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的雲天上掠過一群不知名的飛鳥,還有幾片白雲點綴,再往上便是凡人眼中縹緲無際又遙不可及高高的九重天。


    天庭當然坐落在九重天上,曾經金碧輝煌萬仙來朝,齊齊一聲“萬歲”驚天動地。


    那時,帝君也是風光無限,身邊武神仙無數,出門前唿後擁山崩海嘯一般熱鬧。


    如今凡間的那個惡少風情揚也是如此張揚,可排場當然差的太遠,雲泥之別。


    當時帝君也嫌呱噪,不喜大場麵,但規矩如此由不得他。


    可因為十九年前那場風波,天庭幾乎成為一片廢物。十九年過去了,天庭重建,雖也金碧輝煌氣勢恢宏,可其中幾乎空空如也。


    再也聽不到山唿海嘯般的朝賀聲,也見不到很多熟悉的身形。


    天庭,幾乎就是一座空城。


    帝君,時常懷念當時繁榮的情景。


    可是,一切繁華都過去了,像雲煙一般瀟灑。


    那些人,再也見不到了。


    聽人說,還是在十九年前,空中電閃雷鳴,凡間山崩地裂,一連好幾天的天昏地暗。


    後來天空好不容易清朗了一些,百丈高處卻仍時常濁雲滾滾雷聲陣陣,又似有龍嘯虎吟。


    世人惶惶如臨末日,有很多人為避禍攜家帶口背井離鄉,逃往深山密林之中,多有遭難。


    “世人受苦了,誰都不怪罪,隻怪我自己無能”張黑臉又仰天悵然。


    良久,他緩緩低下頭來。


    院子裏還有兩棵才一人多高的垂柳,已是綠意盎然,垂下的柳條隨風拂動,像佳人的隨風飄揚的裙擺。


    牆角處還有零零散散幾棵不知名的春草,有的還開了五顏六色的花。


    張黑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心說若真能除盡妖魔三界太平,便讓賢舍棄帝君之位。


    和雲妃一道做對散仙,一起遨遊三界山海。或是在凡間做一對尋常夫婦,我種田她織布,養些雞鴨種些花草,一起安享天年。


    張黑臉心裏舒服了很多,卻又忽得聽到店裏麵傳來那“不堪入耳”的聲音:


    “花無憂,你輸了你快喝啊。”


    “好,我喝我喝,老板娘你剛才也輸了,快喝。”


    “嗬嗬,我都快喝不動了。”


    “早就看出來老板娘你是海量,快喝啊。”


    “哼,女人怎麽能和你們男人比呢。”


    “那,我替你喝好了。”


    “嗬嗬,這還差不多。”


    雲妃聲音柔媚,花無憂說話卻像是流裏流氣。


    張黑臉一陣心痛,心說這都是什麽事啊,本來三界有難,是下凡請神除魔的,可他們竟像是在遊戲人間。


    尤其是她他們兩個,也太不像話了,這樣成何體統!


    雲妃,雲妃她剛說過今後要溫柔待人,難道


    難道她說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別人!


    她這次算是說到做到了!


    還有花無憂,真是個小混蛋!也不想想你是個什麽東西!你雖然是神仙轉世,但你現在還是個凡人,一具懵懂無知的肉眼凡胎,怎能跟一個女神仙同坐一桌還“打情罵俏”。


    而那個女神仙還是,還是


    張黑臉曾自恃心胸開闊不計較什麽,此刻卻幾乎痛不欲生。


    過了好一會兒,又心念一轉想到,或許他們隻是一時飲酒盡興,多說幾句罷了。


    雲妃那樣的性子,怎麽會對一個凡人動心,說不定也是逗逗他而已。


    那花無憂雖然玩世不恭,但今天上午能挺身而出“英雄救老李”,說明人還是不錯的。他畢竟還年輕,酒桌上放浪一些也情有可原


    如此這般把別人往好處想,又像是自我安慰,張黑臉心情竟舒暢了好多。


    店裏隻有花無憂和雲妃兩個人說話,卻是熱火朝天。


    張誠在一旁隻是傻喝傻聽傻笑,一句話都插不上。


    老李卻受不了他們的呱噪聲,更看不慣花無憂擠眉弄眼那副德性,對雲妃他倒不敢有何不滿,便也找了了方便的理由來了後院。


    “老李,你怎麽也出來了?”正準備迴去的張黑臉問道。


    “老朽,老朽隻是出來方便一下。”老李強笑道,他當然不敢說心裏話。


    “那你快去吧。”張黑臉道。


    老李笑了笑,便去茅廁象征性的方便一下。


    雖然喝了不少酒,但畢竟是神仙之體嘛,象征性也方便了沒多少。


    他走出茅廁,卻見張黑臉仍站在院子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掌櫃的,你怎麽還沒迴去?”老李小心道。


    張黑臉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過了會兒忽得冷不丁問道:


    “老李,你說這人心會變嗎?”


    他說著又忍不住失笑,又道: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很容易變?”


    老李跟隨掌櫃的多年,能看出他一定有什麽心事,而且他也料到了七八分。


    但那些事他不好說出口,隻得不明所以道:


    “掌櫃的,這,老朽喝多了有些糊塗,不懂掌櫃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老李小心看了一眼掌櫃的,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uu看書 ww.uunhu


    張黑臉搖頭笑了笑,也不好難為麵前這位老臣,便道:


    “沒什麽,我隻是隨便問問,我們迴去喝酒吧。”


    張黑臉坐迴原處,雲妃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張黑臉又後悔進來了。


    他也著實生氣了,舉杯衝老李朗聲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老李來我們喝酒。”


    老李一怔,卻也舉杯難得一見的豪邁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門前是與非,不醉不歸,喝。”


    “幹了,來張誠也喝。”


    三個男人又喝了起來,有說有笑。


    把雲妃和花無憂晾在一邊,這二人漸漸停了下來。


    張黑臉打開了話匣子,邊喝邊慷慨激昂訴說天下事。


    從語氣裏就能聽出,他再不似先前經常緊鎖眉頭擔心這個害怕那個。


    他神情豪邁指手畫腳,有一股指點江山舍我其誰的氣勢。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可從前也喝過酒。


    整個店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終於像個當家做主的一把手。


    雲妃靜靜地聽著,忽得笑臉如花道:


    “掌櫃的,就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希望你今後一直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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