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街甲三十七號，這是刑部新任侍郎楊毅的宅子所在。林園帶著朱林，站在朱漆大門前。門樓上懸掛著大白紙花，仆人也帶著孝。這是怎麽迴事，莫非楊家有喪事？
林園還在琢磨，一個老管家出來，躬身說道：“林公公請，我家老爺在書房等候。”
等進入院子，更是看到院中搭著一處靈棚，裏麵停放著一具棺材。棺材前麵，還擺放著大銅盆，裏麵有不少沒燒的紙錢。
“貴府可是有人去世？”林園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公公，無人去世。這是老爺自己讓人布置的，說是他這一去外地，多半是要躺著迴來。他連家產如何分配，都已經安排完了。”老管家一邊搖頭，一邊解釋。
書房門口，楊毅戴著一頂孝帽，腰係麻繩。
“林公公，歡迎。公公駕臨，蓬蓽生輝。公公在海天關，統兵為帝國開疆擴土，實為官員楷模。”楊毅這人看起來沒精打采的，就像丟了魂一樣。
“楊大人，你這是為何要給自己先安排後事？”
“唉！不瞞林公公，這次領皇差前去甘涼行省，那跟去送死一樣。可笑在下鑽營幾年，花了不少銀子，走董家門路，才得到這個什麽刑部侍郎。誰知道，在下上任，就是去為了大老遠送死。”
楊毅說到這裏，不勝唏噓。想起這些年，自己省吃儉用，恨不得把家底都拿出來。四處跑關係，送禮，好不容易搭上董家。又等了一年多，小心看人家的臉色，這才得到了侍郎的位子。
這有什麽用呢？自己上任刑部侍郎，還沒等大展宏圖，就被推舉去甘涼行省，審理那案子。他娘的，那案子根本審不了。大理寺，督察院，都不肯再派人去。刑部本來也沒人，誰知正好自己上來，這就有人去了。讓他再拿錢出來去疏通，這也不可能了。哪有那麽多錢可用？
“楊大人不用這麽說，也不必垂頭喪氣。誰說去甘涼行省，就是送死？此番，有咱家跟隨你前去，辦理此案，你怕什麽？”
“林公公，你與在下不同。在下還是勸你，趕快花銀子，找人疏通，把這差事，讓給別人去。甘涼行省，是李閥的地盤。那裏的案子，查不得。”
楊毅一邊說話，一邊搖頭，貌似心若死灰。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官場笑話，想升官，天天想升官，總想著當個侍郎，以後哪怕告老還鄉，也能光宗耀祖。在家譜上，也可以重重寫上一筆。
可是，老天在拿他開玩笑。這侍郎是當上了，差點傾家蕩產不說，想以後告老還鄉是不太可能了。出師未捷身先死，就是這輩子的寫照了。可是自己死在任上，朝廷也沒幾兩撫恤銀子。
自己一死，剩下這一妻兩妾，孤兒寡母，豈不是任人欺淩？自己出身這楊家，也沒有別的官員，就自己一根獨苗，家族那邊，也是指望不上的。
“楊大人，聖命難違。這是五千銀子，你先拿去做個安家之用。此去甘涼，不過審查案子而已，沒那麽危機重重。隻要你聽咱家的，咱家保你來去平安。”
銀票，果然是最好的鎮靜安神藥物。楊大人看見銀票，情緒果然好了一些。都說這小太監，出手大方。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虛。這小太監出手就是大方，好人呐。
“你我同去，在下必然要多多仰仗林公公。隻要林公公讓在下能活著迴來見到父母妻兒，在下保證對林公公言聽計從。”像楊毅這種臨時被拋出來頂缸的炮灰，他沒那麽多操守可言。
讀書人是有傲氣，那都是衣食無憂時裝出來的罷了。真要禍到臨頭，你看看，有幾個，能有什麽傲氣的。什麽瞧不起閹人，絕不與閹黨沆瀣一氣。為了自己一世英名，也要跟閹狗劃清界限，那都是說說罷了。酒後談資，誰都行。
眼下不是那個時候，真刀真槍要人命的地方，再去相信那些屁話，那就是真傻了。楊毅不管那麽多，先活著迴來再說。哪怕迴來，把侍郎給他罷免了，那也沒關係，起碼，還有條命不是。
收下銀票，楊毅對林園的態度就客氣多了。他的臉上，也不再是那種等死的樣子。他讓廚房擺酒，與林園飲酒閑談。閑談之中，林園發現，這楊毅雖然膽小，怕死。可這人學識，還是不錯的。這人，也多少還有幾分良心在，雖說無用，卻並非那種惡官。
“楊兄，你也知道，這官場之上，無依無靠，那可走不遠。”
“賢弟此言正是，可惜，似我這種寒門子弟，哪有什麽依靠？”
“楊兄，你覺得九殿下如何？”林園又開始為九皇子招攬，九皇子那邊，人單勢孤，求賢若渴。
“林賢弟，實話實說，你也別生氣。這太子之位，大殿下，三殿下，兩人希望都很大。至於九皇子，那是沒什麽希望的。他能撈到那個親王，也都是沾了你和周大將軍的光。”楊毅是不會看好九皇子的，他的看法，也是大多數官員的看法。
“事在人為。若是小弟為九殿下招攬楊兄，這次平安迴來，九殿下可以保證你，坐穩這刑部侍郎之位。”
“此話當真？”
“九殿下去海天關時，也無人相信他還能好好的迴來。他不是一樣，晉升親王，還要風光迴來麽？”聽了林園的話，楊毅沉吟不語。
這話，也不是沒道理。事在人為，是不假。若是九殿下此刻權勢滔天，也不需要招攬他了。反正自己，活著迴來與否，還不一定呢。
答應他，先撈點好處再說。若是平安迴來，九殿下兌現諾言，那就跟著他賭一把。若是他不能兌現諾言，自己坐不住這侍郎，自然也不用再看九皇子。
“我是相信林賢弟的。既然林賢弟看好九殿下，那我也願意跟隨，做個從龍之臣。”
“楊兄，殿下絕不會負你。這份安家銀子，你一定要收下，這是殿下一點心意。”林園拿出兩萬銀票，放在桌上。看到這兩萬銀票，楊毅的心情一下子陰轉晴。管他那麽多，有這些銀子，孤兒寡母生活起碼不用發愁。
林園還在琢磨，一個老管家出來，躬身說道：“林公公請，我家老爺在書房等候。”
等進入院子，更是看到院中搭著一處靈棚，裏麵停放著一具棺材。棺材前麵，還擺放著大銅盆，裏麵有不少沒燒的紙錢。
“貴府可是有人去世？”林園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公公，無人去世。這是老爺自己讓人布置的，說是他這一去外地，多半是要躺著迴來。他連家產如何分配，都已經安排完了。”老管家一邊搖頭，一邊解釋。
書房門口，楊毅戴著一頂孝帽，腰係麻繩。
“林公公，歡迎。公公駕臨，蓬蓽生輝。公公在海天關，統兵為帝國開疆擴土，實為官員楷模。”楊毅這人看起來沒精打采的，就像丟了魂一樣。
“楊大人，你這是為何要給自己先安排後事？”
“唉！不瞞林公公，這次領皇差前去甘涼行省，那跟去送死一樣。可笑在下鑽營幾年，花了不少銀子，走董家門路，才得到這個什麽刑部侍郎。誰知道，在下上任，就是去為了大老遠送死。”
楊毅說到這裏，不勝唏噓。想起這些年，自己省吃儉用，恨不得把家底都拿出來。四處跑關係，送禮，好不容易搭上董家。又等了一年多，小心看人家的臉色，這才得到了侍郎的位子。
這有什麽用呢？自己上任刑部侍郎，還沒等大展宏圖，就被推舉去甘涼行省，審理那案子。他娘的，那案子根本審不了。大理寺，督察院，都不肯再派人去。刑部本來也沒人，誰知正好自己上來，這就有人去了。讓他再拿錢出來去疏通，這也不可能了。哪有那麽多錢可用？
“楊大人不用這麽說，也不必垂頭喪氣。誰說去甘涼行省，就是送死？此番，有咱家跟隨你前去，辦理此案，你怕什麽？”
“林公公，你與在下不同。在下還是勸你，趕快花銀子，找人疏通，把這差事，讓給別人去。甘涼行省，是李閥的地盤。那裏的案子，查不得。”
楊毅一邊說話，一邊搖頭，貌似心若死灰。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官場笑話，想升官，天天想升官，總想著當個侍郎，以後哪怕告老還鄉，也能光宗耀祖。在家譜上，也可以重重寫上一筆。
可是，老天在拿他開玩笑。這侍郎是當上了，差點傾家蕩產不說，想以後告老還鄉是不太可能了。出師未捷身先死，就是這輩子的寫照了。可是自己死在任上，朝廷也沒幾兩撫恤銀子。
自己一死，剩下這一妻兩妾，孤兒寡母，豈不是任人欺淩？自己出身這楊家，也沒有別的官員，就自己一根獨苗，家族那邊，也是指望不上的。
“楊大人，聖命難違。這是五千銀子，你先拿去做個安家之用。此去甘涼，不過審查案子而已，沒那麽危機重重。隻要你聽咱家的，咱家保你來去平安。”
銀票，果然是最好的鎮靜安神藥物。楊大人看見銀票，情緒果然好了一些。都說這小太監，出手大方。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虛。這小太監出手就是大方，好人呐。
“你我同去，在下必然要多多仰仗林公公。隻要林公公讓在下能活著迴來見到父母妻兒，在下保證對林公公言聽計從。”像楊毅這種臨時被拋出來頂缸的炮灰，他沒那麽多操守可言。
讀書人是有傲氣，那都是衣食無憂時裝出來的罷了。真要禍到臨頭，你看看，有幾個，能有什麽傲氣的。什麽瞧不起閹人，絕不與閹黨沆瀣一氣。為了自己一世英名，也要跟閹狗劃清界限，那都是說說罷了。酒後談資，誰都行。
眼下不是那個時候，真刀真槍要人命的地方，再去相信那些屁話，那就是真傻了。楊毅不管那麽多，先活著迴來再說。哪怕迴來，把侍郎給他罷免了，那也沒關係，起碼，還有條命不是。
收下銀票，楊毅對林園的態度就客氣多了。他的臉上，也不再是那種等死的樣子。他讓廚房擺酒，與林園飲酒閑談。閑談之中，林園發現，這楊毅雖然膽小，怕死。可這人學識，還是不錯的。這人，也多少還有幾分良心在，雖說無用，卻並非那種惡官。
“楊兄，你也知道，這官場之上，無依無靠，那可走不遠。”
“賢弟此言正是，可惜，似我這種寒門子弟，哪有什麽依靠？”
“楊兄，你覺得九殿下如何？”林園又開始為九皇子招攬，九皇子那邊，人單勢孤，求賢若渴。
“林賢弟，實話實說，你也別生氣。這太子之位，大殿下，三殿下，兩人希望都很大。至於九皇子，那是沒什麽希望的。他能撈到那個親王，也都是沾了你和周大將軍的光。”楊毅是不會看好九皇子的，他的看法，也是大多數官員的看法。
“事在人為。若是小弟為九殿下招攬楊兄，這次平安迴來，九殿下可以保證你，坐穩這刑部侍郎之位。”
“此話當真？”
“九殿下去海天關時，也無人相信他還能好好的迴來。他不是一樣，晉升親王，還要風光迴來麽？”聽了林園的話，楊毅沉吟不語。
這話，也不是沒道理。事在人為，是不假。若是九殿下此刻權勢滔天，也不需要招攬他了。反正自己，活著迴來與否，還不一定呢。
答應他，先撈點好處再說。若是平安迴來，九殿下兌現諾言，那就跟著他賭一把。若是他不能兌現諾言，自己坐不住這侍郎，自然也不用再看九皇子。
“我是相信林賢弟的。既然林賢弟看好九殿下，那我也願意跟隨，做個從龍之臣。”
“楊兄，殿下絕不會負你。這份安家銀子，你一定要收下，這是殿下一點心意。”林園拿出兩萬銀票，放在桌上。看到這兩萬銀票，楊毅的心情一下子陰轉晴。管他那麽多，有這些銀子，孤兒寡母生活起碼不用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