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公,這冠軍侯,不要也罷。曆朝曆代的冠軍侯,都沒有一個善終。”這種話,也就歐陽玉書敢說。


    林園放下手裏的酒碗,看了他一眼笑道:“君命所賜,豈敢拒之?說起有無好下場,咱家哪會有什麽好下場?全家抄斬不說,咱家也隻是一個半殘廢人。”


    林園此言一出,飲酒的眾人紛紛默然。沒錯,林園立功無數,那又如何?他自始至終,都隻是個太監而已。一個內侍,能封侯,已是百年罕見。


    可這有什麽用?他沒有子孫後代,多少功名富貴,也都是身死名滅,不會保存半點。其實林園對於封侯一事,還是頗有興趣。自從前一世的記憶,他就很憧憬拜將封侯之說。


    當然,所謂金台拜將,對他來說,此生也無法實現。可是如今能封侯,也算小有彌補。林園此言一出,孫繼龍恍然大悟。


    難怪林園敢對那些豪強權貴,隨意舉刀。仔細想想,他一個太監,自然無所顧忌。這世間之事,若是不用考慮子孫後代,不用考慮家族,什麽大膽之事不可為?


    “廠公,外麵有五個本地讀書人,不斷吵鬧。要當麵見您。”歐陽玉書起身稟報。


    “讓他們進來。”林園吩咐道。這幾個讀書人要見咱家作甚?今天是飲酒慶功的好日子,十有八九,是來掃興。


    不多時,五個青年大步進來,為首的是個秀才,衣衫有些破舊,但是雙眼炯炯有神,臉上毫無懼色。


    “學生張振山,你可要記住我這名字,閹狗。你在州城濫殺無辜,許多名門望族,家風嚴謹之士,都沒能逃過你的毒手。你隨意安插罪名汙蔑他們,隻為謀奪人家錢財。閹狗,你遲早要遭報應。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為首的秀才張振山,開口就是一句閹狗,把在座眾人都嚇了一跳。當著太監的麵罵閹狗,這就是找死。萬明飛冷笑一聲,起身拔刀。眾目睽睽之下,廠公被人辱罵,這還了得。區區幾個秀才,也敢這麽猖狂?


    “坐下,你讓他們先說話。咱家既然讓他們進來,就讓他們把話說完。”林園止住萬明飛,其他人也就先安靜下來。但是大家都覺得,這五個書生,今日難逃一死。


    “張秀才,你還有甚要說的,盡管直言。”林園麵不改色,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張秀才足足罵了林園半個時辰,麵紅耳赤,氣喘籲籲,聲音都啞了才停下來。他身後那四個書生,卻沒有他這種膽子。那四人都是麵帶懼色,似乎有些後悔前來。


    畢竟四周侍衛,戰刀都已出鞘,那種鐵血軍卒的壓力,讀書人哪裏經受得住。但是張秀才渾然不懼,他還跑到林園桌案前,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解渴。


    “勇氣可嘉,可惜沒用到正路。你等五人,都是家境貧寒之人。父母省吃儉用,供爾等讀書,莫非爾等就是這樣報答父母大恩,將自己一條性命白白送出,讓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張振山,你父母為供你讀書,狠心將你兩個姐姐賣去青樓,這才換來錢財,供你讀書。”


    林園語帶惋惜,萬明飛那邊又站起來,準備舉刀。另一邊的嶽桐也已起身,目光極為不善。林園這一番話說完,張振山等五人,臉色都有些變化。


    五人是好友,平日裏也經常相聚,議論一些天下之事。林園在州城,清理豪強權貴,把五人都敬重的一位員外,也砍了腦袋。五人怒不可遏,這才有今日前來之事。


    林園能知曉五人身世,全是歐陽玉書之功。本城的讀書人,他都已調查清楚,暗中登記造冊。


    “張振山,爾等今日之事,咱家不予追究。咱家主政此地,所作所為,自有公論,並非爾等一家之言可以評定功過。可惜爾等寒窗苦讀,頗為不易。玉書,給他們四人各二百兩銀子,讓他們迴去好好讀書,爭取早日報效帝國。”


    林園此舉,大出歐陽玉書意外。原本歐陽玉書已經做好為他們求情準備,他也是讀書人,自然不能眼見他們白白死在此處。


    可林園根本沒在意此事,反而還給他們銀子,資助他們,讓他們迴去安心讀書。那四人拿到銀票,一個個涕淚橫流,跪在地上,哭訴認錯,拜謝林園。一旁的張振山見狀,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給這幾個家夥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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