽,同時看向坐在地上,雙眼緊閉的李修。


    其中一個光頭男人說:“那個叫李修的人,應該很厲害吧?我們趕緊把他叫醒吧。”


    一個穿著趙軒同款校服的高中生女孩說:“可聽說他是在找解決怪物的辦法?把他喊醒會不會不大好?”


    “什麽不大好!”


    旁邊短發、顴骨很高的女人瞥了眼節節敗退的林依白三人,加快語速說:


    “人都要死了,還有什麽好不好的!我不管,他們一個個是超人類,我可不是,我可不想死!”


    四人組中最後一位老頭子說:“對對對,我們就去叫醒他,又不是害他。再說我都這把年紀了,他們還能為難我不成?”


    四人互相對視,點點頭,悄悄摸向李修的位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線的戰鬥吸引,沒人注意他們,就算有人發現,在看清他們的動向後,就全都默不作聲的當做沒看到。


    此時的李修,正在極寒地獄中攀爬寒冰棺杶,儼然到了最為困難的地步,稍有差池,就會前功盡棄,失去最後的希望。


    越來越近了,老頭子咽了口唾沫,對著李修緩緩伸出滿是老年斑的手……


    哢噠。


    一支滾燙的手槍抵在了老頭子的額頭處。


    蘇小雅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你想做什麽?”


    老頭子被燙了一下,疼的發出慘叫,跌坐在地上。


    按照平日習慣,他本應該順勢哀嚎,博取同情。


    然而,在與蘇小雅對視的刹那,老頭子所有的小心思都消失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


    往日裏對誰都是笑臉相對,在李修眼中永遠溫柔的蘇小雅,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


    如同一台冰冷的機械。


    蘇小雅右手無力的垂下。


    因為開了太多槍,右手虎口處裂開,滲出血液。如果脫下外套,能清晰看到她手腕、手肘以及肩部的淤血。


    現在她是左手握槍。


    但這並不影響她的發揮。


    老頭子被女高中生拉起來。


    蘇小雅忽然調轉槍口,瞄準右後方,嘭的射出一枚子彈。


    子彈沒能打中襲擊的半妖,她微微調整角度,再次扣動扳機,這次打中了,精準命中半妖的額頭。


    蘇小雅從始至終視線都沒有從四人身上離開,再次發問:“你們想做什麽?”


    槍口下,老頭子和女高中生不敢說話,光頭男人走上前說:“我們不是想搞事情,我們也是為了大家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把他叫醒,大家可就要都死了啊。”


    光頭男人說的沒錯,他們站在了懸崖的邊緣,下一秒林依白和趙軒的前方防線可能就會崩潰,所有人都會死。


    這時候叫醒李修,的確看起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但這個世界上,如果問誰最了解李修,那就是蘇小雅。


    她從李修在陷入“沉睡”前的表情,知道了他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如今李修可能正在關鍵時刻,一旦把他叫醒,很可能會危及他的生命。


    蘇小雅有大局觀。


    她清楚把李修叫醒,能夠救下在場的所有人,但是對於她來說……


    李修就是她的大局。


    蘇小雅語氣冰冷的仿佛極寒地獄的風雪,“隻要我活著,就沒人能動他。”


    眼看老頭子、女高中生和光頭男都不敢說話,短發女人一咬牙,對蘇小雅罵道:


    “你們當然不怕,你跟他們一樣都是怪物,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麽和你們比!”


    她惡狠狠的瞪著眼睛,仿佛一頭發了瘋的野狗,她對身後一眾幸存者唿籲道:


    “她就是想讓我們等死啊,讓我們先去給他們拖延時間。我們就是想活下去有什麽錯?我看你和那群怪物就是一夥的!”


    “為了大家,我就是要去叫醒李修,有本事你就一槍打死我,讓所有人看清你怪物同夥的身份!”


    短發女人說的義憤填膺,實際上,她心裏小算盤打的好。


    她在過來前,偷聽了蘇小雅幾人的談話,了解到蘇小雅不是特事局的人,隻是一名槍法有點好的普通大學生。


    蘇小雅能一槍一個怪物,這點的確很厲害,可她真的敢對普通人開槍嗎?


    怪物和普通人,那可是兩碼事。


    短發女人正是看穿了這點,才主動挑頭。


    她昂著頭,無視蘇小雅的槍口,大步走向李修。


    她見過太多蘇小雅這個年紀的年輕女孩,麵對一群人的壓力,蘇小雅肯定會退縮吧——


    嘭!


    一聲沉悶的槍聲讓短發女人出現了短暫的耳鳴,她發現身體不受控製的傾斜。


    噗通,短發女人重重摔在地上,血水弄花了她濃妝豔抹的臉頰,看起來格外駭人。


    “怎麽迴事?”


    短發女人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她低下頭,在地上看到了半截白花花的小腿,那條腿的腳上還穿著一支紅色的高跟鞋。


    那是她特地為了參加今天的春晚新買的高跟鞋。


    “啊!我的腿!”


    之前在短發女人的煽動下,許多人躍躍欲試。


    現在槍聲淡去,地上的鮮血和斷肢,像是把鋼針,刺進了他們的眼睛裏。


    在場的幸存者中還有蘇小雅的大學同事、老師,他們無法把眼前麵若寒霜的女孩,與平日裏對誰都是細聲細語的蘇小雅對上號。


    他們並不知道,小時候李修被欺負的那段時間,她就是這樣從那群校霸手中保護了李修。


    蘇小雅沒有變,她一直就是如此。


    她垂下槍口,靜靜站在李修麵前,一言不發,無形的深淵出現在她與眾人之間。


    就在這時,滿身是汙血的趙軒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腹部有一道狹長的傷口。


    他還想繼續爬起來,可剛起來,腸子就差點流了出來,痛得趙軒跌坐在地上。


    前方的壓力全部集中到了林依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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