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羅熙思考過,消失的‘陽光網吧’一定和那個突然來找自己談話的‘司機’脫不開關係,而按照邏輯來推測,和陽光網吧還有永鴿超市有關聯的‘猛鬼大樓’,按理說也應該被消除掉。


    這麽做最是一勞永逸。


    可結果並沒有。


    那麽就存在幾種可能,其中一個,前麵的‘猛鬼大樓’已經是個陷阱。


    不讓林七七她們跟著也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


    走到近前,羅熙看到那個入口位置的房間外麵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很明顯是臨時寫的,漆都沒幹透呢。


    門也關著,似乎沒人。


    如果沒有那個牌子,羅熙可能會這麽想,但牌子出賣了裏麵的人。


    一路觀察,然後走過去敲門。


    沒人迴應。


    那就繼續敲。


    敲了幾分鍾,才聽到裏麵的動靜,有人穿著拖鞋走動的響聲。


    不一會兒,門開了。


    是老姚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


    對方臉色陰沉,似乎知道來的人是羅熙,並沒有把門都打開,而是隻開了一半,然後伸手指了指外麵的牌子。


    “眼瞎啊,暫停營業,你換一家禍害吧。”


    說完就要關門。


    羅熙沒吭聲,就這麽看著對方。


    最終,這門也沒關上。


    “哎,尼瑪的,進來吧。”


    說完,開開門走了迴去,羅熙跟著進去,然後把門關上。


    屋子不大,裏麵亂七八糟,風格和老汪的保安值班室不相上下,包了漿的襪子擺在桌子上,旁邊就是吃剩的饅頭和泡麵桶,另外一邊還放著半碟豆腐乳,所以在這裏聞到一些古怪的混合氣味一點都不奇怪。


    “場景維護,最近都不開放了,不過我有一個新的遊戲,你如果不怕的話可以試試。”老姚說了一句。


    從旁邊拿起一個破舊的盒子,擺在小桌子上,然後坐在旁邊的馬紮上,將紙盒子打開。


    裏麵是一副老舊的象棋。


    棋盤,桌子上就有,是個大木板,用油漆畫的,楚河漢界很清楚,東西不咋地,但字不錯。


    “下棋嗎?”羅熙問。


    “對,一張【記憶】下一盤,你贏了,我返你兩張,也可以加注,用功能卡牌代替【記憶】,同樣,我也會返迴功能性卡牌,說白了,你給我【法術】,我給你【法術】,你給我【詛咒】,我給你【詛咒】.”


    “行,先下一盤。”羅熙也坐在小馬紮上,掏出了一張【記憶】遞過去。


    現在對羅熙來說,【記憶】卡牌已經有不少了,卡冊裏,【記憶】已經接近三十張,足夠他使用了。


    於是各自擺棋,兵卒對峙,馬炮到位,已經是拉開了架勢。


    “當頭炮!”


    “把馬跳!”


    “我出右馬!”


    “我也出右馬!”


    “我上相!”


    “我也上相!”


    “拱卒!”


    “進兵!”


    “出車!”


    “補士.”


    木頭的棋砸在木板棋盤上,啪啪作響,讓人懷疑會不會下一次就把棋拍裂了。


    兩人對攻,都很猛,而最終羅熙敗於連環馬的套路當中。


    “哈哈,還得是我這兩匹老馬,將死你。”老姚得意無比:“你小子不會用馬,殊不知真正的高手,那都能把馬用到出神入化。”


    “再來!”羅熙則是不動聲色的重新擺棋,然後又給了老姚一張牌,不過這一次,卻是一個功能性法術卡牌。


    “再來幾盤,你也是輸。”老姚眼睛盯著棋盤,很是專注。


    “老姚,你”殺到中局,互有損失,羅熙試圖開口詢問,但還沒說完就被對麵老姚打斷:“羅熙,我和你不熟,你問,我也什麽都不會說的,下棋可以,聊天就算了。”


    羅熙點了點頭。


    看起來,這裏已經被監視上了。


    也正常。


    這符合羅熙之前‘陷進’的推斷。


    老姚沒有被清算,一定是想了法子,而且老姚知道自己會來,‘司機’也一定知道。


    這像是另外一場棋盤對弈。


    所不同的是,此刻他和老姚的棋局,他可以輸,但以身入局的這一盤棋,不能輸。


    “哈,你又輸了,這一招叫做棄子爭先,你下棋不行,不懂什麽叫寧失一馬不失一先,這叫得子得先方為勝,得子失先方為敗,你啊,嫩著呢。”


    “河界三分闊,智謀萬丈深,再來一盤。”羅熙繼續擺棋,交卡,這次給的是一張生物卡。


    很珍貴了。


    禁錮之日內,生物卡明顯是幾個類型卡牌中很難獲取的,因為難獲取,所以才珍貴和稀有。


    第三局羅熙冥思苦想,而那邊老姚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兩人甚至都沒有再說話,除了棋子啪啪落在棋盤上的脆響,就剩下‘踩炮’、‘將軍’之類的話素。


    十幾分鍾後。


    “將軍,你又輸了!”老姚得意的吼起來,棋子拍的啪啪炸響。


    羅熙看了看,將手裏的棋子一丟:“不玩了!”


    說完起身就往外走,似乎是在壓抑著一種不爽,不過走到門口,他扭頭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沒有什麽要說的?”


    “沒有,還是那句話,我什麽都不會說的。”老姚得意的喝了口茶水。


    羅熙冷哼一聲,摔門而去。


    “啊,呸~”老姚在後麵吐了口茶葉,也不收拾棋攤子,就這麽直接走迴到躺椅前,躺好,咯吱咯吱搖了起來。


    房間內的陰影處,這時候突然走出一個人影。


    悄無聲息。


    似乎從一開始,這個人影就在那邊,但卻是和陰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這個人影手裏拿著一個記事本,用筆在上麵寫著。


    幾點幾分,羅熙到來,交談內容過程中未發現問題,下棋,步驟一步驟一百三十七未發現異常,管理員姚山,員工等級:精英c級,未發現與羅熙的串聯行為,不過鑒於其過往與羅熙的關係,需要持續監視觀察;在此之前,姚山舉報甲申,舉報甲子,證實舉報有效,如未發現違反公司規定的行為,考慮進行提拔晉升


    寫完,這個人影將這一頁紙撕下,隨後這一頁紙就被黑暗吞噬,像是沉入了水底一樣消失不見。


    而人影重新隱匿在陰影當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怎麽樣?”看到羅熙走過來,林七七立刻迎了上去。


    “輸了三張卡牌。”羅熙笑了笑,隨後看向安芷妍:“你們協會,那個叫梁俅的,電話號碼給我。”


    後者點頭。


    “不用給了,用你的電話給他打過去,現在就打。”


    羅熙說完,安芷妍已經是將電話遞了過來。


    電話響了幾聲,然後被接起。


    “梁俅,你是不是離開市區了?”


    “喂,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


    “我是羅熙。”


    “是你啊,靠了,你特麽怎麽和我老家的算命先生一樣,有點嚇人了啊,錢胖子說的沒錯,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是,我的確離開市區了,而且這一次沒有死,我還活著。”


    “路上有車嗎?”


    “有,還不少。”


    “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說吧,咱們也算是朋友,能幫忙的我一定幫。”


    “你如果順利到達了目的地,幫我看看那邊的關卡場景,接觸一下那邊的拾憶人,看看和咱們這邊有什麽不一樣。”


    “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好了,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幹的。”


    羅熙將手機還給了安芷妍。


    扭頭看了一眼陰森森的猛鬼大樓,羅熙知道,至少一段時間裏他不能再來這裏了。


    不然,就是害了老姚。


    剛才老姚已經通過一些暗示,和他進行了一些信息交換。


    包括但不限於,甲午,也就是老馬有問題;老姚被監視,不過問題不大,是因為他不光舉報了甲申那隻猴子,還出賣了甲子那一隻大老鼠。


    老姚對此很無奈,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為,他依舊在按照曾經的指令行事。


    而從另外一方麵來看,甲子的確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可惜,精神狀態不佳,和丁卯一樣,已經是有些神神叨叨,但病情沒有丁卯那麽嚴重。原本羅熙在獲得【精神病人】職業卡牌所有組件後,解鎖【精神捕獲】和【精神轉嫁】,可以將瘋瘋癲癲的丁卯和甲子治愈,可有些事,並不能完全按照計劃進行。


    實際操作,和計劃,還是會產生一些偏差。


    羅熙相信,可能在‘曾經的自己’製定計劃的時候,一定是希望自己在遇到甲子還有丁卯時,就已經解鎖【精神病人】。


    但天不遂人願,棋差一著,一丁點的偏差,就會造成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丁卯死了。


    但計劃應該考慮到了這種極端的可能性,所以,一定特意指示過老姚,遇到這種情況,必須自保,出賣甲子或者丁卯。


    這叫‘棄車保帥’。


    所以想要再從這兩個人身上獲取到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可反過來,羅熙也不擔心‘司機’從丁卯和甲子身上能獲取到什麽關鍵信息,兩個思維有些混亂的‘瘋子’,即便掌握著什麽信息,那也是‘加過密’的,而解密的‘鑰匙’,在自己手裏。


    本質上,‘司機’的出現,絕對是對方的一個敗筆。


    就像是羅熙說過,當一個人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會凝視這個人。


    接觸是相對的。


    不存在誰高級,誰低級的問題。


    ‘司機’的自爆,更像是一個無形的圓環,一個羅熙這邊缺失的關鍵信息,幫助他將一些原本不相幹的線索,串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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