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藥宗。


    巫執雲窩在自己的書房裏,捧著黑白珠子的算盤敲敲打打,瞧著日漸充盈的錢袋子,她皺紋橫生的臉笑開了花。


    “師父?”


    阿骨珠從虛掩的門縫裏擠出一個腦袋來,驚得巫執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藏起了荷包。


    “什麽事啊?這個月的零用錢可都給了你們,可別再想管本座要啊!”


    阿骨珠翻了個白眼,“師父,門外有個老頭子來找您,要讓他進來嗎?”


    巫執雲雙手一攤,滿臉無辜。


    她也沒下山去騙人家老頭子家產啊?怎麽還有老頭子找上門?


    正納悶呢,門縫裏又擠進來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腦袋。


    “師父,扶風覺得那老大爺與您關係匪淺,您要是真的想有個幸福的晚年,我們肯定雙手雙哎呀!”


    巫執雲閃身而來,一巴掌打在柳扶風的頭上,怒道:“你們兩個知不知道這種話多傷為師的心?你們兩個給為師造成的精神損傷就用你們下個月的零用錢來賠吧!”


    柳扶風,阿骨珠:真的有必要連親徒弟都要扒皮嗎?


    輕手輕腳來到大堂時,巫執雲都因為猜不出這位客人的真實身份而心虛不已,直到走出那個人佝僂漆黑的身影撞入她的眼簾……


    她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呆呆的看著對方坐在椅子上衝自己淡淡微笑。


    他為什麽還要來?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恨他和那個人嗎?


    “滾出去!”


    巫執雲顫抖著身子,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扯住聞契的衣領就往門外拽。


    “小師妹,最後一次了!”


    聞契笑意不變,拍了拍她同樣蒼老的手,“我帶了雲片糕,能不能再陪師兄我吃一塊?”


    “你不配,你和他都不配!你以為還能迴到過去嗎?”巫執雲紅了眼眶,注意到他手中還提著一包黃油紙包裹的糕點,她一把奪了過來,然後狠狠扔到院子裏。


    看著被扔出去的東西,聞契眼睫微顫,顫抖的唇角在巫執雲一下一下的捶打中慢慢扯平。


    “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再來我這裏嗎?你還來做什麽!來看看被你們扔下的我混的好不好?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我都遭了什麽罪……”


    雖然已經經曆過這麽多風雨,但巫執雲再次麵對聞契這個大師兄時還是控製不住情緒,幾次隱忍終是在聞契那滿懷歉意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來做什麽啊,現在來做什麽啊?”巫執雲像個孩子一樣哭泣。無力的發泄著那些年遭到的苦痛。


    但她又想,這種事他們都沒經曆過,這種痛他們又哪裏能理解呢?不過是她自己一個人發瘋罷了……


    屋內的爭吵聲越來越大,讓本想在角落安靜偷聽八卦的阿骨珠等人慌了神。


    在他們心中,巫執雲永遠都是樂嗬嗬的摳搜,永遠都是溫柔的剝削他們的零用錢,從來不會和任何人急頭白臉成這樣。


    龍君手裏的麻餅被緊張的他捏的稀碎,他清澈到看起來有點愚蠢的大眼睛眨呀眨,茫然的低聲詢問“……要不要勸架?”


    阿骨珠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接著推了下最前麵的柳扶風和靈塵,“師兄,師姐,你們為大,你們進去看看吧!”


    柳扶風,靈塵:嘖……瘋了吧?


    這情況,他倆有幾個膽子敢進去?


    幾個人正小聲嘀咕著呢,不過一眨眼,聞契就神態自若的走出了大堂,隻不過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震耳欲聾的甩門聲。


    他麵無表情的跨過地上的雲片糕,一步步走到大門口,然後,他頓住了腳步。


    再迴頭時,他精準的從窩在角落裏的一幫人中喊住了柳扶風。


    “您說,要我把這個東西給師父?”柳扶風接過聞契遞過來的小瓷瓶。


    “嗯,現在不要給,等她氣消了,等我也走了再給她吧……”


    靈塵眉頭輕蹙,看著麵前的老人家,不太確定的開口問道:“您和我們師父有仇嗎?”


    聞契滿是陰冷之氣的目光輕輕望向著靈塵,那毫無溫度的目光讓一向沉穩的靈塵慌亂不已。


    她強做鎮定之態,像是隨口一問。


    然而她敏銳的第六感讓其迅速防備起來,長袖下的手已經做好了掐訣喚出法器的準備。


    阿骨珠倒是沒有靈塵那麽心細和堅定,她目光灼灼,盯著那白瓷瓶許久。


    “老大爺,這瓶子裏的是啥子好東西呐!”


    聞契笑了笑,並不正麵明說,隻言說這東西隻有巫執雲能明白其用處,是給她準備的生辰禮。


    “聽起來是個好東西,那我們可以幫你送東西,但是報酬呢?”阿骨珠把手一伸,笑容明媚燦爛。


    聞契佝僂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時,阿骨珠剛好數清荷包裏的碎銀子。


    “阿骨珠,你怎麽應下了?”靈塵略有責怪的看著少女。


    阿骨珠嬉笑著望了眼將染暮色的天空,意味深長笑了笑。


    “你們呀都不懂,還有師父也是,都不懂~”


    龍君雖然不明白阿骨珠口中的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是心疼糧食的乖寶寶第一時間將那包雲片糕緊緊捧在了懷裏。


    珍愛糧食,龍君有責!


    此刻,在遙遠的青雲山上。林若錦突然接到了通靈鏡的傳訊。


    然而,當鏡子裏出現聞契的臉時,林若錦幾乎是瞬間從窗邊的椅子上站起,她眉頭緊鎖,雙眼死死盯著鏡子裏浮現的人影。


    “您怎麽會拿到我師父的通靈鏡?”


    林若錦心緊緊揪起,頭皮發麻。她不是不知道這兩個老頭之間有恩怨,但她從不認為他倆的恩怨是會達到互相廝殺的地步。


    “小丫頭,好久不見了,這是逃去了哪裏呢?”


    “聞契!!!”


    林若錦心急如焚,沒了好脾氣的她語氣冰冷的再次重複,“為什麽,你會拿我師父的通靈鏡?”


    “你師父他說你遠在青雲,擔心你受欺負,所以讓老夫來代他教導你,監督你……”聞契渾濁的猶如一潭死水的眼睜了又閉,像是累極了般,無比懶散的耷拉著眼皮睨著鏡子另一頭的女子,“你,信不信啊?”


    “信什麽信?我是不夠聰明,但也不是三歲小兒!你做了什麽?”


    林若錦氣的心口疼,她捂著心口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和悲痛,咬著牙質問。


    “你殺了他嗎?”


    眼眶逐漸濕潤,腦海裏全是華文聖蒼老卻挺拔孤傲的身影。


    她的師父,明明是那麽好的一個人!


    “說話啊!我問你是不是殺了他!是不是啊!!!”


    聞契坐在月夜下的思過崖頂,聽著對麵姑娘瘋狂的質問,隻是默默的將鏡子轉向了另一邊。


    然後,林若錦便不再講話了。


    一塊土堆,一塊不知道哪裏撿來的長方形石塊,隨意搭在一起,再刻上幾個字,竟然就成了華文聖的墳墓。


    她的師父,那個溫柔,嘮叨的。總是擔心自己學無所成,整日把賠錢掛在嘴邊的小老頭,原來已經躺進了那裏啊……


    一個人,孤獨的沉睡在這裏。


    “他病了,病的無藥可救。我失手傷了他,他又死活不肯吃我的藥,所以他就隻能去死了。”


    “……”


    指甲掐入掌心,滲出的紅濡濕了整個手掌,但林若錦一點痛意都沒感覺到,隻覺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被生生的從胸膛裏刮了出去,怎麽都尋不迴來了。


    “小姑娘,老夫還有件事想問你。”


    “你…想問什麽……”


    聞契將鏡子轉迴來,神色懨懨。


    “老夫想問,你和你那姐姐是否是共同出逃,又是否盜竊了煉器閣的寶物,那個侍從的死是否也和你有關?”


    林若錦深深吸了一口氣,聞契已經了然於心。


    “小丫頭,你和你姐姐一走了之,棄許多人不顧,如今是否後悔,又是否遇到阻礙而左右為難?”


    “是與不是與你何幹,難不成你還能幫我?”


    聞契眼睛猛然睜開,似乎是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他如往常般陰測測的笑出了聲。


    “老夫正是想要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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