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銀座和賀茂優作碰麵的信在婉拒了蘆屋騰川的邀請後,就直接坐上車和賀茂優作一路往築波市趕去。


    在路上,因為兩人都很是疲倦的緣故所以並沒有太多交流,直到進入築波市的時候兩人才勉強恢複精神。


    信揉了揉頭,問道:“現在什麽時間?”


    賀茂優作看了眼手機,答道:“兩點一十七,這條路盡頭就是築波山下,那裏有路直通山頂。”


    “這樣啊。”


    信看向窗外,外麵是一片靜寂的小鎮,在東麵,還有一條潺潺的小河向南而流。


    其實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山區,在鎮子兩旁,是不算高的山丘,當然這裏的不算高是和築波山相比。


    一路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駛過的車輛,這裏在沒有別的聲音。


    靠在鬆軟的車座上,信打開窗閉上眼,寒風打在他的臉上,車子裏因為風而響起了唿唿的聲音。


    賀茂優作坐在前麵看了眼前方,前方是高大的築波山,過了這裏,將是連綿起伏的山脈,這些樹木叢生的山脈以及起起伏伏的丘陵可以說占據了百分之七十的國土麵積。


    在這裏生存的人,大多都是些老人和中年人,那些年輕人大多都前往大阪、東京以及名古屋一帶去拚搏,城市是大多數年輕人的向往,而這些靠近山區森林的則是已經厭倦都市繁華的人的夢幻之地。


    在古代,這些地方也是豺狼虎豹和兇神惡鬼所喜歡的地方,有虎豹豺狼和惡鬼兇神,自然就有對付他們的修士。


    無論是陰陽師也好,還是修道的僧侶也好,他們常年累月的奔走於山川叢林當中,目的就是為了對付那些鬼怪。


    迴想起這些,賀茂優作轉過頭望向還在寒風中閉眼的信說:“你知道這次銀座發生的事會怎麽處理嗎?已經好久沒出現過這麽強大的家夥了。”


    信合上窗搖搖頭說:“怎麽處理那是統治者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隻要做好分內之事就行了。”


    “分內之事?”賀茂優作臉色古怪,他打開窗吸了口新鮮空氣說:“咱們分內的事可不就是為他們服務嗎?無論是對付鬼怪也好,還是研究天文曆法也罷,歸根究底都是為他們服務。”


    信望向賀茂優作,問道:“陰陽師的分內之事不是處理鬼怪嗎?”


    “是這樣沒錯,隻是我覺得無論我們做什麽,感覺都像是為了別人,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為我們自己而活嗎?”賀茂優作全身都轉了過來。


    信直視著他的眼睛,搖著頭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無論是對付鬼怪還是怎麽,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按照我們的意願做事嗎?”


    賀茂優作抬起右手做成爪狀,他張了張口,最後無奈的說:“算了,還是不說了,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想表達什麽。”


    說罷,他轉過身陷入沉默。


    信借助窗戶看著他那模糊的麵龐,低下頭取出折扇說:“我的確不太明白,但是我想既然我們選擇成為了陰陽師,那就應該做好陰陽師的本職,至於別人怎麽樣,怎麽說都和咱們無關。


    而且……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人是一種群居生物,想要留在群體當中,你就必須按照群體的規則而活,太過另類和排斥的話,那最好還是選擇一個人少的地方。”


    賀茂優作的眼皮動了動,他深吸一口氣說:“可是我根本沒法選擇,我的母親,我的父親都想讓我變得更加出色,想讓我變得和他們一樣成熟,但是我一點也不喜歡那樣接近虛偽的成熟。”


    “所以你還小啊。”信露出一絲笑容。


    “混蛋!我已經二十歲了,這個年齡在古代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賀茂優作喊道。


    信搖了搖頭,說道:“可是你直到現在還沒有妻子啊,沒有妻子又哪來的孩子呢?總不能施法自己生一個來吧。”


    “怎麽可能啊,就算有那種法術,又有幾個人會去生呢,生孩子那麽痛苦,一想想我就替我未來的那個她心疼。”賀茂優作微微皺著眉毛,他一直看著窗戶外麵,看樣子似乎是在想那個未來的她。


    信也望向窗外,在這個車中,唯一能看的風景就是窗外,至於其他人比較喜歡看的手機,他則並不是太過喜歡,手機這玩意對他而言僅僅隻是一個工具。


    兩人看了好久,直到汽車上坡兩人才將窗戶關上。


    這裏已經是築波山了,在坡上則是一個非常小的小鎮,這裏有一條通往山頂的山道。


    將車停在路邊,信和賀茂優作下了車,這時候,一位拄著拐的老人突然從一旁的屋中走出。


    老人眯著眼打量一番信和賀茂優作,隻聽他說:“稀客啊,好久沒有陰陽師來我們這裏了,你們深夜前來是要登山啊還是要抓鬼啊。”


    信看著老人,老人並不是人,而是鬼物所化,從他出來的那個屋子裏,他能感應到一股人的生氣。


    鬼和人同居同住,不是人鬼情侶就是一家人,看樣子這個老人並不是什麽惡鬼。


    經過簡單的判斷,信直接向著老人問:“這裏有個鬼叫做美智子,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美智子。”


    老人眼睛眯的更深了,他搖了搖頭,轉過身說:“這裏沒有人和鬼叫做美智子,這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小鎮,如果兩位大人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歇息了,等明天,我那重重孫女還要讓我領著她去東京迪士尼呢。”


    賀茂優作聞言立馬上前一步說:“為什麽要騙我們呢?我看你也不是什麽惡鬼,我們也不是什麽惡人,我們隻是有事情找那位美智子小姐。


    老人停了下來,他轉過頭說:“陰陽師確實不是什麽惡人,但是對於鬼而言,你們要比人間的惡人還要可怕。”


    “對惡鬼來說確實是你說的那樣,對於善良的鬼,我們一般不會去管。”信迴答說。


    老人皺起鼻子在空中聞了聞,聞過之後他臉色大變的看著信,後退一步驚恐的問:“你到底殺了多少鬼?”


    這問題他怎麽可能知道,信搖搖頭如實說道:“我不清楚。”


    老人警惕地盯著信,沉聲說:“少說也有上萬之多,陰陽師,別告訴我那些上萬的鬼怪當中沒有一個像我這樣的。”


    信眉頭一皺,剛剛恢複正常的心情立馬冷了下來。


    見情況不對,賀茂優作拉了拉信,輕咳一聲說:“信他所殺的絕對都是惡鬼,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找那位美智子是有什麽事。”


    “什麽事?”老人心情稍微緩和下來。


    “我們的一個幽魂朋友生前和美智子是朋友,他現在就快要消散了,所以他想在最後的時間見見她,不知你能帶我們去見她嗎?”賀茂優作懇切的望著老人。


    老人沉默片刻,皺眉說:“我祖母的朋友,你們沒開玩笑嗎?”


    “祖母?”信眉頭皺的更深了。


    賀茂優作也有些驚訝,他雖然猜測這個老人和美智子相識,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老人會是她的後代。


    老人看著兩人,開口說:“我看你們兩人並不是那種隻知道打打殺殺的人,祖母就在山上居住,具體在什麽地方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們可以進山去找,憑你們的本事應該可以找到。”


    話一說完,老人就拄著拐走進了屋子裏。


    夜再次變得寧靜,站在原地,賀茂優作麵色糾結的望著信問:“咱們還要帶那家夥去找嗎?她都有子孫後代了。uu看書 .ukansu.om ”


    信此時也有些猶豫,如果他是蘆屋晴,此時絕對會轉身離開,但他並不是。


    想了想,信掏出封印蘆屋晴的紙片,簡單的施法,靈氣湧入紙片,紙片上的蘆屋晴立馬在紙上有了生命。


    剛醒來的蘆屋晴帶著激動的心情眺望四周,一眺望一邊喊:“美智子……美智子人呢?”


    信搖了搖頭,如實將老人的話告知給了蘆屋晴,一聽到美智子有了後代,蘆屋晴的臉色立馬變得燦白起來。


    他那紙上的身形搖搖欲墜,好不容易扶住邊沿站穩,他的腿又突然失去了力氣。


    癱坐起來的蘆屋晴神情頹廢,他閉上眼不讓淚水掉下。


    但即便如此,信和賀茂優作也感受到了他的那份痛苦。


    兩人一鬼在原地立了有十分鍾,蘆屋晴這才恢複過來,他扶著邊沿站起,然後又跪下來說:“拜托你,帶我去見見她……隻要能見見她,看她好不好就行了,拜托你了。”


    信點點頭,隨後收迴靈氣並收起紙片,仰頭望向星空。


    人世間的一切都會改變,唯一不變的便是那漫天繁星,無論何人何獸去望它們,它們都會閃爍星光。


    明月高掛,鋪撒開來的月光照在兩位陰陽師的臉上,兩人各帶不同神色,唯有月光,才是永恆。


    看了將近五分鍾山間月光。


    “哎,走吧,進山一起找吧。”


    信歎了口氣直接上了樹木森森的築波山。


    見信上山,蘆屋晴隻好讓前鬼在原地等待,而他則小跑著來到信身旁緩步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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