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青雲,林若錦猛然從地上坐起。


    “我靠,睡過頭了?!”


    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悄悄躲入身側茂密的草叢,看著弟子們完成一波換崗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片刻過後,林若錦提著裙子跨過地躺著的兩名守門弟子,大搖大擺的進去了重靈幻境。


    走在黑暗狹小的空間裏時,林若錦忍不住迴想起自己施展技能的方式。想著想著她突然忍不住吐槽起來。


    感覺,好像自己好像個噴霧器啊……


    重靈幻境的另一邊,鋒鈺頂著雞窩頭打著哈欠,向林若錦伸出有些幹裂的寬厚手掌。


    林若錦抿了抿嘴,有些不確定的試探,“你確定要看嗎?”


    “哥們為了你,手搓儀器數十日,你看看我手掌都裂開了。”他幽幽歎氣,接著道:“哥們辛辛苦苦,等的就是這個!”


    “那行吧,但是吧,我希望你看了以後別激動。畢竟他們也不能憑你的畫刻出一模一樣的……那個,就是,我希望你能堅強!”


    “沒事,給我吧,我看看!”


    男人如此堅持,林若錦隻得從自己的乾坤袋裏將一個木雕取出來,雙手遞上。


    鋒鈺臉上的喜色在看見林若錦手上之物後,多日積攢的喜悅忽然沉寂。


    他的表情三分破碎,四分迷茫,兩分痛苦和一分難以置信。


    他崩潰,他尖叫,他甚至掏出了長劍捧著那個造型奇特的木雕就要殺出重靈幻境。


    “我要殺了他!我的本命大蛇丸啊啊啊啊!”


    “冷靜點!”


    林若錦拽著他的後衣領,費力將人往他的小屋方向走。


    “天殺的!我要報警抓他!”


    “人家又不看動漫,你畫的又抽象!還有…人家是刻劍的!刻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免費!!!”


    “啊啊啊,我的……”


    免費二字讓鋒鈺的哀嚎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狠狠在心口砸上一拳,冷靜下來的他隻得紅著眼圈將那個邪惡的手辦捧了迴去。


    小屋內,炭火正盛,屋子裏暖洋洋的。


    林若錦低頭,隻見一隻可愛的棕色小鬆鼠在廚房的地上蹦來蹦去。


    一陣叮呤咣啷後,它端著茶杯從裏麵跳出,將茶杯一個個拋到桌麵上,然後再跳上桌子,用兩隻小爪子捧起縮小版茶壺費力的倒著水。


    “這是什麽?你的靈侍?”林若錦笑眯眯的湊近,手指在它柔軟的胸膛上上下揉了揉。


    下一秒,她驚訝的發現,小鬆鼠看似柔軟的皮毛下,竟然是如鋼鐵般的冷硬。


    鋒鈺強忍痛心,把他口中的邪神手辦手辦擺在書桌旁的木架上,隨即走過來捏住鬆鼠柔軟的後頸皮,道:“不算靈侍,而是我特意製作出來的仿真機器,注入靈氣後便可如靈侍一般,可化形傳音還可看家護院。”


    說到這,小鬆鼠水潤黑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勇猛能幹,四隻小爪子高高舉舉起,隨後猛的張開。


    瞬間,從小巧的爪子上彈出幾根細長尖利的鐵鉤子。毛茸茸的小嘴一咧開,門牙縮迴的瞬間,再度彈出的竟是滿口如鯊魚般的尖牙。


    林若錦猛然看向鋒鈺。


    “雪碎的屍身,是它造出來的?”


    鋒鈺將恢複原樣的鬆鼠隨手扔進廚房,沒什麽表情的點點頭,小鬆鼠蓬鬆的尾巴翹起,兩隻小爪子趴在廚房的門檻上無辜的望著林若錦。


    林若錦不再講話,她也知道鋒鈺做得很好,他們都被瞞住了。


    “來吧,到我的結界裏看看成果。”


    鋒鈺走到一旁的窗戶那裏,抬手撚訣,一陣聽不懂的法訣喊出,原本緊閉的窗戶在二人眼前緩慢打開,一麵水波流轉,流光溢彩的屏障在林若錦眼前展露。


    等進入鋒鈺的結界後,她終於看見日夜期盼的儀器。


    處於混沌空間正中央的儀器,如同一隻長滿黑紅色‘觸手’的白色‘蛋殼’,蛋殼中間可以打開,裏麵有一人可坐的位子,從外麵看去,隱約可以透過清薄的‘觸手’看出裏麵向蛋殼湧入的淡紅色液體。


    “這是什麽東西?”林若錦指著液體問道。


    “你可以理解為養護液,包容了靈氣與執念的東西,可以保護維係儀器的強度,盡大可能發揮通天晷等物的作用,盡最大可能保護儀器裏的人。”


    “執念?執念又是什麽?”


    “是世上那些可憐人為了對抗天道,一同凝聚而出的思想。我盡可能的收集過來,與靈氣融合成做出來的。”


    林若錦凝視著儀器雪白的光澤,心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空虛又寂寞。


    鋒鈺不過看了林若錦背影一眼,便能猜出七七八八。


    “林若錦,好久沒看見你的朋友了,那個小夥子迴去了?走之前要不要再找時間與你重要的人敘敘舊,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再見一麵…嗎?


    林若錦的手一頓,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還戴著他給自己的鐲子。


    鐲子的色澤被她養的越發溫潤柔和,在這略顯昏暗的結界內,也依舊可以發出醒目的柔光。


    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習慣了手腕上的這份重量,已經習慣了它帶給自己的溫度,長睫微顫,她抿著唇輕輕的笑了兩聲。


    真是可怕的習慣,讓一直堅定己心的自己也變得猶猶豫豫起來。


    “不見,誰也不見。”


    說完,她瀟灑的一擺手,隨即拿出通靈鏡走到一旁。


    “啊…發生什麽事了啊哈……”


    林若凡揉著亂糟糟的長發,從柔軟的床上坐起,哈欠連天。


    “什麽?!已經成功了!太好了!我今天就去,你來接我吧!”


    聽到好消息,林若凡睡意全無,她猛然從床上跳起來開始梳頭洗臉。


    直到對麵的林若錦掛斷通訊,她才穿好鞋子出門。


    門外的樓梯拐角,副掌櫃崇明義正一手托著劍盒子一手扯著店小二的耳朵訓誡。


    聽見掌門的房門開了,他趕忙收起臉上的怒容,命令小二。


    “你去把今日采買的賬本拿來給掌櫃過目!”


    小二捂著耳朵委屈的掉眼淚,慌亂之下竟差點與正在下樓的林若凡撞個正著。


    “你這白癡!你眼睛白長的,怎麽看路的!”崇明義衝過來狠狠給了小二一巴掌,“衝撞了掌櫃,你就別幹了!”


    就在林若凡麵前,崇明義絲毫沒有收斂,如今的他一改往日的麵目溫和,像極了吸血扒皮,作威作福的大老板。


    林若凡看著小二清瘦的臉頰瞬間紅腫,忽然想到了現實世界父親說過的話。


    “副掌櫃真是細心,都不用我講話就能自己動手教訓小二了,本掌櫃初來乍到,還是得多向你學習啊!”


    崇明義連連搖頭,爽朗一笑。


    “掌櫃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看得出您心善,不願與這些下等人一般見識。不過有的人就是要一壓再壓,對他好一點,他就能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為。”


    林若凡嘴上說著有理,心裏卻無比鄙視這種人。


    現實世界裏她爸爸也是個商人,從小聽著那些彎彎繞繞的生意經還有那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她自然聽得出對方的言外之意。


    這是在說她小孩一個,管不住手底下的人,在宣揚這裏沒了他管著就不行。


    “哦,在下差點忘了。”崇明義將手上的劍盒打開,遞向林若凡道:“掌櫃的配劍已經補修好了,請過目。”


    林若凡伸手拿出月啼,放在眼前仔細打量。


    月啼雖久未使用,也沒有做過精細的保養,但光澤依舊。


    中間被折斷的裂痕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材料和工藝,竟然能修補到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渾然一體,毫無瑕疵。


    “哇,好厲害,一點都不像斷過的樣子!”林若凡揮動月啼,隨手挽了一個劍花,聽著劍身如行雲流水的破風聲,她一臉讚歎。


    “掌櫃的,一會可有時間過目一下賬本?最近店中的開銷有點超過標準……”


    林若凡看著外麵的天色,一邊搖著頭一邊將月啼收進劍盒裏,說道:“今日本掌櫃有事要出門,賬本就由身為副掌櫃的你先核對,等我迴來我最後審核一遍就可以了。”


    崇明義微垂著眼,輕聲應是。


    “掌櫃何時歸來?”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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