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隨著李陽、高昌林，剛由村口出去。村口不遠處一大叢焦黃了的葛根藤後邊，便轉出來一個人。
那人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上麵塗了許多的凡士林。蒼蠅想要在上麵歇一腳，腿都能跌得斷。穿得十分地體麵，西裝革履，打著領帶。儼然就是一個城裏人。
就看那人仔仔細細地拍打掉躲藏時，沾到衣服上的那些灰塵還有草屑。抓了把路邊上的一把尚青的小草，在皮鞋上擦了又擦，隻到一點灰塵都已經看不到了。這才，對直不打彎地朝村口走來。
到了村口的那株大香樟樹下，做了個食指向上的手勢。然後繼續往村裏頭走去。
食手向上指的手勢，其實就相當於進村的通行證。而而若是用大拇指，則是指出村。樹上樹屋的小龍一見，就明白那是村裏的人。
那人熟門熟路地往村西頭走去。一直來到施耐德小嗲嗲家門口。見門虛掩著，拍了拍院門，伸進一個頭去，甜蜜蜜地叫喚起來，“是黃紅家嗎？黃紅家是這裏嗎？”
“誰呀？”他小嬤媽一路小跑著，從家裏麵出來。
“是我，小江。小嬤媽，”那人笑嗬嗬地衝著他小嬤媽說，“應該認得我吧？小嬤媽？”那人期待著。
他小嬤媽望了又望，一臉懵，“你，我，望著是有點眼熟，可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他小嬤媽不好意思嘿嘿笑著。像個十足的二百五。
“仲軍嬤媽是我小姑姑，我是裕民的。裕民的小江唉，你不記得了？”那人有點兒掃興。但是依然不失禮貌，臉上依然掛著標誌性的微笑。
“哦哦哦，我曉得了我曉得了，是裕民江邊的振華，是吧。哦喲，振華啊，你現在發達成這樣子了！”他小嬤媽一時眼裏麵放光，圍著他那一通轉，上上下下地看，恨不得是她出產的產品才好。口水流出來了。
“這才多時不見啊，振華！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的乖乖龍底冬，氣派死了！這是在哪裏發了大財，氣派成這個樣子？”得虧沒有抖音微信，要不他小嬤媽準加他做他的粉絲了。一時就像發現了一個大寶貝樣。
“哈哈哈哈！”江振華被他小嬤媽發自肺腑的一頓誇。笑得很誇張。開心壞了。嘴裏卻假撇清，“哪裏哪裏，混窮混窮！也就保口飯吃，哪裏發什麽財，還早得很哩！”好不容易忍住笑。然後才眼張著望向他小嗲嗲的家裏，問，“小嗲嗲在家麽？”
“在家，你是來找你小嗲嗲的。”他小嬤媽一聽江振華說，是來找他小嗲嗲的，忙朝迴屋裏喊，“死鬼，大嬤媽娘家的振華來找你了，你出來下子。”
連喊兩聲，他小嗲嗲步子邁得騰騰地就出來了。“振華啊，”他小嗲嗲一時也沒有認出來，一臉的詫異。那表情，也確是江振華所需要的效果，就是想讓人對他刮目相看。自己也好告別不堪的過去。
“有什麽事嗎？”他小嗲嗲認出來不是外人以後，心思也是跟他小嬤媽樣的，忙問。雖然兩家拉拉親，拽拽親，也算親戚。可是兩家平日裏並無來往。所以，才有此一問。
“我這裏有份喜帖，”江振華說完，喜滋滋地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摸出來一樣東西。那是一份紅彤彤的喜帖。上麵寫著燙金的雙喜字樣。
“這是什麽？”他小嬤媽一見喜帖，臉色馬上就不對勁了。
是啊，喜帖，意味著要出份子錢。對於富人來說，也許無所謂。而對於窮人來說，無異於鈍刀子拉肉，心痛著呢。也難怪他小嬤媽，一見那喜帖，畏若狼虎。
“別怕，小嗲嗲小嬤媽唉。這個喜帖啊，不需要你們出錢，”江振華充分拿捏著兩夫妻的心理，安慰道，“相反啊，還有進賬。”江振華喜滋滋地說。說像他說得事，他也有分賬。
“進賬？哪來的進賬。”他小嬤媽是個財迷，一聽轉憂為喜。
“還有進賬，哪門子進賬？”他小嗲嗲並不像他老婆那樣，容易相信別人。
“當然有進賬。我跟你們兩老人講啊，從今往後啊，你們家就發達了。因為啊，你女兒要，黃紅，要嫁人了。”
“要嫁人了？我家女兒，黃紅？”兩夫妻一聽，身上就像被東西戳了一下一樣，猛地一驚。
“這從何說起？”他小嗲嗲急急地問。
“這是你女兒的婆家托我給他們的親家，也就是小嗲嗲小嬤媽兩個送來的喜貼。日期都寫得好好的。
“有沒有搞錯啊，振華，這不可是開玩笑的事？我女兒都有婆家了，我這個做娘的怎麽不知道？”他小嬤媽都快急哭了。
“還有，還有，”江振華並不在意他小嬤媽哭還是不哭，又往手往懷裏掏去。又掏出一份喜貼來。
“這又是幹什麽？”他小嗲嗲又是一驚。就好像中了一顆子彈的人，麵對另一顆子彈飛來。
“不用慌不用慌，這個是給我小姑姑和小姑父家的，麻煩你們自己送過去。我就不代勞了。”
“你小子扯蛋吧？”他小嗲嗲勃然大怒，“臘月皇天的，你他媽的跟老子開這種玩笑。我要是嫁女兒，還用得著你來給我送喜貼？活見鬼了差不多。”
江振華一見他小嗲嗲發火。先是一縱。轉而便就鎮定了。“用不著發火，小嗲嗲。我隻不過是當中間人而已。你用不著衝我發火。喜貼上都寫好了的。新郎新娘，還有結婚日期。喜貼我反正送到了，任務也就完成了。至於你們夫妻還有我小姑姑小姑父倆個，去與不去參加婚禮。那也是你們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你也沒有必要衝我發火。”
“不衝你發火，我衝哪個發火。這種沒譜的事，你都幹得出來。世上哪有女兒臨到結婚，父母還被蒙在鼓裏頭。還需要一個外人來通知，下喜貼的。要下喜帖，也是我們娘家的事。哪有婆家給娘家下喜貼的。日鬼了差不多。”
“不要發火唉，小紅伯伯。你讓振華把事情講清楚，這事情倒底是怎麽迴事？”他小嬤媽拉住了他小嗲嗲，免得他小嗲嗲抓住江振華一頓胖揍。
“你說你說，你今天要不是講清楚，我們沒完，這快過年的，搞什麽玩意麽？”
“事情是這樣的，小嗲嗲，你也不要生氣！”江振華再次祭起標誌性的笑聲，不疾不徐地緩緩道來。
“這喜貼呢是你女兒作工的東家，王大老板，求我幫他送給你家的。因為我們倆家多少算是親戚。王家小少爺呢，看上你家女兒了，非你家女兒不娶。你女兒呢，從小也看上了王家小少爺。你們可能也曉得一點。你家女兒差不多是陪著王家小少爺一起長大的……。”
“東家兒子看上我女兒了？我女兒嫁給了東家少爺。我的老天爺。這麽來說，我家攀上高枝了。以後過日子不用愁了！”他小嬤媽一聽，喜極而泣。高興的直抹眼淚。連忙過來抓住江振華的手，不住作揖，“對不起啊，振華，我們差點錯怪了你。你真的是好人啊！我家墳上一定是冒青煙了。要不然，哪裏來得這好運氣。”
“等等，”他小嗲嗲本來和他小嬤媽一樣高興地，突然間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子彈一樣飛走了。“我女兒東家的兒子，哪個兒子？”
“我不是講過了麽？”江振華這時，笑得已經不那麽燦爛了。多少帶點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再講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我未來的女婿是哪一個？”
那人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上麵塗了許多的凡士林。蒼蠅想要在上麵歇一腳，腿都能跌得斷。穿得十分地體麵，西裝革履，打著領帶。儼然就是一個城裏人。
就看那人仔仔細細地拍打掉躲藏時，沾到衣服上的那些灰塵還有草屑。抓了把路邊上的一把尚青的小草，在皮鞋上擦了又擦，隻到一點灰塵都已經看不到了。這才，對直不打彎地朝村口走來。
到了村口的那株大香樟樹下，做了個食指向上的手勢。然後繼續往村裏頭走去。
食手向上指的手勢，其實就相當於進村的通行證。而而若是用大拇指，則是指出村。樹上樹屋的小龍一見，就明白那是村裏的人。
那人熟門熟路地往村西頭走去。一直來到施耐德小嗲嗲家門口。見門虛掩著，拍了拍院門，伸進一個頭去，甜蜜蜜地叫喚起來，“是黃紅家嗎？黃紅家是這裏嗎？”
“誰呀？”他小嬤媽一路小跑著，從家裏麵出來。
“是我，小江。小嬤媽，”那人笑嗬嗬地衝著他小嬤媽說，“應該認得我吧？小嬤媽？”那人期待著。
他小嬤媽望了又望，一臉懵，“你，我，望著是有點眼熟，可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他小嬤媽不好意思嘿嘿笑著。像個十足的二百五。
“仲軍嬤媽是我小姑姑，我是裕民的。裕民的小江唉，你不記得了？”那人有點兒掃興。但是依然不失禮貌，臉上依然掛著標誌性的微笑。
“哦哦哦，我曉得了我曉得了，是裕民江邊的振華，是吧。哦喲，振華啊，你現在發達成這樣子了！”他小嬤媽一時眼裏麵放光，圍著他那一通轉，上上下下地看，恨不得是她出產的產品才好。口水流出來了。
“這才多時不見啊，振華！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的乖乖龍底冬，氣派死了！這是在哪裏發了大財，氣派成這個樣子？”得虧沒有抖音微信，要不他小嬤媽準加他做他的粉絲了。一時就像發現了一個大寶貝樣。
“哈哈哈哈！”江振華被他小嬤媽發自肺腑的一頓誇。笑得很誇張。開心壞了。嘴裏卻假撇清，“哪裏哪裏，混窮混窮！也就保口飯吃，哪裏發什麽財，還早得很哩！”好不容易忍住笑。然後才眼張著望向他小嗲嗲的家裏，問，“小嗲嗲在家麽？”
“在家，你是來找你小嗲嗲的。”他小嬤媽一聽江振華說，是來找他小嗲嗲的，忙朝迴屋裏喊，“死鬼，大嬤媽娘家的振華來找你了，你出來下子。”
連喊兩聲，他小嗲嗲步子邁得騰騰地就出來了。“振華啊，”他小嗲嗲一時也沒有認出來，一臉的詫異。那表情，也確是江振華所需要的效果，就是想讓人對他刮目相看。自己也好告別不堪的過去。
“有什麽事嗎？”他小嗲嗲認出來不是外人以後，心思也是跟他小嬤媽樣的，忙問。雖然兩家拉拉親，拽拽親，也算親戚。可是兩家平日裏並無來往。所以，才有此一問。
“我這裏有份喜帖，”江振華說完，喜滋滋地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摸出來一樣東西。那是一份紅彤彤的喜帖。上麵寫著燙金的雙喜字樣。
“這是什麽？”他小嬤媽一見喜帖，臉色馬上就不對勁了。
是啊，喜帖，意味著要出份子錢。對於富人來說，也許無所謂。而對於窮人來說，無異於鈍刀子拉肉，心痛著呢。也難怪他小嬤媽，一見那喜帖，畏若狼虎。
“別怕，小嗲嗲小嬤媽唉。這個喜帖啊，不需要你們出錢，”江振華充分拿捏著兩夫妻的心理，安慰道，“相反啊，還有進賬。”江振華喜滋滋地說。說像他說得事，他也有分賬。
“進賬？哪來的進賬。”他小嬤媽是個財迷，一聽轉憂為喜。
“還有進賬，哪門子進賬？”他小嗲嗲並不像他老婆那樣，容易相信別人。
“當然有進賬。我跟你們兩老人講啊，從今往後啊，你們家就發達了。因為啊，你女兒要，黃紅，要嫁人了。”
“要嫁人了？我家女兒，黃紅？”兩夫妻一聽，身上就像被東西戳了一下一樣，猛地一驚。
“這從何說起？”他小嗲嗲急急地問。
“這是你女兒的婆家托我給他們的親家，也就是小嗲嗲小嬤媽兩個送來的喜貼。日期都寫得好好的。
“有沒有搞錯啊，振華，這不可是開玩笑的事？我女兒都有婆家了，我這個做娘的怎麽不知道？”他小嬤媽都快急哭了。
“還有，還有，”江振華並不在意他小嬤媽哭還是不哭，又往手往懷裏掏去。又掏出一份喜貼來。
“這又是幹什麽？”他小嗲嗲又是一驚。就好像中了一顆子彈的人，麵對另一顆子彈飛來。
“不用慌不用慌，這個是給我小姑姑和小姑父家的，麻煩你們自己送過去。我就不代勞了。”
“你小子扯蛋吧？”他小嗲嗲勃然大怒，“臘月皇天的，你他媽的跟老子開這種玩笑。我要是嫁女兒，還用得著你來給我送喜貼？活見鬼了差不多。”
江振華一見他小嗲嗲發火。先是一縱。轉而便就鎮定了。“用不著發火，小嗲嗲。我隻不過是當中間人而已。你用不著衝我發火。喜貼上都寫好了的。新郎新娘，還有結婚日期。喜貼我反正送到了，任務也就完成了。至於你們夫妻還有我小姑姑小姑父倆個，去與不去參加婚禮。那也是你們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你也沒有必要衝我發火。”
“不衝你發火，我衝哪個發火。這種沒譜的事，你都幹得出來。世上哪有女兒臨到結婚，父母還被蒙在鼓裏頭。還需要一個外人來通知，下喜貼的。要下喜帖，也是我們娘家的事。哪有婆家給娘家下喜貼的。日鬼了差不多。”
“不要發火唉，小紅伯伯。你讓振華把事情講清楚，這事情倒底是怎麽迴事？”他小嬤媽拉住了他小嗲嗲，免得他小嗲嗲抓住江振華一頓胖揍。
“你說你說，你今天要不是講清楚，我們沒完，這快過年的，搞什麽玩意麽？”
“事情是這樣的，小嗲嗲，你也不要生氣！”江振華再次祭起標誌性的笑聲，不疾不徐地緩緩道來。
“這喜貼呢是你女兒作工的東家，王大老板，求我幫他送給你家的。因為我們倆家多少算是親戚。王家小少爺呢，看上你家女兒了，非你家女兒不娶。你女兒呢，從小也看上了王家小少爺。你們可能也曉得一點。你家女兒差不多是陪著王家小少爺一起長大的……。”
“東家兒子看上我女兒了？我女兒嫁給了東家少爺。我的老天爺。這麽來說，我家攀上高枝了。以後過日子不用愁了！”他小嬤媽一聽，喜極而泣。高興的直抹眼淚。連忙過來抓住江振華的手，不住作揖，“對不起啊，振華，我們差點錯怪了你。你真的是好人啊！我家墳上一定是冒青煙了。要不然，哪裏來得這好運氣。”
“等等，”他小嗲嗲本來和他小嬤媽一樣高興地，突然間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子彈一樣飛走了。“我女兒東家的兒子，哪個兒子？”
“我不是講過了麽？”江振華這時，笑得已經不那麽燦爛了。多少帶點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再講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我未來的女婿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