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崖正要生氣推趕他們,抬眼間便瞧見一身白衣的女子倚靠在門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


    “若錦姑娘?”


    眾人迴頭,這才看見林若錦,他們的眼睛不約而同的亮了起來。


    “戀愛大師要開課了?”林若錦笑著打了聲招唿,見也不會發生什麽大事就出了後廚,鳩崖臉上的表情有些僵,趕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飯追了出去。


    後廚的弟子們麵麵相覷,似乎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羨慕嫉妒恨。


    後山的竹林裏,林若錦撥開竹葉後一眼就瞧見那把仍然待在原地的竹椅,心裏的愁悶越來越重,走到一旁的石頭上拂袖坐下,這時鳩崖也追過來了。


    “這些椅子還沒撤走啊?這樣也好,下次我們再一起聚聚吧?”


    林若錦一愣,隨後擺手拒絕,“要聚也隻能我和你兩個人聚聚了,其他人就算了。”


    鴆崖走過來,就著一地的落葉坐下,半截小麥色,肌肉結實的小臂規律的捶著有些酸的肩膀。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和柏公子還有那個雪碎小姑娘鬧別扭了?”


    不提還好……


    一提起那兩個人她就會深想,想起來就頭疼。


    “若錦姑娘莫要與他們置氣。”鴆崖笑著,伸手入懷,掏出兩個紅彤彤的棗子遞給林若錦,“若是小事,吵幾句也就過去了。若是大事,你不願和他們交好那便不再理會他們就可。”


    接過棗子,林若錦卻沒有要吃的意思,在手裏握著轉了又轉。


    她在這裏闖蕩許久,遇到過無數的人,見過一個又一個殘酷的故事,這些事實仿佛都在告訴她,絕對不能留戀這個世界的人事物,想到這,她漸漸樂觀起來。


    “你說的挺對的,以後我就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了。”


    正在吃棗的男人聞言愣了愣,林若錦倒沒什麽反應,擦了擦棗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二人的話匣子從鴆崖提起柏無廂這個名字開始。


    四下無人,隻有竹葉撲簌落下的聲音,鳩崖望著遠處的竹林,眸光微動,頓時來了興趣。


    “若錦姑娘,要不要看個戲法,當個解悶樂子就行。”


    林若錦疑惑的嗯了一聲,鳩崖不等她迴答便起身隨地撿起一片竹葉開始表演。


    戲法挺簡單的,井沒什麽高深之處,甚至林若錦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名堂。


    但是鳩崖的動作卻放得很大,表情格外誇張,帶著幾分滑稽。像是在看一個搞怪默劇,逗得林若錦忍不住笑了起來。


    忽然,二人不遠處幾隻飛鳥似乎是受到了什麽驚嚇,從竹林中拍著翅膀大聲叫著飛向天空,那尖利的鳥鳴令二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


    “鳥?”


    “是有些鳥趴在遠處,天涼了鳥兒都閑下來了,不妨事,我再用竹葉子給你吹個小曲兒聽聽怎麽樣?”


    “你還會吹小曲呢?”林若錦撐著頭,笑彎了眼睛。


    “我爹娘還活著的時候,在我小時候教過一點,當年我有很多兄弟,個個都比我聰明勤勉,隻喜歡他們,所以輪不到我學習音律,我娘就教了我這個,勉強能趕上那些兄弟們的腳步,隻是後來物是人非罷了。”


    聞言,林若錦止了笑意。


    她認真聽若鴆崖的演奏,二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好,配合著那輕快的曲調,倒有些詩情畫意。


    隻是,


    此時林若錦還不會知道,在隔著幾米遠的角落裏,有人正在默默的凝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借著竹林的遮掩偷聽的兩人,臉色冷曆,周身的寒氣幾乎快化為實體,肉眼似乎都能看見周圍飄著的冰碴。


    “主子,咱要去把林姑娘帶走嗎?”


    百裏舜垂下頭,一隻手握著一旁剛長出來的嫩竹子一言不發。


    然而從他緊擰的眉頭,和握著竹子越來越用力的手來看,顯然此時多言多語是不聰明的行為。


    “…季雲,你覺得,我是哪裏做得不對,要怎麽改?”


    改?什麽改?天水樓主有什麽要改的?


    但是話都問出來了,季雲隻能硬著頭皮,小心地迴道:“屬下瞧這那林姑娘的態度,興許她喜歡的是…幽默風趣那一類的,主子可以試試逗逗林姑娘。”


    “逗?你是想讓我學那個不知羞的家夥扭腰甩胯的耍瘋?”


    季雲蒙了。


    哄女孩子開心怎麽能叫耍瘋?更何況主子本就有錯,肯定要軟下態度卸掉架子才行啊!


    季雲正搖頭要解釋,卻見百裏舜忽然整個人站直了身子,死死盯著前方。


    “混賬!他怎麽敢碰她?”


    季白望過去,隻見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另一隻手似乎在撫摸女人的麵頰,二人不知何時靠的很近,氣氛無比暖味。


    “賤人!我殺了他!”


    “主子冷靜!”季白連忙攔下恨不得要衝出去的百裏舜。


    “您要是出去了,林姑娘就知道我們在偷聽了!”


    百裏舜喘了兩口氣,似乎情緒平穩了些許,“那你說,要怎麽哄?”


    這題,季雲總算能迴答了,他針對林若錦的性格做了分析,並按現在的狀況羅列了幾條應對方式。


    他很有信心,然而百裏舜的臉色一沉再沉,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怎麽樣,有沒有舒服些?\\\"


    林若錦眨了眨眼睛,終於把剛才吹進眼裏的髒東西揉了出去, “能看得清楚了。”


    鳩崖邊笑邊點頭,“看的清楚就好~”


    他的語調微微上揚,微微張開的嘴唇下,是略帶邪惡的笑容。


    百裏舜此時處在劣勢,同樣處在劣勢的還有璧如月。


    璧如月按照靜心咒書老老實實潛心修煉,從閉關開始,她的狀況就有些不對勁。她甚至會產生一些幻聽或者幻覺。


    就好比現在,她的耳畔就能聽到一個聲音在嘲笑她的怯懦。


    它無時無刻的在耳畔迴蕩,等待璧如月露出破綻,好侵蝕她的內心。


    隻是這心魔還不成氣候,隻要她足夠努力就可以在心魔初期將其消滅,屆時她將會完美突破化神期。


    就在她心念至此時,那聲音變得落寞,語調沙啞間帶著幾分繾綣暖味。


    「你這麽冷漠對我,不怕我會不要你了?」


    璧如月自知不能迴應,便更加大聲的念誦咒文,而心魔卻仍自言自語的飄在半空中,身影模糊,但較那日相比貌似更為清晰了。


    它瞧著盤腿坐在床上,雙眸緊閉的清冷美人,放肆的嗤笑這女人的表裏不一。


    「愛是陰陽調和的秘藥,愛何來羞恥一說,你如此懼怕是為了什麽?又是因為誰呢?」


    「如月,我的好如月~放下你的戒備吧,我就是你啊!你不睜眼看看,怎麽知曉我就一定是惡呢?」


    見她緊咬牙關,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心魔的身影如霧一般慢慢散去,聽不見那吵人的聲音,璧如月懸著的心急促的跳了起來,唿吸也有些急促,那是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然而,就在她準備念完最後一段“靜由己心,無量常在”時,那人的聲音忽然在璧如月正上的方向響起。


    不過一個簡單的音調,卻讓璧如月如臨大敵。


    「如月,林若錦她要是見了這樣的你會怎麽想呢?」


    「他人都在這了,你還想讓別人捷足先登嗎?你好生想想,你哪裏不比林若錦好?」


    五指合攏,雙目緊閉不肯睜開半分,然而那到由上而下的視線越來越強烈。


    從冒著細汗的臉到因唿吸紊亂而劇烈起伏的胸脯,順勢滑落在她故作鎮定而挺直的腰背,最後停到那雙緊緊貼合,泛著淡淡盈光的細白指尖上。


    接下來的事情比心魔預料的還要簡單,嬌蓮蒂纏,如魚得水。


    屋內的熏香愈來愈濃烈,女人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古怪,潔白的麵頰漸漸染上誘惑的薄紅,似乎是墜入了旖旎的夢境。


    心魔以一種極其暖昧的姿勢從前方‘環住’璧如月汗涔涔的身體,像是親吻般在她的頸畔呢喃輾轉。


    「迂腐的人,早晚要離開的。隻要你再努努力,不管什麽都會是你的~」


    「我的好如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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