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些寨兵大多數連最簡單的皮甲都沒有,就穿著老百姓的衣服,還有一些手裏拿著鋤頭。可是這些寨兵神情肅穆,進退有據,組織極有章法,一看就知道帶兵的寨主,是練兵的行家。


    說來奇怪,那些追擊的官軍,在看到馬巒山的大旗後,竟然沒有上來,而是徐徐後退,撤走了。這時,馮振山領著一個紅臉的漢子過來。那漢子非常矮,就像一截木墩兒。


    “廠公,這是馬巒山的寨主沈可,也是俺的遠房表兄,他特別佩服你。”馮振山樂嗬嗬的指著沈可,給林園介紹。他也沒想到,在甘涼行省赫赫有名的馬巒山寨主,竟然是他的遠房表兄。


    更沒想到,這位表兄不僅聽說過林園的名字,還對他特別尊崇。沈可有一個堂弟,在寧武軍中任職。他數次寫信給沈可,想讓他來寧武軍投軍。


    信裏多次提到過林園,對林園無比推崇。沈可自己也派人去海天關一帶打聽過林園,得到消息,比信裏還誇張。這次聽說林園被官軍追殺,他二話不說點齊寨兵,出來營救。


    迴到山寨,進入大廳。沈可一定要請林園上座,等林園坐好,他帶著手下二十幾個大小頭目,齊刷刷跪在下麵:“拜見廠公。”林園讓他們起來坐下,這些人才按照座次,陸續坐好。林園看著沈可這些大小頭目,有教書先生打扮的,有的看起來似乎是個鐵匠,更多的都像農夫。山寨吃飯,沒那麽講究。沈可讓人宰了五十多隻羊,全寨歡慶,給林園接風。


    “廠公,表哥他們這些人,說起來也不算山賊。他們中多數人,都是馬巒山裏村莊的。馬巒山裏大概五十幾個村莊,因為害怕馬賊前來搶劫,聯合起來,成立了這個山寨。”


    馮振山給林園詳細介紹,這個寨主沈可武藝很好,為人特別仗義,豪氣。他就是天生太矮,幾次參軍,都被擋了迴來。


    氣不過,他就加入了馬巒山寨。這山寨幾年下來,大家都佩服他有本事,就成了大寨主。他行事公允,寨子上下都佩服,又幾次打退馬賊襲擾,還大敗過官軍三次。


    也是他的號召,這五十幾個村莊,現在搬到一起。聽馮振山的介紹,林園明白過來。這馬巒山寨,也是一群窮苦百姓,為了自保,無奈之舉。


    同是帝國疆土,為何這甘涼行省亂到這個地步?李閥那群混賬,幾十年就知道從這裏搜刮銀子?


    “廠公,俺堂弟在寧武軍中來信,多次誇讚廠公。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蓋世的大人物。甘涼行省有你到來,李家那群混球,該死到臨頭了。他娘的,一年春天收一次賦稅,秋天再收一次。很多百姓都被逼得賣兒賣女。”


    提起李閥,沈可咬牙切齒。他端著一碗酒,向林園敬酒。


    “說起來,還是咱家多謝你相救才是。”林園對這個矮敦子印象不錯,這人是個帶兵的好手。可惜那些將軍沒眼光,就因為他個子矮,就將他拒之門外。


    “你願意跟著咱家?”林園問道。


    “願意,屬下願意追隨廠公。”


    “那好,咱家收下你。”


    “多謝廠公,多謝廠公。”沈可很高興,他不想一輩子留在這個馬巒山落草為寇。他想出去看看這天下,他想帶兵打仗立下無數戰功,他想封侯拜將,給那些瞧不起他的家夥好好看看。哪怕林園是個太監,那又怎麽樣?隻要他講公道,那就夠了。


    入夜,在臨時安置的客房。寨子裏都是土坯房,灰塵很大。柳影收拾了好一會兒,才讓這屋子幹淨起來。


    “夫君,可以休息了。”柳影給林園洗完腳,對他說道。林園一皺眉:“現在這樣,就不用叫夫君了。假扮已經無用,該恢複真身。”


    “夫君,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太監也是可以娶妻的,那叫對食。我們兩個做你的對食,不好麽?”陳圓圓湊過來,在他耳邊吹氣如蘭。


    有你們兩個傾城佳人,我這是坐在火山口上。我一個太監,結什麽對食?不要,還是那句話,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


    “咱家孤家寡人一個,那些宵小之輩,拿咱家無可奈何。哪怕你們與咱家隻是名分夫妻,也要多受不少暗箭,這又何必呢?”林園歎息一聲,他現在樹大招風,數不清的人,想要他這顆腦袋。誰跟他走得太近,未免都會受到牽連。


    “似我們這種孤女,牽連又有什麽關係呢?”柳影低聲迴應。她父親去世了,青梅竹馬的丈夫,又想把她害死。她對這個塵世,要說還有可留戀的,那便是救下她性命的林園。


    “奴家不管,奴家就要叫你夫君,不行,你就把奴家舌頭割了去。”陳圓圓開始不講理了,林園一下子就沒轍了。他也不能真去割這大美女的舌頭呀,那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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