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抬眼一看河對岸。就見對麵的河埂上，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了一個人。臉掛寒霜，正冷冷地俯瞰著這邊船上的他們兄妹三。
阿秀一看那人，認得。正是自己的舊情人，表哥江振華。
就看今天的江振華穿衣打扮，顯得格外地隆重。就像要去參加自己的結婚典禮似的新郎官。上下身的行頭都是赤嶄新地。米色風衣米色壩肩米色的褲子，腳下穿得一雙黑色的火箭頭皮鞋，也擦得光鑒照人。
鼻梁上裝模作樣地，還架著一副玳瑁眼鏡，脖子上圍著一條文青味十足的羊毛圍巾。頭上戴一頂寬沿的禮帽。禮帽下麵的頭發抹著厚厚的凡士林。油光鋥亮與其腳下的皮鞋相交輝映。加上皮膚又白。完全就是一副喝了很多墨水的文縐縐地文化人打扮。
不得不承認，光看這打扮，是真夠唬人的。隻是在阿秀和二虎子們看來，顯出莫名的滑稽。因為他們知道他江振華，其實是大字不識一稻蘿，一肚子粗糠的草包，大文盲。
他這種人，就喜歡生活在虛擬的人設當中。以欺己達到欺人的目的。
江振華每沒想到，自己這麽帥的人，居然敗在了那麽醜的黃仲軍的手下。心裏都在滴血。覺得是其人生當中最大的恥辱。某種程度上，他和黃仲軍對阿秀的爭奪，已經不單純是愛與不愛的問題了，更演變成麵子之爭。
敗給了醜鬼黃仲軍後的他，感覺在橫山周邊他已經過不下去了。沒臉見人了。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另謀他途的重要原因。
阿秀看著江振華裝模作樣的樣子，心裏麵就想笑，憋住笑衝著江振華打起了招唿：“表哥，你早啊。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啊？”
讓她沒有料到的是，江振華裝聾作啞，就像什麽也沒聽到一樣。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虎子身上，一味地催促大虎子道：“老表，能不能用？不能用就算了！”
阿秀對江振華的性格是吃得透透的。明知道江振華，肯定是記恨她之前的態度，有意進行的報複。
心裏邊不由得覺得好笑。心說不理就不理好了，我阿秀又不是靠你過日子。所以，阿秀見江振華那一副樣子，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對方幼稚得可笑。也就當自己什麽話都沒說。
在江振華看來，不理阿秀是他的解氣方式。
表麵上裝做波瀾不驚，心裏麵卻覺得自己贏迴了一城。
甚至覺得，阿秀好像被今天的自己給帥到了。興許已經在後悔前天沒有答應他，跟他私奔了。
可是已經遲了。他已經不愛她了。他甚至把阿秀主動喊他表哥，當作了阿秀已經後悔的具體表現！
今天你愛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說起來，他對阿秀還是沒有死心。還是深深地愛著他的這個表妹的。隻不過，此時此刻，他必需要裝做一副戀愛絕緣體的樣子，隻有那樣，仿佛就能夠打擊到，讓阿秀後悔的目的。
心裏麵暗暗地發著毒誓，即使阿秀今天不後悔，明天不後悔，但是，終會有一天她會後悔，沒有嫁給江某人，是其人生當中，犯下的最最大大的錯誤。他江某人會用一生去證明給阿秀看。他是一個多麽優秀，多麽出色的一個人。
他的眼前，甚至都浮現出，阿秀哭暈在廁所裏，尋求他原諒，求他娶她的畫麵。
“江老表，今天是要討嫲嫲（土話老婆的意思）迎親，還是訂親，穿得這麽人模狗樣地？”二虎子不大看得起江振華那種虛頭巴腦的人。明顯地對江震華缺少尊重。
江振華也沒有答理二虎子，眼睛筐子裏好像隻有大虎子一個人。口氣咄咄地逼問著大虎子：“我可是等不了你太久哦，大老表。”
江振華對大虎子的態度，就像二虎子之於江振華。也看不出有絲毫的尊重。就像是上級對下級那樣，公事公辦的語氣。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大虎子，卻像是沒事人一樣。並沒有表現出不適的態度。
那口氣聽在阿秀二虎子耳朵裏，卻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江振華以前可不是這麽跟他們的大哥，這樣說話的。巴結得了不得。不知道什麽情況，兩個人的地位，好像顛倒了。
“不要急啊江老表。我馬上就把船開過去接你。”大虎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抱歉樣，看得阿秀和二虎子是大跌眼鏡。
“大哥，麻煩你快一點。人家可不會等我們。七點半趕不到。機會就轉給別人了。”
“是是是，”麵對江振華的指責，大虎子陪著小心。說話的口氣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江振華似地。連一個字都不敢高聲。
“我不是在開玩笑。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了那個店了。我是看在我們親戚的份上，給你謀得這個差事。錯過了今天，以後就沒機會了。你自己拖拖拉拉的，不把握機會。你以後也不要怪我。不提拔你了！”
“是是是，從謝江老表這一次。要不然，我哪裏會有這樣的機會。你稍等片刻，我馬上把船開過去。快快快，你個小婊子，把鑰匙給我。你想死麽？再不給我，我可真得要和你翻臉了。真得要打人了！”說著，大虎子呈現出一副狗急跳牆式的窮兇極惡的嘴臉，疾言厲色地衝著阿秀怒吼道。
“不給不給就不給。我不能讓你跟他姓江的到江城去。”阿秀等不到兩個人的主動坦白，隻好把話挑明了，激動道，“我們是中國人，伯伯剛死。就是鬼子打死的。你們倆個作為他老人家的至親，不但不想著為他老人報仇。反而認賊作父，還要去投奔殺死我們父親的日本人。你們還是人嗎？”
“放你媽的屁……。”大虎子脫口而出地大罵道。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妥。被罵的人是自己親妹子，放她媽的屁，不就是放自己媽媽屁嗎？想到這，就沒有再往下罵。可心裏對妹子阿秀的火氣，是徹底點燃了。
“給老子閉嘴，小逼丫頭。老子的事要你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跟你那個醜鬼老板，滾迴你戴衝去。不要再賴在我們姓桂的家了。”
“你還記得你姓桂啊？”阿秀被大虎子一頓罵，給罵哭了。一邊哭一邊迴嘴，“你要是記得你姓桂，你伯伯讓日本鬼子打死了，你不要給他報仇嗎？怎麽能沒心沒肺的，跟著這個姓江的，到江城去投靠日本人？”
“大哥，秀講得話是真得麽？你真得要跟江老表一起去投奔日本人？”
“哪個講我要投靠日本人？你這個小臭婊子，黃口白牙地在這裏生諏。”
“你不是去江城，那你講你跟他去哪裏？”
“你管我到哪裏。到南京到上海，都不管你事。你還是滾迴你戴衝去，少管閑事。”
“秀，你不要瞎講，大哥是不可能像你講得那樣，去投靠日本人。”
“二哥，你怎麽這麽糊塗。他要是心裏沒鬼，他會不講出來。”
“我心裏有什麽鬼？我心裏一點鬼都沒有。”
“那你講啊，你到哪裏去。姓江的前天就跟我講過了，他要去投奔日本鬼子。”阿秀逼得沒辦法了。隻得把那天江振華私底下，跟她討價還價的事，說了出來。
“有這迴事嗎？”二虎子炸毛了，怒氣衝衝地望向河對麵的江振華。
“我沒有講過，你誣陷好人。”江振華想都沒想，斷然否認。
“自己講得話不承認，你也算是男人？”阿秀氣極。不過，想想這也符合江振華一慣的為人。
“我講過的話，我肯定會承認。我沒講過的話，你讓我承認，我怎麽承認，好笑！”江振華說著，做出一輕佻相。有意挑撥著阿秀的神經，讓她生氣。
“不是你。那前天的那話，就是豬跟我講的。豬跟我講，要去江城投奔日本鬼子。還問我，隻要我不讓他去，他就不去。我讓他去，他就去。”也是被逼到沒有辦法的地步了，阿秀隻好和盤托出。
阿秀一看那人，認得。正是自己的舊情人，表哥江振華。
就看今天的江振華穿衣打扮，顯得格外地隆重。就像要去參加自己的結婚典禮似的新郎官。上下身的行頭都是赤嶄新地。米色風衣米色壩肩米色的褲子，腳下穿得一雙黑色的火箭頭皮鞋，也擦得光鑒照人。
鼻梁上裝模作樣地，還架著一副玳瑁眼鏡，脖子上圍著一條文青味十足的羊毛圍巾。頭上戴一頂寬沿的禮帽。禮帽下麵的頭發抹著厚厚的凡士林。油光鋥亮與其腳下的皮鞋相交輝映。加上皮膚又白。完全就是一副喝了很多墨水的文縐縐地文化人打扮。
不得不承認，光看這打扮，是真夠唬人的。隻是在阿秀和二虎子們看來，顯出莫名的滑稽。因為他們知道他江振華，其實是大字不識一稻蘿，一肚子粗糠的草包，大文盲。
他這種人，就喜歡生活在虛擬的人設當中。以欺己達到欺人的目的。
江振華每沒想到，自己這麽帥的人，居然敗在了那麽醜的黃仲軍的手下。心裏都在滴血。覺得是其人生當中最大的恥辱。某種程度上，他和黃仲軍對阿秀的爭奪，已經不單純是愛與不愛的問題了，更演變成麵子之爭。
敗給了醜鬼黃仲軍後的他，感覺在橫山周邊他已經過不下去了。沒臉見人了。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另謀他途的重要原因。
阿秀看著江振華裝模作樣的樣子，心裏麵就想笑，憋住笑衝著江振華打起了招唿：“表哥，你早啊。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啊？”
讓她沒有料到的是，江振華裝聾作啞，就像什麽也沒聽到一樣。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虎子身上，一味地催促大虎子道：“老表，能不能用？不能用就算了！”
阿秀對江振華的性格是吃得透透的。明知道江振華，肯定是記恨她之前的態度，有意進行的報複。
心裏邊不由得覺得好笑。心說不理就不理好了，我阿秀又不是靠你過日子。所以，阿秀見江振華那一副樣子，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對方幼稚得可笑。也就當自己什麽話都沒說。
在江振華看來，不理阿秀是他的解氣方式。
表麵上裝做波瀾不驚，心裏麵卻覺得自己贏迴了一城。
甚至覺得，阿秀好像被今天的自己給帥到了。興許已經在後悔前天沒有答應他，跟他私奔了。
可是已經遲了。他已經不愛她了。他甚至把阿秀主動喊他表哥，當作了阿秀已經後悔的具體表現！
今天你愛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說起來，他對阿秀還是沒有死心。還是深深地愛著他的這個表妹的。隻不過，此時此刻，他必需要裝做一副戀愛絕緣體的樣子，隻有那樣，仿佛就能夠打擊到，讓阿秀後悔的目的。
心裏麵暗暗地發著毒誓，即使阿秀今天不後悔，明天不後悔，但是，終會有一天她會後悔，沒有嫁給江某人，是其人生當中，犯下的最最大大的錯誤。他江某人會用一生去證明給阿秀看。他是一個多麽優秀，多麽出色的一個人。
他的眼前，甚至都浮現出，阿秀哭暈在廁所裏，尋求他原諒，求他娶她的畫麵。
“江老表，今天是要討嫲嫲（土話老婆的意思）迎親，還是訂親，穿得這麽人模狗樣地？”二虎子不大看得起江振華那種虛頭巴腦的人。明顯地對江震華缺少尊重。
江振華也沒有答理二虎子，眼睛筐子裏好像隻有大虎子一個人。口氣咄咄地逼問著大虎子：“我可是等不了你太久哦，大老表。”
江振華對大虎子的態度，就像二虎子之於江振華。也看不出有絲毫的尊重。就像是上級對下級那樣，公事公辦的語氣。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大虎子，卻像是沒事人一樣。並沒有表現出不適的態度。
那口氣聽在阿秀二虎子耳朵裏，卻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江振華以前可不是這麽跟他們的大哥，這樣說話的。巴結得了不得。不知道什麽情況，兩個人的地位，好像顛倒了。
“不要急啊江老表。我馬上就把船開過去接你。”大虎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抱歉樣，看得阿秀和二虎子是大跌眼鏡。
“大哥，麻煩你快一點。人家可不會等我們。七點半趕不到。機會就轉給別人了。”
“是是是，”麵對江振華的指責，大虎子陪著小心。說話的口氣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江振華似地。連一個字都不敢高聲。
“我不是在開玩笑。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了那個店了。我是看在我們親戚的份上，給你謀得這個差事。錯過了今天，以後就沒機會了。你自己拖拖拉拉的，不把握機會。你以後也不要怪我。不提拔你了！”
“是是是，從謝江老表這一次。要不然，我哪裏會有這樣的機會。你稍等片刻，我馬上把船開過去。快快快，你個小婊子，把鑰匙給我。你想死麽？再不給我，我可真得要和你翻臉了。真得要打人了！”說著，大虎子呈現出一副狗急跳牆式的窮兇極惡的嘴臉，疾言厲色地衝著阿秀怒吼道。
“不給不給就不給。我不能讓你跟他姓江的到江城去。”阿秀等不到兩個人的主動坦白，隻好把話挑明了，激動道，“我們是中國人，伯伯剛死。就是鬼子打死的。你們倆個作為他老人家的至親，不但不想著為他老人報仇。反而認賊作父，還要去投奔殺死我們父親的日本人。你們還是人嗎？”
“放你媽的屁……。”大虎子脫口而出地大罵道。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妥。被罵的人是自己親妹子，放她媽的屁，不就是放自己媽媽屁嗎？想到這，就沒有再往下罵。可心裏對妹子阿秀的火氣，是徹底點燃了。
“給老子閉嘴，小逼丫頭。老子的事要你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跟你那個醜鬼老板，滾迴你戴衝去。不要再賴在我們姓桂的家了。”
“你還記得你姓桂啊？”阿秀被大虎子一頓罵，給罵哭了。一邊哭一邊迴嘴，“你要是記得你姓桂，你伯伯讓日本鬼子打死了，你不要給他報仇嗎？怎麽能沒心沒肺的，跟著這個姓江的，到江城去投靠日本人？”
“大哥，秀講得話是真得麽？你真得要跟江老表一起去投奔日本人？”
“哪個講我要投靠日本人？你這個小臭婊子，黃口白牙地在這裏生諏。”
“你不是去江城，那你講你跟他去哪裏？”
“你管我到哪裏。到南京到上海，都不管你事。你還是滾迴你戴衝去，少管閑事。”
“秀，你不要瞎講，大哥是不可能像你講得那樣，去投靠日本人。”
“二哥，你怎麽這麽糊塗。他要是心裏沒鬼，他會不講出來。”
“我心裏有什麽鬼？我心裏一點鬼都沒有。”
“那你講啊，你到哪裏去。姓江的前天就跟我講過了，他要去投奔日本鬼子。”阿秀逼得沒辦法了。隻得把那天江振華私底下，跟她討價還價的事，說了出來。
“有這迴事嗎？”二虎子炸毛了，怒氣衝衝地望向河對麵的江振華。
“我沒有講過，你誣陷好人。”江振華想都沒想，斷然否認。
“自己講得話不承認，你也算是男人？”阿秀氣極。不過，想想這也符合江振華一慣的為人。
“我講過的話，我肯定會承認。我沒講過的話，你讓我承認，我怎麽承認，好笑！”江振華說著，做出一輕佻相。有意挑撥著阿秀的神經，讓她生氣。
“不是你。那前天的那話，就是豬跟我講的。豬跟我講，要去江城投奔日本鬼子。還問我，隻要我不讓他去，他就不去。我讓他去，他就去。”也是被逼到沒有辦法的地步了，阿秀隻好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